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焱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老师，我想好了。”
他迫不及待地开口，甚至没等对方回应。
“我跟你们走，只是我奶奶……”他停顿一下，语气中透着担忧。
“她一个人在家，我能不能带她一起？
还有，路途遥远吗？
我怕她身体吃不消。”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导师熟悉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你放心，路途安全，不会让老人家受苦。”
王楚焱一怔，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屏幕，号码没错啊，是导师的。
“你是谁？”
他脱口而出。
对方似乎预料到他的疑问，语气平静。
“我便是你老师口中的青鸾大师，不必多虑。”
“你若决定带奶奶同行，我现在便能送你回去，与她当面商议。”
王楚焱下意识点头，猛然想起对方看不见，连忙补充：“可以。”
话音刚落，眼前景象骤变。
他竟站在了熟悉的村口，脚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
王楚焱愣住，怀疑自己在梦中。
他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剧痛传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不是梦！
他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地朝家的方向奔去。
村口的老槐树，投下斑驳树影，在月光下摇曳，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风裹挟着泥土的气息，钻进鼻腔，那是独属于家乡的味道。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夜色寂静。
王楚焱的心跳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急促。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村道上回荡。
家，近在咫尺。
他仿佛看到奶奶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缝补着衣物，等待着他归来。
想到这里，王楚焱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
行李箱的轮子在坑洼不平的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路过几户人家，家家户户都己熄灯，只有偶尔一两声咳嗽，证明着这里还有人居住。
王楚焱的心情愈发激动，他甚至开始想象奶奶见到他时惊喜的表情。
他会紧紧地抱着奶奶，告诉她，他要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他会照顾她，让她安享晚年。
终于，他看到了自家那扇破旧的木门，门框上贴着褪色的春联，那是去年过年时贴的。
门楣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灯光昏暗，却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王楚焱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他伸出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楚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等待着门内传来回应。
“谁呀？”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一丝疑惑。
是奶奶！
王楚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奶奶，是我，小焱！”
他哽咽着回答，声音颤抖。
门内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站在门口，她佝偻着身子，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双浑浊的眼睛却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小焱，真的是你？！”
奶奶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王楚焱的脸颊，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奶奶，是我，我回来了！”
王楚焱再也控制不住，扑进奶奶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他贪婪地呼吸着奶奶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是爱的味道。
奶奶也紧紧地抱着他，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祖孙俩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
良久，王楚焱才松开奶奶，搀扶着她走进屋里。
屋子很小，也很简陋，家具陈旧，墙壁斑驳。
但这一切，在王楚焱眼中，都充满了温馨。
他放下行李箱，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奶奶拉着他在床边坐下，絮絮叨叨地问着他在外面的情况。
王楚焱耐心地回答着，尽量用轻松的语气，不想让奶奶担心。
他告诉奶奶，他在学校里很好，导师很器重他，同学们也很友善。
“小焱，你瘦了。”
奶奶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奶奶，我没事，您身体还好吗？”
王楚焱反握住奶奶的手，关切地问道。
“好，好着呢，就是想你。”
奶奶笑着回答，笑容慈祥。
王楚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奶奶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他一定要带奶奶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好的地方，让她安享晚年。
他看着奶奶，眼神坚定。
“奶奶，我这次回来，是想带您一起走。”
他终于说出了口，语气郑重。
“走？
去哪儿？”
奶奶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王楚焱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青鸾大师的事情告诉了奶奶。
他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只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顾虑，都如实地告诉了奶奶。
奶奶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王楚焱说完，紧张地看着奶奶，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知道，这个决定对奶奶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离开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意味着要面对未知的未来。
他不知道奶奶是否会同意，他只能默默地等待。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的老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在催促着时间的流逝。
良久，奶奶终于开口了。
“小焱，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奶奶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奶奶相信你，你去哪儿，奶奶就跟你去哪儿。”
奶奶握住王楚焱的手，语气坚定。
王楚焱愣住了，他没想到奶奶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以为奶奶会犹豫，会害怕，会拒绝。
他错了，奶奶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要勇敢。
“奶奶……”王楚焱的眼眶再次湿润，他紧紧地握住奶奶的手，心中充满了感激。
“好孩子，别哭，奶奶没事。”
奶奶慈祥地笑着，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
“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