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绿色霉斑在金属表面织成蛛网，这是他七岁那年发现的密室——当时为了躲避王主任的追打，他蜷缩在此处三天，靠舔舐冷凝管渗出的水珠活命。
此刻怀表裂缝渗出的靛蓝液体正顺着螺丝纹路蜿蜒，将陈年污垢腐蚀出蛇行轨迹。
"咔嗒。
"锁芯弹开的声响惊起管道深处的老鼠，灰影窜过时碰倒了墙角的葡萄糖注射液瓶。
这是去年小夏低血糖昏迷后，他偷藏在配电室的救命物资。
林琛的瞳孔骤然收缩：货架上的档案袋摆放角度与上周离开时相差了15度，最底层的《2005年电路改造方案》封口处粘着半枚指纹——属于王主任被电击灼伤的右手食指。
怀表突然开始逆跳。
秒针每倒退一格，生锈的柜门便剥落一层铜绿，露出下方凹陷的衔尾蛇浮雕。
当时间归零的刹那，整面墙体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
台阶上散落着压缩饼干碎渣，与林琛藏在锅炉房通风口的囤货齿痕完全吻合。
手电筒光束切开地窖的黑暗，霉变的空气里飘着福尔马林与腐肉混合的刺鼻气息。
林琛的胶底鞋踩在台阶上，发出黏腻的挤压声——台阶表面覆盖着暗红色菌毯，与锈月之城街道上的变异菌丝如出一辙。
墙面的抓痕深浅不一，最深的那道嵌着半片断裂的指甲，边缘泛着惩戒室橡胶棍特有的焦黑色。
"救...命..."微弱的呼救声让林琛僵在原地。
这是小夏的声音，那个总把配给面包掰给他一半的女孩，三个月前因"突发心梗"被送走后再无音讯。
他握紧从厨房顺来的剔骨刀，刀刃在墙面刮下红褐色碎屑——和惩戒室地板的陈年血渍相同质地。
地窖尽头的景象让林琛胃部痉挛。
青铜巨门的等比模型矗立在圆形大厅中央，门扉上插着七把造型诡异的钥匙：第一把是脊椎骨打磨的惨白色，第二把缠绕着仍在搏动的神经束，第三把...小夏被铁链悬吊在模型左侧，左眼成了血窟窿，睫毛上凝着冰晶般的盐粒——这是长时间电击导致汗液蒸发的痕迹。
她的右手五指外翻，用指甲在地面刻出福利院平面图，血迹蜿蜒成地下管道的走向。
"他们...在找这个..."小夏吐出半枚青铜齿轮，齿槽里卡着人体组织碎屑，"王主任...每晚都来..."警报声如指甲刮擦黑板般炸响。
林琛用绝缘胶带缠住小夏手腕的擦伤——这是处理电击伤的经验——扛起她冲向应急通道。
来时的螺旋阶梯己变成通风管道的网格布局，惩戒手电的强光刺破黑暗，在王主任的狞笑中织成死亡光网。
"小崽子果然在这儿！
"橡胶棍砸在铁栏杆上迸出火星，林琛闻到了熟悉的焦糊味——去年李茂被电击时头发烧焦就是这种气味。
怀表蓝液渗入血管，世界陷入胶状的八秒倒流：他看见夜莺的枪口从通风管外探入，看见惩戒项圈的电流在五米外跃动，看见小夏用残存的右眼向他传递摩尔斯密码。
**.-.. .. -... . .-. - .- ..-****LIBERTA**钢筋刺穿配电箱的瞬间，保险丝熔断的火花点燃油污。
整栋楼的灯光开始频闪，像极了锈月之城的血色月光。
林琛借着明暗交替冲向下水道缺口，污水没过膝盖时，怀表齿轮突然咬合，青铜门模型上的钥匙空缺处多出一枚脊椎骨制成的惨白钥匙。
BP机在污水中震动，液晶屏晕开涟漪：**"旧港城码头，第三集装箱，07:00。
"**咸涩海风穿过锈蚀的栅栏，林琛在排水口蜷缩成球。
小夏的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她的右手紧紧攥着半张实验记录——标题栏印着《时轨载体适应性测试（2003-）》，受试者编号LT-09的照片，正是七岁时的他自己。
怀表在月光下泛起潮汐般的脉动，第一粒时之沙从裂缝中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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