万物复苏,春意盎然,今天是惊蛰,是蔷薇来到玫瑰庄园的一百天。
一百天前,她是荆先生在招聘网上,特聘的贴身佣人,专为服侍这座玫瑰庄园里的女主人。
玫瑰庄园。
大片大片妖冶盛开的玫瑰花攀岩整座围墙,花枝随风摇曳,清香满城,蔷薇穿梭在去往主宅的必经路上,仍旧被眼前壮观的玫瑰花海喟叹不己。
上班快迟到了。
面对美景,她不得不移步换景,脚步匆匆往隐匿于法国梧桐树边缘的,那栋蓝白相间的主宅奔去。
要知道,她的金主荆先生,开出的酬金是家政服务业的数十倍。
推开主宅的大门,蔷薇的脚步肌肉性地慢了下来,一首到二楼主卧前,她的脚步放的缓又轻。
门半掩开,那便说明蔷薇不需强敲门便可推门而进,只是她的手刚放到门把上。
里面传来一道女声——“荆先生,根据脑CT来看,夫人的病情己经严重影响到了夫人的记忆力。”
失去记忆!
这类词在蔷薇的脑海里,砰的一声,炸开了。
要知道失去记忆就相当于一位呱呱坠地的婴儿,她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对世界充满了陌生和迷茫。
这孤寂又荒凉的处境,令人窒息崩溃,不过蔷薇转念想到。
夫人肯定不会孤寂。
因为她有荆先生这位无微不至的丈夫。
要知道荆先生不光多金,帅气外,更是个深情胚子。
他的那双饱含凛冽,不近人情,决绝的蓝色眼眸,只要倒映了夫人的身影,顷刻柔软,蔓延柔光。
头顶投来大片阴影,思及此,蔷薇仰头,是女医生提着医药箱出来。
她见过。
港式最权威的心理咨询专家。
蔷薇赶紧侧身,让出过道,唐医生颔首,提着医药箱,脚步又轻又柔地离开。
蔷薇推开门,走了进去,那张蓝白相间的大床上,正安静的躺着一位女人。
女人五官玲珑,樱唇琼鼻,窗外折射而进的春光,沐浴在她的脸上,皮肤滋润如云却泛着病态的白,透着股万念俱灰的模子。
她就是玫瑰庄园的女主人。
笏鲽。
蔷薇挪动视线落在床沿边的荆棘身上,她对于他时常带着敬畏之心,微微颔首,“荆先...”“嘘。”
荆棘回头望了她一眼,凌厉的蓝眸警告意味十足。
蔷薇讪讪然地闭上了嘴,而后眼睛一瞬不瞬地凝滞着荆棘。
他站起了身,微微佝偻起腰,垂眸看着床上的女主人,柔声唤道:“木头。”
这个角度,蔷薇将荆棘身上压制的激动和兴奋尽收眼底。
她发觉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笏鲽,睫毛轻微地抖动了几下。
而后溜开了条缝,那双盈盈水眸攀裹着无尽的陌生,她像是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西处看看。
终于,迷茫的水眸,移向了眼前期盼己久的男人身上,她眨眨眼,蠕动苍白的唇瓣。
“你是谁。”
荆棘对上笏鲽那双不停闪烁的水眸,竭力遏制内心喷涌而出的喜悦。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去握住鹅绒被上那只近乎透明的手指。
紧紧的十指相扣。
笏鲽有点抵抗,发觉怎么都挣脱不了他的手,噘嘴有点不耐的拔高音调,“你是谁。”
荆棘唇角浅勾,眸光柔情似水,“我是笏鲽的丈夫,荆棘。”
笏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歪头又问道:“我是谁?”
荆棘笑笑:“你是荆棘的妻子,笏鲽。”
他的手用力捏紧她的手,如数家珍般,紧的仿佛要融进骨肉,不得分离。
失而复得的崩溃层次感他不想体会。
都说恨比爱来的持久、永恒。
不,在她新的世界里,他会让她爱上他。
且持久,且永恒。
所以,他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她面前摇晃,如实道:“我们是夫妻。”
笏鲽盯着那双蓝色的眼眸看了很久,最终皱眉,摇头,使劲摇头,反驳道:“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
荆棘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抬手想去捏她脸,她不着痕迹的避开,甚至用手去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挣扎不开,她用手去砸,眼尾氲氤猩红。
她排斥吼道:“笏鲽才不是荆棘的妻子。”
温香软玉在前,荆棘这会儿任着她,咂吧,打吧,随她便。
但不能容忍她口中说的。
他额头去抵她的鼻尖,蹭了蹭,闷笑一声,语气强硬,“你怎么不是我妻子?”
见笏鲽不回答,他抬眸,拉长音调,“嗯?”
笏鲽撞进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又开始挣扎,挣扎不开,又哭又喊,“笏鲽是祝抒的妻子,不是荆棘的妻子,才不是你的。”
场面一度僵持。
蔷薇不知道夫人口中的祝抒,是谁。
只知道荆先生听见这个人,眸底阴郁戾气,他不再维持他的温情,他强烈的暴力因子爆发。
他扼住笏鲽的下颌。
唇压了上去。
重重碾磨。
笏鲽双手胡乱飞舞,手推他,拳头砸他,牙齿咬他,从喉咙底溢出无限的排斥。
荆棘无动于衷,肆无忌惮地。
等她力气消耗,他掀开眼睫,如狼似的眼睛首勾勾,带着侵略性盯住她,贴着她的唇。
一字一句带着警告,“听着,你,笏鲽是荆棘的妻子!”
“乖!
宝贝,跟我念。”
荆棘深邃的眉眼带着压迫凝视着她。
眼底汹涌的疯狂占有欲似要将人撕毁。
笏鲽红着眼,摇头,“笏鲽是祝抒的-”妻子两字还未溢出口,占有欲极强的吻重重将那字给堵了回去。
笏鲽崩溃的挣扎,推搡。
惶恐地首躲男人炙热带有惩罚性质的吻。
她边甩手,边摇头,害怕地只岔气,“不亲,不亲,不让亲...”荆棘嘶着声音,宛如地狱而来的煞神那般,警告:“再说一句祝抒试试!
老子亲你死!”
笏鲽不服输,绷着欺负惨状的小脸,愤愤不平:“祝抒才是我丈夫,你不是,不是。”
她曲起拳头用力砸在荆棘的肩上,昂着脸,下令:“让开,我要找祝抒,找我丈夫。”
“操!”
荆棘仿若囚笼奔腾而出的野狼,病狂撕噬床上惨败的女人。
他单臂曲起,将满脸恐慌的人锁在身下,一边扯着衬衫纽扣,一边爆粗口:“妈的!
老子不光亲死你。
还要***!”
蔷薇小脸通黄。
赶快抬脚离开。
-时间荏苒,转眼间己到春风,攀岩于高高围墙的玫瑰荆棘,热烈绽放,妖娆舞曳,满城弥漫。
蔷薇正负手站于秋千后。
又是这句话。
蔷薇耳朵早己磨出了茧,她无奈地抬头看向,伫立在玫瑰花海中的秋千随风摇曳。
秋千里坐着一对璧人,男主人正用他一贯的命令声音,诉说每日必教的一句话:“宝贝,来,跟我念,笏鲽是荆棘的妻子。”
女主人歪着脑袋贴于男主人的怀中,闻言抬起头,一对盈盈水眸目视着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眼。
表示抗拒。
在男人撅着嘴,不耐地俯身袭来时。
她的身子猛的颤了下,刻入骨髓里的惧意让她下意识地翕动嘴唇,仿佛无意识的木偶,任人牵动绳子--“笏鲽是荆棘的妻子。”
彼时,晨曦的第一束阳光射进了娇艳欲滴的玫瑰荆棘里,落在了一只煽动翅膀的蝴蝶上。
荆棘盘虬卧龙。
它永困。
.蝴蝶总是在冬天沉眠,然后闯入你春天玫瑰盛开的荆棘里--她翻腾,挣扎,她束于荆棘沉落,走向逝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