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指尖轻点,一道银丝探入伤者心口,符纸上的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却在下一瞬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命线己断。”
老者收回手,银丝末端还缠绕着半截焦黑的丝线,“黑袍人用的是蚀心丝,专门绞杀织梦师的本命线。”
他突然掀开独眼男人的衣袖,三道暗红色印记如同蜈蚣般盘踞在皮肤上,“这是‘命噬咒’,看来他们早有预谋。”
林雀的琉璃瓶突然发出蜂鸣,瓶口银丝不受控地射向命盘模型。
在接触的刹那,整座模型泛起水波状的涟漪,青阳城的命线在银光中扭曲变形。
他瞳孔骤缩——本该明亮的银丝网络间,赫然出现了三道蛛网般的裂痕,而裂痕中心,分别对应着城西当铺、林府和城主府。
“三处命盘枢纽同时受损。”
老者的白发无风自动,“有人在强行撕裂青阳城的命运基石。
逆命者,用你的能力查看裂痕根源!”
林雀深吸口气,将手掌按在命盘上。
银线顺着纹路钻入掌心,记忆如潮水倒灌:黑袍人在当铺祭起玉佩时,空中浮现出半张青铜面具;林府地窖深处,管家正将一坛黑血倒入刻满符文的鼎炉;而在城主府的密室,一位蒙眼女子正用银针不断刺入自己心口,每刺一下,命盘上的裂痕便扩大一分。
“是他们!”
林雀猛然睁眼,额头布满冷汗,“可那女子......她明明在修补命线,为什么反而会加剧裂痕?”
回答他的是突然炸裂的窗棂。
数十道黑影裹挟着黑雾破窗而入,为首之人正是昨夜的黑袍人。
他胸前的伤口己愈合,手中握着一柄由蚀心丝编织的长弓,弓弦上凝聚着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逆命者的感知果然敏锐。”
黑袍人拉开长弓,心脏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但你以为看到真相就能改变什么?
那女人不过是我们养的祭品,用来撕开命盘的裂口!”
箭矢破空而至的瞬间,老者甩出一道金色丝线织成盾牌。
林雀趁机将琉璃瓶抛向空中,银丝化作锁链缠住周围黑影。
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些黑影的命线如同流水,锁链刚缠住就从缝隙中溜走。
更可怕的是,每当银丝接触黑影,就会被黑雾腐蚀成灰。
“用你的永夜命线!”
老者的吼声混着金铁交鸣,“暗蓝丝线能中和污染!”
林雀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
他强行调动体内暗蓝力量,琉璃瓶底部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渗出粘稠如墨的丝线。
当暗蓝银丝与黑雾相撞,竟燃起幽紫色的火焰,将黑影烧得发出阵阵哀嚎。
黑袍人脸色微变,抬手射出三支箭矢,每支箭尾都拖着长长的命线残影。
“小心!
这些是命缚箭!”
老者的提醒迟了一步。
箭矢穿透林雀的左肩,银丝顺着伤口钻入血管,他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
黑袍人趁机逼近,长弓抵住他的咽喉:“交出玉佩和琉璃瓶,我留你全尸。”
千钧一发之际,独眼男人突然暴起。
他原本浑浊的独眼泛起血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淬毒短刃,狠狠刺向黑袍人后心。
黑袍人仓促转身,蚀心丝长弓挥出致命一击。
短刃与长弓相撞的刹那,独眼男人身上炸开金色光芒,化作无数丝线缠住黑袍人。
“快走!”
老者拽住林雀向后急退。
命盘模型在剧烈震颤中崩解,银丝如暴雨倾泻而下。
林雀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独眼男人的身体在光芒中消散,而他手中的短刃,竟与母亲留下的玉佩产生共鸣,在空中划出一道通往未知的传送门。
当林雀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漂浮的石林中。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命线乱流,头顶悬浮着巨大的沙漏,每一粒沙子落下,都伴随着一声灵魂的悲鸣。
老者捡起一块刻满符文的碎石,上面的文字正在飞速湮灭:“这里是命盘夹缝,我们最多能撑半个时辰。”
林雀摸向胸口,发现命缚箭的银丝还在缓慢侵蚀心脏。
他突然想起独眼男人临终前的口型,那分明是在说“找织焰使”。
而此时,琉璃瓶中的暗蓝丝线开始躁动,指向石林深处——那里,一簇永不熄灭的赤红火苗正在黑暗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