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苏醒后，顾轻舟记忆错乱。忘了我，却把程苏柔护在身后。“多久没轰轰烈烈爱过了？
我贪恋她身上的朝气，不计后果的冲动，就好像回到了年轻的十八岁。
”“现在的苏果果给不了我这些，她死气沉沉，死板无趣。”“记忆错乱只是个幌子，
等我在外面腻了，能顺理成章的回归家庭。”……听到这段对话，我才知道他是演的。
说话时，他脸上一贯的从容与冷静。好像吃准了我会等他恢复记忆。
直到收到签好我大名的离婚协议。他跪在我面前，表情悲戚，“果果，别离婚好不好？
”1、为拿下城北新项目，昨天又喝到胃出血。第二天睡醒时已是下午三点。
手机一串未接电话和短信。一看是顾轻舟被人打进医院。我饭都没吃，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隔窗，我看到程苏柔坐在他怀里，仰头与他接吻。
斩男色的唇膏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艳红的印记。程苏柔是刚招进来的实习生。
对顾轻舟的爱直白而赤裸。她说，“顾总是我贫瘠人生中的一束光，循着你的脚步，
我才走到今天，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于是顾轻舟办公桌的花瓶里，
每日鲜花不断；爱心早餐更是换着花样来；工资五千，但送价值五万的袖扣；最疯狂时，
她包下办公楼对面巨幅LED屏，“顾轻舟，我爱你”六个大字循环播放了整整半年。
我因这事跟顾轻舟闹过一次。他承诺会找个机会把她开了。两个月过去了，
程苏柔为什么还在？愤怒冲昏头脑。我踢开门，将人从顾轻舟怀里拽出来。
巴掌声回荡在病房的每个角落。程苏柔抬眸，舔着嘴唇冲我笑，“果果姐，我爱他。
”“现在，他也爱我，我求你放过他，成全我们。”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看向脑袋裹着纱布的顾轻舟。他黑眸里蕴着怒气，冷漠又疏离。“谁准你动我老婆了？
给她道歉。”我眯起眸子，被这句话砸的晕头转向，“她是你老婆，那我是谁？
”程苏柔扬起唇角，挑衅我。“轻舟脑袋受撞击，记忆错乱，已经把你忘了，
他只认我是他老婆，只爱我。”我礼貌地听她炫耀完，才又扇她巴掌。
“医学上这叫逆行性遗忘，法律上这叫重婚罪，小三还被你当出优越感来了。
”程苏柔扑进顾轻舟怀里哭，“轻舟，我不准任何人玷污我们的爱情。”“笑死，
原来有些人的爱情，需要脑科病历才能成立。”我摊摊手。
嘲讽的眼神却在看到顾轻舟怜惜的神情时收住了。曾经，
我被霸凌小团体烫的一手心烟疤；被爸爸打破脑袋；谈生意被占便宜，
恶心地哭；给他做长寿面，开水浇在脚背上；……他就会露出这副表情。
曾经专属于我的温柔，现在却出现在程苏柔身上。顾轻舟从病床上坐起身，朝我走近。
压迫感扑面而来，他威胁意味十足地开口。“不管结婚证上怎么样，现在我只认程苏柔。
”“现在，你立刻跟她道歉。”我冷哼一声，定定看着他，试图找出点破绽。“啪！
”巴掌落下来时我没躲。眼前炸开白光，耳边嗡嗡作响，嘴里也泛起铁锈味。
双手撑在冰冷地瓷砖上，我久久才恢复意识。嘴角腥甜的血和脸颊火辣辣的疼，
都告诉我这不是梦。顾轻舟真把我忘了。幼年相识至今，他从未对我红过眼。
甚至一句重话也没说过。如今却为小小的实习生打我。但我从不是能吃亏的主。
在顾轻舟放狠话，“以后再动她一根手指头，就不止一个巴掌能解决的事了。
”我手机砸在他头上。血水浸满纱布。程苏柔哭着喊医生，我还想把包扔过去，把他砸醒。
却被许妄拦住了。他是顾轻舟最好的朋友。“姑奶奶，你可别闹了，轻舟他是暂时失忆了，
等他回忆起来就好了。”我被他推出病房，发问。“什么时候恢复？”“这要看命了，
但这些年他对你深情似海，至死不渝的，你就忍忍，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只是失忆了，
又没犯错。”2、但忍也是有底线的。脏了的男人我不要。一周后，顾轻舟出院，
跟着回来的还有程苏柔。她像只无骨蛇一样缠在顾轻舟身上。
她涂着艳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抬眼瞥我时带着胜利者的傲慢。
“轻舟～”她拖长音调，“你什么时候把这个黄脸婆赶出去啊？”顾轻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低头亲了亲程苏柔的发顶，语气温柔得让我胃里翻涌，
“明天就找律师。”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结婚那年他跪在暴雨里发誓，
说这辈子都不会提“离婚“两个字。现在为了个小三，他说得这么轻松。委屈、愤怒交织。
我整个人都懵了。或许我会在顾轻舟恢复记忆前，先崩溃。隔日清晨。我起大早，
给顾轻舟做早餐。程苏柔穿着我的真丝睡衣晃进来，瞅了眼，扔进垃圾桶，
“菜跟人一样寡淡，难吃死了。”她举着嘴，“你说对吧？”“苏苏，说什么都对！
”顾轻舟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他一直这样，爱一个人时，宠得无法无天，命都能给她。
然后，程苏柔开始做早饭。顾轻舟就在旁边闹腾，一会偷吃了生菜，一会摸她一脸白面。
程苏柔半撒娇半发火地骂他。我在旁边看着，端着咖啡的手却越来越紧。多似曾相识的一幕。
恋爱时，我们也有过。但婚后，共同为了事业打拼，渐渐丧失了这份情趣。
退去恋爱时的暧昧心动，是平淡安稳的生活。眼看着程苏柔朝三明治里加了块芒果。
我下意识提醒，“轻舟他芒果过敏！”但她跟我赌气，偏要加。顾轻舟也甘之如饴。
结果是又去医院躺了两天。之后离谱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提醒顾轻舟，“城北的地谈下来了，
晚上签合同，记得提前到，对方比较在乎这个。”结果他陪程苏柔去看演唱会，
陪她疯了一晚上。也让人家等一晚上。对方摔门而去，“你们公司的项目，
我们以后概不合作。”我给他发消息，让他找时间登门道歉。他回我，“天天操心这个，
操心那个，罗里吧嗦的，你确定是我老婆，而不是我妈。”我盯着短信愣了很久。婚后，
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照顾他，操心整个家和公司上。好像很久没给自己放过假，
允许自己享受生活了。于是我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
我以为我们能相安无事到他恢复记忆那天。直到情人节。他带着程苏柔去坐摩天轮，
许下彼此相伴一生的愿望。他们在朋友圈发了接吻照。一个配文，“栽了！”一个配文，
“认了！”那晚我的手机卡爆了，全是问我有没有离婚的信息。我成了圈子里的笑柄。
那一刻，我突然就释怀了。按顾轻舟生活方式生活的这些年，太累了。有他的爱，
我还能坚持。现在我有点想拍屁股走人了。3、但他失忆了。
我怕他恢复记忆后怪我轻易放下这段感情。实在拿不定主意。我转头去酒吧买醉，
一醉解千愁。醉意正浓，想呕。转头吐得酣畅淋漓。“造孽啊，你们夫妻俩能不能放过我。
”周子越边黑着脸扯领带，边骂。“前几天谈合同，碰到个颠婆，自己脱了衣服朝我怀里钻，
还冤枉我强迫她，害我被你老公打个半死。”“妈的，老子都没还手，
你老公倒是装上失忆碰瓷我了。”“现在你又来。”我脑袋昏沉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只是朝他屁股，踢了一脚，“滚！”周子越摇摇头，“苏果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种渣男不踢了，留着过年？”说完，拿出手机一阵捣鼓，扔在我面前。视频里，
许妄笑着跟顾轻舟碰杯。“真对程苏柔动心了？说实话，她连苏果果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顾轻舟看向窗外，似是在回忆，“多久没轰轰烈烈爱过了？我只是贪恋程苏柔身上的朝气，
不计后果的冲动，不撞南墙不回头，就好像回到了年轻的十八岁。
”“现在的苏果果给不了我这些，她死气沉沉，死板无趣。”“记忆错乱只是个幌子，
等我在外面腻了，能顺理成章的回归家庭。”许妄看着他，“那你何必为程苏柔打她？
果果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等她反应过来有你受的。”顾轻舟轻笑出声，“怕被她看出端倪，
她太了解我了。”视频播完，唇角早被我咬出了血。再怎么忍，眼泪也还是断了线一样掉。
没有失忆，他只是想名正言顺地出轨。才七年，
曾经口口声声要跟我白头偕老的少年已经开始算计我了！这太可笑，太可悲了。忍了太久，
感觉再不倒苦水，我就要炸了。索性把周子越按在旁边的座位上。
“他装得真像啊...”我笑得浑身发抖，“为了程苏柔打我那一巴掌，
演技都能拿奥斯卡了。”“他愿意用六个月工资给我买瓶面膜，他肯半夜两点起床给我炒饭，
他即使不喜欢也会陪我看喜欢歌手的演唱会，他怎么会背叛我呢？”“我爸用菜刀砍我，
他都敢站我面前护着我；他为了我，
了整个姐妹团；我手上的烟疤都是他一点点抹药给我治好的啊——”我抱着周子越的头痛哭，
涕泗横流。“他想创业，我就推了名校的offer，搁置写作的梦想，
无偿牛马当了七年；为了破合同，破公司，烂人，老娘天天加班到凌晨两点，
喝酒喝到胃出血，别人双休我无休，天天两眼一睁就是干。”“妈的，
顾轻舟这渣男怎么敢负我，没我，她这顾氏早破产倒闭了。”……“妈的，顾轻舟你等着！
”说完，我一把推开亮晶晶的周子越。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就走。3、刚出酒吧门，
就晕倒了。最后还是麻烦周子越送我回了家。到时，顾轻舟正教程苏柔学游泳。
程苏柔穿着我的泳衣，骂我。“果果姐你就这么饥渴，还没离婚呢，就开始带男人回家。
”我哭着，故意往周子越颈窝里蹭，“老公，她凶我？
”周子越：“……”顾轻舟剜了他一眼，伸手要把我捞出来。我直接举起藏在身后的砖头，
砸他脑门上。“你谁啊？我跟我老公调情关你屁事？”血水沿着额头，一路流到地上晕开。
所有人都懵了。周子越把我挡在身后，“她可能也记忆错乱了，一直揪着我喊老公。
”顾轻舟怔了一瞬。程苏柔一边给他擦脸上的血，一边骂我，“不要脸的荡妇，
生不出孩子肯定是因为坏事做多了。”我猛地拽住她的头发。在她仰倒在地时，骑上去，
巴掌声抑扬顿挫。“死小偷，敢偷我泳衣，敢偷进我家。”顾轻舟拉偏架，拉起我，
狠狠推在垃圾桶上。我踢了踢周子越，“你老婆我都被打了，你还愣着干嘛？上啊！
”“老周不让啊！”周子越纠结了会，冲了上去。这下轮到我傻眼了。
没人告诉我他战斗力这么强。不到五分钟，顾轻舟躺在地上认输了。完事后，
周子越朝我打个响指，“老周怕我下手没轻重，给我收拾烂摊子。
”程苏柔搀扶着顾轻舟站起来，皱巴着脸，“记忆错乱？那好，你把手上的镯子给我。
”我看向，看着我默不作声的顾轻舟，鼻尖一酸，眼眶湿了。七年前，他红着眼眶，
单膝跪地求我带上镯子。他说，“哪天你摘了这镯子，肯定就是我犯了错，
那我就从公司顶楼跳下去。果果，你就是我唯一想共度余生的人，嫁给我，好吗？
”我扑进她怀里，哭了整整一夜。为我们的爱情长跑有了圆满的结局，也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从没预想过，镯子会被回收。就像我从不觉得顾轻舟会出轨。我摘下镯子时，
看到程苏柔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果然，她故意没接稳。镯子应声碎成渣渣。
没等她开口冤枉我，顾轻舟就把人护在怀里。他声音冰冷，面容冷峻。“我记忆错乱，
暂时忘记你而已，你再怎么吃醋也不该找周子越演戏，不该摔碎我们的定情信物。
”“如果有一天我回忆起来了，你要怎么解释？”疯也发了。我也不想装了。我推开周子越，
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子。“离婚吧！财产方面，你婚内出轨，我不会做出半点让步。
”“协议拟好了，我会送给你。”闻言，顾轻舟陡然瞪大眸子，身体微微发抖。
他握着我的肩膀，“苏果果这就是你说的爱吗？”我笑着推开他，指着程苏柔，
“这就是你说的爱吗？”“我因为记忆错乱。”一句话堵住我所有的委屈。5、从婚房离开，
我去了上学时跟橙子买的小两居。墙上巨幅世界地图上，笔迹清晰，是曾经规划的旅居路线。
她想成为旅游博主。我想边旅游，边写小说。那时的我们一心要去远方，想成为流浪的云，
无根的草，永不回头的风。即使毕业那年，顾轻舟向我求了婚。说要跟我创业。
我也从没放弃过环游世界的梦。我想再等等……等公司稳定，等买套房，等买辆车，
等有了孩子……一直等到顾轻舟出轨。我们都没旅居过一次。卧室里，一整面墙的中外小说。
很难想象我已经七年没好好看过一本书了。床头抽屉里，还有各种大纲，人物关系。
橙子都给我整整齐齐放着，她说，“这里就是你的工作室，等你闲了就来这写小说，
果果成为大作家的那天，一定找我当经纪人。”可惜自从送她离开后，我再没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