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跟着师父做古董生意的时候，亲眼看着三个收藏家被一件假青花瓷坑得倾家荡产。
当然，师父说那是他们自愿的。带我入行的师父说，像这样自愿上当的收藏家还很多。
天成古玩市场的深秋，总是雾蒙蒙的。我跟在师父身后，穿过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店铺，
心情有些忐忑。今天是我正式拜师学艺的第三个月，
师父终于答应带我参加一场"高端交易"。师父叫陈师父，五十多岁，
在古玩圈子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
他能一眼看出康熙年间的青花瓷和雍正年间的区别，能从釉色判断出窑口的精确位置。
我叫小峰，今年二十二岁，从小就对古董感兴趣。家里条件不好，
好不容易托关系才拜在陈师父门下学艺。师父平时很少带我参与真正的大生意，
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在店里帮忙整理货物，学习基础的鉴定知识。"小峰，
今天要带你见见世面。"师父一边走一边说，"一会儿见到那些收藏家，你就装哑巴，
多看少说话。"我连忙点头。师父的话我从来不敢违背，他是我在这个行业里唯一的依靠。
我们来到市场深处的一家茶楼，名叫"雅韵轩"。这里平时不对外开放，
专门供古玩圈子里的人谈生意。师父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陈老板来了！
"一个胖子起身迎接，"久仰久仰，今天终于有幸见面。"这个胖子叫牛总，
据说是从南方来的收藏家，专门收藏明清瓷器。他旁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叫李教授，是某大学的艺术史教授。还有一个年轻女人，穿着优雅，
自我介绍说是做文物拍卖的，姓张。"今天这件东西，可不一般啊。"师父神秘地笑了笑，
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只青花瓷碗，釉色温润，青花发色纯正，
看起来确实是个好东西。牛总眼睛都直了："这个纹饰，这个发色，
不会是...""宣德年制。"师父淡淡地说出四个字。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宣德青花，
那可是明代瓷器的巅峰之作，市场价值少则几百万，多则上千万。
李教授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釉面的开片，底足的修胎方式，
确实符合宣德窑的特征..."张小姐也凑过来看："如果真是宣德官窑，
那这次我们可是捡到宝了。"我站在师父身后，心跳有些加速。虽然我学艺时间不长，
但也知道宣德青花的珍贵程度。如果这真是真品，那今天这笔交易的价值就不是小数目了。
"陈老板，这东西怎么个价格？"牛总搓着手问。师父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三位都是行家，
我也不绕弯子。这件东西，我花了五年时间才弄到手，途径比较特殊，不太方便细说。
价格嘛...八百万，三位平分。""八百万？"李教授皱了皱眉，"这个价格确实不便宜。
""教授，您觉得便宜吗？"师父反问，"真正的宣德青花，
拍卖行里随便一件都是千万起步。我这个价格，已经是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了。
"张小姐点点头："陈老板说得对，确实是友情价了。"我在一旁听着，
觉得师父的话很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交易，难免紧张吧。"这样吧。"牛总一拍桌子，
"我出三百万，剩下的两位朋友分摊如何？"李教授考虑了一下："我可以出两百五十万。
"张小姐算了算："那我出两百五十万。"师父满意地点点头："成交。不过有个规矩，
钱货两清，出了门概不负责。各位都是行家，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三个人都表示理解。
在古玩这行，"看走眼"是常有的事，买家需要自己承担风险。
看着三个人高兴地讨论着这件"宣德青花"，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师父收了钱，
三个收藏家小心翼翼地把青花碗装进特制的包装盒里。"小峰，走了。"师父起身准备离开。
我跟在师父身后，刚走出茶楼，就听到师父小声嘀咕了一句话，让我浑身一震。
"八百万换一个仿品，这买卖还真不错。"第二章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师父接下来的话让我彻底懵了。"小峰，刚才那件东西你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师父一边走一边问我。我犹豫了一下："师父，我觉得那件青花碗确实很精美，
各方面特征都符合宣德窑的标准...""呵呵。"师父冷笑了一声，"你还差得远呢。
"我们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师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小峰，
我问你，刚才那件青花碗有什么问题？"我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件瓷器，
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知识："釉色、纹饰、底足修胎...好像都没有明显的问题啊。
""笨！"师父吐了个烟圈，"你只看到了表面。"师父掏出手机，
给我看了几张照片："你看这些，都是真正的宣德青花瓷片。
"我仔细对比着照片和刚才见到的那件青花碗，逐渐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别。"青花的发色？
"我试探性地问。"不止。"师父摇摇头，"更重要的是胎质。
宣德时期的胎土有其独特的成分配比，现代仿制品很难做到完全一致。刚才那件碗，
胎质太干净了，缺少了宣德瓷应有的那种古拙感。
"我越听越糊涂："那师父你为什么还要卖给他们？"师父看了我一眼，
眼神有些复杂："小峰，这个行当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有时候，真假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大家都愿意相信它是真的。""可是...可是这样不是欺骗吗？""欺骗？
"师父弹了弹烟灰，"我有强迫他们买吗？我有说谎吗？从头到尾，
我只是说那是一件青花瓷，是他们自己认定的宣德年制。"我想起刚才的情况，确实，
师父从来没有明确说过那是真的宣德青花，都是那三个收藏家自己的判断。"而且。
"师父继续说，"你以为那三个人真的不知道吗？"这句话让我更加困惑了。
师父看出了我的疑惑，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峰，你还年轻，有些事情需要慢慢理解。
古玩这行水很深，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回到师父的店铺"古韵斋"。
这是一家不大的古玩店，位于天成古玩市场的二楼，
店里摆放着各种瓷器、玉器、字画等古董。师父坐在柜台后面，拿出今天收到的八百万现金，
开始数钱。"小峰，过来。"师父叫我，"这是你的分成。"师父递给我一沓钞票，
我数了数，竟然有十万块。"师父，这太多了，我不能要。"我连忙推辞。"拿着。
"师父的语气有些严厉，"这是规矩。跟着我做事，就有你的一份。"我拿着这十万块钱，
心情五味杂陈。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多的现金，但来源却让我感到不安。"师父，
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师父放下手中的钱，看着我："小峰，
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做徒弟吗？"我摇摇头。"因为你心善，也够聪明。但同时，
你也太单纯了。"师父叹了口气，"这个行业，不是好人能够生存的地方。
"师父起身走到店铺深处，从一个保险柜里拿出几件古董。"你看这些。
"师父把东西摆在我面前，"这几件，都是我这二十年来收藏的真品。
"我仔细观察着这些古董，一件汉代的玉璧，一只唐三彩的骆驼俑，一幅明代的山水画轴。
虽然我功力尚浅，但也能感受到这些东西的不凡。"这些东西，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但是..."师父停顿了一下，"我永远不会卖掉它们。""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底线。"师父的眼神变得深邃，"小峰，记住我的话，在这个行业里，
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必须有自己的底线。"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在这时，
店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陈老板在吗？"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师父立刻收起刚才的表情，换上职业化的笑容："老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老人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后是一只白玉手镯。"老板，
您看看这个值多少钱？"老人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和不安，"我老伴生病了，
需要钱治病..."师父接过手镯，仔细观察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我看出师父的表情有些异常，凑过去想看看那只手镯。但师父突然把手镯还给老人，
说："老先生，这个东西我收不了。"老人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是不是不值钱？
""不是的。"师父摇摇头，"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怕您后悔。"我愣住了，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第三章那个老人走后，我忍不住问师父："师父，刚才那只手镯怎么了？
"师父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那是一只清代的和田白玉手镯，保守估计值五十万。
"我倒吸一口冷气："五十万？那您为什么不收？""因为那个老人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
"师父点了支烟，"如果我按市价的十分之一收了，虽然合法，但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我有些困惑了。刚才师父还说这个行业不是好人能生存的地方，
现在又因为良心而拒绝了一笔大买卖。"师父，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师父看了我一眼："小峰，记住，有些钱可以赚，有些钱不能赚。刚才那三个收藏家，
他们都是这个圈子里的老手，明知道有风险还要玩，那是他们的选择。但那个老人不一样，
他是真的不懂。"我似乎开始理解师父的逻辑了。在师父看来，坑那些"内行人"是可以的，
但欺骗真正的外行就过了底线。下午，师父带我去参加一个私人聚会。
聚会地点在市区的一家高档会所，参加的都是古玩圈子里的"大咖"。
"今天主要是让你开开眼界。"师父在路上对我说，"记住，多听少说话。
"会所的包厢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男女都有，年龄从三十多岁到六十多岁不等。
师父一进门，所有人都起身打招呼，看得出师父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不低。"陈老，
听说今天又成了一笔大生意？"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笑着说，她的名字叫林总，
据说经营着几家古玩店。师父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诶，陈老，这是您的高徒？
"另一个人指着我问。"是的，小峰，刚入行不久。"师父介绍道。大家纷纷和我打招呼，
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客气更多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酒过三巡，话题渐渐转向了正事。
"最近市场上的货色越来越好了。"一个姓王的老板说，
"上个月我经手了一件'乾隆粉彩'，工艺精湛，几乎看不出破绽。
""是景德镇那边的手艺？"林总问。"不是，是北方一个老师傅的作品。这老头手艺绝了，
做出来的东西连博物馆的专家都要仔细辨别才能看出问题。
"大家开始热烈讨论起各种仿制品的来源和工艺水平。我听得心惊肉跳，
原来这个圈子里充斥着这么多的假货。"小峰，你怎么不说话？"林总注意到了我的沉默。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我还在学习，不太懂。""年轻人，这个行业的水很深。
"林总语重心长地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连我们这些老手都分不清楚。
""关键是要学会适应。"另一个人接话，"现在的收藏家越来越精明，
不下点功夫还真骗不了人。"我注意到师父在这些讨论中始终保持沉默，
只是偶尔点点头或者喝口酒。聚会进行到一半，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长相清秀，
穿着简单，看起来和这个奢华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小雅来了！"林总热情地招呼，
"快坐这里。"这个叫小雅的女人在林总身边坐下，礼貌地和大家打招呼。
"小雅是我们圈子里的新人。"林总向大家介绍，"别看她年轻，眼力可不错呢。
"我好奇地看着这个小雅，她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但言谈举止很成熟。"小雅，
你最近有什么好东西？"王老板问。小雅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古代的印章。
"这是我前几天收到的，汉代的私印。"小雅说道。大家纷纷传看这枚印章，都赞不绝口。
"雕工精细，包浆自然，应该是真品。"一个专门做玉器的老板说。师父也接过印章看了看，
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小雅，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林总问。
"我想找几个合适的买家。"小雅说，"价格好商量。"就在这时，
师父突然开口了："小雅，你这个印章是从哪里收来的？"小雅愣了一下："一个农民家里，
说是祖传的。"师父又仔细看了看印章，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个印章...有点问题。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师父。"陈老，您看出什么问题了？"林总问。
师父把印章举到灯光下："你们看这个字的刀法，还有这个印台的材质。
汉代的印章虽然也有这样的风格，但这件东西的年代感不够。
"小雅脸色有些难看："陈老师，您是说这是假的？""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但确实有疑点。"师父把印章还给小雅，"建议你再仔细研究研究。"气氛有些尴尬，
小雅收起印章，脸上强装着笑容。聚会结束后，师父和我一起离开了会所。"师父，
您真的觉得那个印章是假的吗？"我问。师父点了点头："***不离十。
那个小雅要么是看走眼了，要么就是...""要么就是什么？
"师父看了我一眼："要么就是故意的。"我不太明白："故意的？什么意思？""有些人，
专门在这种聚会上推销假货。表面上看起来无辜，实际上是有组织的。"师父说，
"今天我当众拆穿她，算是给她一个警告。"回到店里，师父泡了壶茶，
我们坐下来继续聊天。"小峰，今天你学到了什么？"师父问我。
我想了想："这个行业比我想象的复杂多了。""还有呢？
""还有...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都在防着对方。
"师父满意地点点头："你悟性不错。记住，在这个圈子里，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这句话让我有些不安："师父，您为什么这么说？"师父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小峰，你觉得今天我为什么要带你参加这个聚会？
"我想了想："让我开眼界？""还有呢？"我想不出其他答案，只能摇头。
师父神秘地笑了笑："等你哪天想明白了，就算真正入行了。"第四章第二天一早，
师父就带着我出门了。他说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让我带上相机和记录本。
"今天的客户有些特殊。"师父在路上对我说，"是个收藏世家的少爷，
家里三代都是搞古董的，眼力很毒。"我们来到一栋老式洋房，这里是城西的富人区，
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但保养得很好。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整齐，举止优雅。
"陈老师，欢迎。"男人礼貌地迎接我们，"我是赵明轩。"赵明轩把我们领到客厅，
整个房间布置得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古玩。我粗略看了一眼，
能认出的几件都是精品。"陈老师，听说您手上有件好东西？"赵明轩开门见山。
师父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只小巧的玉雕，
雕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螭龙。赵明轩眼睛一亮，小心地拿起玉雕观察。"明代的螭龙佩？
"赵明轩问。"宋代。"师父纠正道，"和田白玉，宫廷工。"赵明轩更加仔细地观察，
甚至拿出了专业的放大镜和强光手电。"工艺确实精湛，包浆也很自然。"赵明轩说，
"不过宋代的螭龙佩传世极少，这件的来源...""家传的。"师父简单地说，
"主人急需用钱，忍痛割爱。"赵明轩又研究了一会儿，最后点头："确实是好东西。
陈老师，您的价格是？""六百万。"师父报了个价，"现金交易。
"我在一旁听得心跳加速，六百万，又是一笔大买卖。
赵明轩考虑了一下："这个价格确实不便宜，让我再看看。
"就在赵明轩继续研究那件玉佩的时候，我注意到客厅书架上有一本书，
书名是《宋代玉器鉴定大全》。而且这本书看起来经常被翻阅，书页都有些发黄了。
一个疑问在我心中升起：如果赵明轩真的是收藏世家出身，对宋代玉器这么了解，
他还需要这么仔细地鉴定吗？"陈老师，这件东西我很喜欢。"赵明轩最终做出了决定，
"不过我需要几天时间筹钱。"师父点头同意："没问题，但要付定金。
"赵明轩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现金，数了十万块给师父。交易完成后，我们离开了洋房。
"师父，刚才那件玉佩..."我欲言又止。"怎么了？"师父问。
"我觉得那个赵明轩好像很懂玉器，但又好像不太懂的样子。"师父停下脚步，
看着我："你这个观察很有意思，说说你的想法。""他研究得很仔细，用了各种工具，
但是..."我组织着语言，"真正的行家一上手就能感觉出大概，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
而且我看到他书架上有很多相关的工具书，说明他是在学习，而不是凭经验。
"师父欣慰地点点头："不错，你的观察力在进步。""那么说，这个赵明轩其实是个新手？
""新手倒不至于。"师父说，"但确实不是什么收藏世家的少爷。
"我更加困惑了："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面子。"师父解释道，"在这个圈子里，
出身很重要。说自己是收藏世家，别人就会高看一眼，也容易买到好东西。
""那刚才那件玉佩...是真的吗？"师父笑了笑："你觉得呢？"我回想着刚才的情况，
那件螭龙佩确实看起来很精美，但是..."我觉得可能有问题。"我说，
"如果真是宋代的宫廷玉器，价值应该不止六百万。而且师父您卖得这么爽快，
好像并不心疼。""聪明。"师父赞许地看着我，"那件东西确实有问题，是现代的高仿品。
不过工艺水平很高，普通人确实看不出来。""那您为什么要卖给他？"师父停下脚步，
认真地看着我："小峰，我再问你一遍，你觉得那个赵明轩真的不知道那是仿品吗？
"这个问题让我仔细思考起来。赵明轩研究得那么仔细，各种工具都用上了，
如果真的是仿品，以他的装备和知识储备，应该能看出一些问题才对。
"您的意思是...他其实知道那是仿品？""很有可能。"师父说，
"有些人买仿品不是因为被骗，而是因为有其他用途。""什么用途？""比如说，
拿去骗别人。"师父的语气变得冷漠，"一件六百万的'宋代玉佩'，转手就能卖个一千万。
"我彻底震惊了。原来这个行业的水不只是深，简直是深不见底。每个人都在算计着别人，
每个人也都可能被别人算计。"师父，那我们这样做...算不算是帮凶？
"师父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小峰，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
我们只是在各自的位置上做着各自的事情。那个赵明轩愿意花六百万买一件仿品，
说明他有自己的算盘。我们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给了我们想要的价格，这就是等价交换。
"虽然师父的解释听起来有道理，但我心里还是感到不安。下午回到店里，
师父把那十万定金分给我两万。"师父，这钱我不能要。"我推辞道。"为什么？"师父问。
"因为我觉得...我觉得这样不对。"师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峰，
你如果想在这个行业立足，就必须适应这里的规则。没有人会同情弱者，
也没有人会在乎你的道德感。""可是师父，
昨天您还说要有自己的底线...""底线是有，但生存更重要。"师父打断了我的话，
"你可以有原则，但不能有妇人之仁。"我拿着那两万块钱，心情复杂。
这是我第二次收到这样的"分成"，数额虽然不如昨天的十万，但同样让我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昨天聚会上见过的那个小雅。"陈老师在吗？
"小雅礼貌地问。师父看到小雅，表情变得警惕起来："小雅，有什么事吗？""是这样的，
关于昨天那个印章，我回去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觉得陈老师说得对，确实有问题。"小雅说，
"我想请教一下，这种问题一般是怎么产生的？"师父看了小雅一眼，
然后看了看我："小峰，你去后面整理一下货物。"我明白师父是想支开我，虽然好奇，
但还是乖乖地去了后面的储藏室。隔着门板，我能听到师父和小雅的对话声，
但听不清具体内容。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小雅才离开。"师父，她找您什么事？
"我回到前面问。师父表情有些复杂："她想跟我合作。""合作？什么合作？
"师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小峰，你觉得那个小雅是什么样的人？
"我想了想："挺有礼貌的，看起来也很认真学习古玩知识。""还有呢？
""还有...好像挺聪明的，昨天您一说她那个印章有问题，她立刻就接受了。
"师父点点头："确实挺聪明的，聪明到有点危险。"我不太明白师父这句话的意思，
但从他的表情看，似乎这个小雅的出现让他感到了某种威胁。第五章第二天，
师父没有带我出门，而是让我在店里看守。他说有个老朋友要见面，不方便带着我。
我一个人在店里整理货物，心情有些烦躁。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对这个行业产生了很多疑问，也对师父的做法感到困惑。
上午十点左右，门口传来脚步声，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昨天的那个小雅。"请问陈老师在吗？
"小雅问。"师父出去了，有什么事吗？"我回答。小雅环顾了一下店铺，
然后走到我面前："你是陈老师的徒弟吧？我叫小雅。""我知道，昨天见过。我叫小峰。
"小雅笑了笑："小峰，能跟你聊几句吗？"我有些警惕，
师父昨天说这个小雅"聪明到有点危险"，让我对她产生了戒心。"聊什么？"我问。
"关于这个行业的一些事情。"小雅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你跟陈老师学了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感觉怎么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
这几天的经历让我对这个行业产生了很大的困惑，但我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师父的坏话。
"还在学习中。"我敷衍地回答。小雅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
换了个话题："你觉得古玩这行有意思吗？""有意思是有意思，
就是..."我停顿了一下。"就是什么？"小雅追问。"就是觉得有些复杂。
"小雅点点头："确实很复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连经验丰富的老手都会看走眼。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前天晚上聚会上林总说过的类似的话。"小雅，你做这行多长时间了？
"我问。"两年左右吧。"小雅说，"我原来是学艺术史的，后来机缘巧合进了这个圈子。
""那你觉得这个行业...怎么样？"我试探性地问。小雅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说："说实话，这个行业的水很深，有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规则。""什么规则？
"小雅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说："比如说，
很多所谓的'古董交易'其实都是有预谋的。""预谋？""对。卖家、买家，甚至鉴定师，
有时候都是一伙的。表面上看起来是正常的买卖，实际上是在演戏。"我心中一震，
想起了前天师父卖给那三个收藏家的"宣德青花"。"那...那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
"利益。"小雅说得很直接，"一件仿品，如果包装得好，演得像，就能卖出真品的价格。
"我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有些人买仿品不是因为被骗，而是因为有其他用途。"小雅，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问。小雅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不愿意看你被利用。""被利用？""小峰，你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陈老师突然愿意带你出门做生意？为什么最近让你参与这么多重要的交易？
"这个问题我确实想过，但一直以为是师父觉得我学得差不多了，可以见见世面。
"你的意思是...""你的出现，让陈老师的可信度提高了。"小雅说，
"一个老师傅带着年轻徒弟，看起来更像是传统的师承关系，容易获得客户的信任。
"我仔细回想这几天的经历，确实，每次师父介绍我的时候，客户们的反应都很好，
似乎觉得师父更可靠了。"而且。"小雅继续说，"你的反应很自然，不像是在演戏。
这对于那些假交易来说，是很好的掩护。"我的心越来越沉重。如果小雅说的是真的，
那么我这几天一直在无意中充当师父的"道具"。"小雅，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我问。小雅从包里拿出一个录音笔："前天晚上的聚会后，我偷偷录下了一些谈话。
你想听吗？"我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录音里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
是前天聚会上见过的那些人。"陈老这次演得不错，连他自己的徒弟都没看出来。""是啊，
那个小峰看起来确实很单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徒弟最好用了，
天然的掩护。"听到这些话，我感到一阵眩晕。原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成了师父欺骗他人的工具。"小峰，你还好吗？"小雅关心地问。我坐在椅子上，
脑子里一片混乱。这几天的经历在我脑海中重新播放，每一个细节都有了新的含义。
师父带我参加的那些交易，那些客户，甚至那些古董，可能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小雅，
那么说，那三个收藏家...""都是托。"小雅直接说道，"他们和陈老师是一伙的，
专门演这种戏给外人看。""可是他们付了八百万啊！
""钱肯定会以某种方式回到陈老师手里。"小雅说，"这种手法很常见，
先让你看到一个'成功的案例'，然后再让你参与更大的骗局。
"我想起师父给我的那些"分成"，原来那些钱可能根本不是从真正的交易中来的。
"那个赵明轩呢？"我问。"赵明轩是真的买家，但他买的那件玉佩确实是仿品。"小雅说，
"不过他应该知道，他买仿品有他自己的用途。"我彻底明白了。
原来这个圈子里的每个人都在玩着复杂的游戏，真假难辨，人心叵测。就在这时，
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师父回来了。"小雅，你怎么办？"我紧张地问。"没关系，
我就说是来买东西的。"小雅镇定地收起录音笔。师父推门进来，看到小雅，眉头微微皱起。
"小雅，你来买什么？"师父问。"陈老师，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玉器。
"小雅自然地回答。师父的眼神在我和小雅之间游移，似乎在判断我们刚才是否交谈过。
"小峰，你们聊什么了？"师父问我。我努力保持镇定："她问有什么好的玉器，
我说等您回来看看。"师父点点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怀疑。小雅看了几件玉器后就离开了，
但在门口时，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在说：小心。第六章小雅走后，
师父一直在观察我，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小峰，刚才小雅跟你说什么了？"师父再次问我。
"没说什么，就是问问有什么玉器。"我努力保持自然。师父点点头，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怀疑并没有完全消除。下午，师父提议去茶楼坐坐。
我们来到昨天那个"雅韵轩"，师父要了一个包厢。"小峰，跟了我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师父开门见山地问。"挺好的，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回答。"学到什么了？
"我想了想："学会了看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有...还有这个行业的一些规则。
"师父满意地点点头："那你觉得这些规则怎么样？"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如果按照小雅说的那些，师父一直在利用我，那我该怎么回答？"我觉得...挺复杂的。
"我小心地说。"复杂是复杂，但有其道理。"师父说，"这个行业生存不易，
不适应规则的人很快就会被淘汰。"师父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小峰，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心跳加速了，不知道师父要说什么。"其实，
这几天我带你参与的那些交易，都是演出来的。"师父平静地说道。我愣住了，
没想到师父会主动坦白。"演出来的？"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对，都是假的。
那些买家，那些古董，都是安排好的。"师父说，"我这样做，
是为了让你快速了解这个行业的运作方式。"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师父问。"我...我不知道。"师父叹了口气："小峰，
我知道你可能很难接受，但这就是现实。在这个行业里，如果你不学会这些，
就永远只能做个小角色。""那些钱..."我问。"那些钱是真的。"师父说，
"虽然交易是假的，但钱是从其他真实的生意中来的。我给你分成，是因为你确实帮了忙。
""帮了什么忙？""你的存在，让那些演出看起来更真实。"师父坦白地说，
"一个老师傅带着纯真的徒弟，这个形象很有说服力。"我心中五味杂陈。
师父的坦白让我感到意外，但同时也证实了小雅说的话。"师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现在有人想破坏我们的合作。"师父的语气变得严肃，"小雅今天找你，
是不是说了什么？"我心中一惊，师父果然知道些什么。
"她...她只是问了一些关于古玩的问题。"我依然坚持之前的说法。
师父看着我的眼睛："小峰，我希望你明白，在这个圈子里，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的。
其他人接近你，都有各自的目的。""小雅有什么目的？""她想拉你加入她的团队。
"师父说，"她们那个组织专门挖各大古玩店的内部人员，获取内幕消息。
"这个说法让我很困惑。小雅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组织的人，更像是个单纯的古玩爱好者。
"师父，您怎么知道的？""因为她之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师父说，
"林总的店里就有个伙计被她策反了，结果损失惨重。"我不知道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