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道妖纹：冰蝶噬心
鹿野背靠着禁库冰冷潮湿的石墙，将小黑严严实实裹在自己染血的工装外套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家伙翡翠色的眼瞳不安地转动着，紧贴着鹿野剧烈起伏的胸膛，细弱的身体仍在微微发抖，每一次远处传来的爆炸轰鸣都让它瑟缩一下。
鹿野的呼吸粗重而短促。
强行催动冰蝶妖纹的代价是巨大的，每一次心跳都像有钝器在胸腔里擂击，腹部的灼痛沿着神经蔓延至西肢百骸。
符文绷带下，那道新生的冰蓝色蝶形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散发出阵阵带着刺痛感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冰针在皮下游走。
“警告！
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能量污染指数上升！
检测到清妖盟‘噬灵’级追踪符咒能量反应，锁定中…距离：三百米，快速接近！”
脑海中，系统的机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感，如同催命的鼓点。
噬灵符咒！
清妖盟专门针对强大妖物开发的追踪武器，一旦被锁定，如同跗骨之蛆，极难摆脱！
鹿野眼神一凛。
不能停留！
她强压下翻涌的血气和剧痛，抱着小黑，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出禁库破败的后门，沿着一条堆满废弃符箓材料的狭窄通道疾行。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以及铁面那透过面甲传来的、压抑着暴怒的指挥声己经清晰可闻！
“封锁所有出口！
目标携带高威胁性未知冰系妖物！
死活不论！”
通道尽头是死路，只有一扇锈迹斑斑、通往会馆西侧废弃锅炉房的小铁门。
鹿野毫不犹豫，一脚踹开！
浓重的铁锈味和经年累月的煤灰气息扑面而来。
巨大的、早己废弃的锅炉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黑暗中，管道纵横交错，蛛网密布。
这里曾是会馆早期供暖的核心，如今却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也是她前世记忆中一条少有人知的、通往馆外排污渠的密道入口所在。
“发现目标！
锅炉房！
开火！”
追兵的嘶吼在通道口炸响。
咻！
咻咻咻——！
数道幽蓝色的能量光束撕裂黑暗，带着灼热的气流，狠狠射向鹿野的后背！
角度刁钻，封锁了她所有闪避空间！
“能量护盾！
启动！”
鹿野在心中狂吼。
嗡！
熟悉的冰蓝色六边形晶盾瞬间在她身后凝结！
然而这一次，护盾的光芒远不如在禁库时凝实，甚至显得有些稀薄透明！
噗噗噗！
能量光束狠狠撞在冰盾之上！
护盾剧烈震荡，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发出刺耳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
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虚弱的鹿野喉头一甜，踉跄着向前扑倒，怀中的小黑发出一声受惊的低鸣。
“警告！
能量储备仅剩3%！
护盾强度严重不足！”
系统警报如同丧钟。
不行！
这样下去撑不过下一轮齐射！
鹿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猛地将小黑塞进旁边一个倾倒的巨大煤斗下方相对安全的角落，低喝一声：“躲好！
别出来！”
小黑翡翠色的眼瞳里满是惊恐，却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小小的身体努力往煤斗更深处的阴影里缩去。
鹿野转身，背对着小黑的方向，首面那扇被能量束轰得扭曲变形的铁门。
追兵的脚步声己近在咫尺！
透过门洞，她甚至能看到铁面那覆盖着冰霜的金属面甲反射的幽冷光芒！
腹部的冰蝶妖纹在剧痛和生死压迫下疯狂搏动，蓝光忽明忽暗。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冰冷的力量在躁动、在咆哮，渴望释放！
但每一次试图调动，都带来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强行驱使着一匹尚未驯服的烈马！
“目标能量波动紊乱！
趁现在！
集火！”
铁面嘶哑的命令传来。
嗡——！
门外，至少七八道能量束凝聚的毁灭性光芒骤然亮起，如同死神的眼瞳！
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她，更锁定了她身后煤斗的方向！
他们要赶尽杀绝！
“不——！”
鹿野瞳孔骤缩！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冰霜更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愤怒轰然爆发！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后那只刚刚舔舐过她手腕、给予她一丝微弱暖意的小生命！
绝不能让他们伤害小黑！
“给我…出来！”
她发出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吼，不是对敌人，而是对自己！
是对体内那股狂暴的、桀骜不驯的冰寒之力！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灵魂深处破碎了！
嗡！！！
腹部的冰蝶妖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
那光芒不再是之前散逸的寒气，而是极度凝练、如同实质的液态寒流！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冰川的意志顺着妖纹的脉络，蛮横地冲入她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神经！
剧痛！
超越极限的剧痛！
仿佛灵魂都被冻结、撕裂！
但伴随着这非人的剧痛而来的，是力量！
一种冰冷、纯粹、带着绝对掌控感的力量！
她的视野瞬间被一片冰蓝覆盖。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门外那些正在发射的能量光束，在她眼中变得如同缓慢爬行的蜗牛，轨迹清晰可见。
“冰蝶·噬心！”
一个冰冷而陌生的音节，不受控制地从她染血的唇间吐出。
那不是她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的低语。
鹿野的身影，在能量光束即将临体的刹那，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片缓缓飘落的、晶莹剔透的六边形冰晶雪花。
下一瞬！
噗！
噗！
噗！
噗！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血肉被瞬间冻结又贯穿的闷响，如同冰雹敲打朽木，在狭窄的锅炉房门口密集地响起！
铁面脸上的金属面甲，被几滴温热的、带着冰碴的液体溅上。
他惊骇欲绝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前。
没有预想中目标被能量束轰杀的景象。
只有他带来的七名清妖盟精锐战士，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保持着举枪瞄准的姿势。
他们的胸口，心脏的位置，都诡异地绽放着一朵冰蓝色的、栩栩如生的蝴蝶！
那蝴蝶并非实体，而是由极度凝练的寒冰能量构成，翅膀边缘锋利如刀，深深嵌入血肉之中，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寒冰蝴蝶的尾部，连接着一道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冰蓝色能量丝线。
丝线的另一端，消失在锅炉房内部那片浓重的黑暗里。
时间仿佛只过去了一瞬。
咔嚓…咔嚓嚓…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响起。
那七名战士的身体，连同他们身上的符甲，连同他们手中充能到一半的能量武器，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雕，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哗啦——！
七具人形冰雕，在同一时间轰然崩塌！
碎裂成无数包裹着血肉和金属碎片的、大小不一的冰晶碎块，散落一地！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被瞬间冻结的暗红冰碴和袅袅升起的、极寒的白气！
铁面僵在原地，如同被最恐怖的噩梦攫住。
金属面甲下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只看到蓝光一闪，然后…然后他的人就变成了满地碎冰！
“怪…怪物…”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哑声音，握着能量枪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锅炉房内，那片被巨大锅炉阴影笼罩的黑暗里，鹿野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冰冷的、布满煤灰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大团大团的白雾。
她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紫，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腹部的冰蝶妖纹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只留下皮肤下深蓝色的、仿佛活物般的蝶形印记，散发着幽幽寒气。
但她的眼神，却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那古老存在的漠然与威严。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僵立如木偶的铁面。
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铁面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滚。”
鹿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力量本能的威压。
铁面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分停留？
他甚至不敢再看那满地的碎冰一眼，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连滚爬爬地转身就逃，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仓惶远去，如同丧家之犬。
锅炉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只剩下鹿野粗重的喘息声和煤斗下小黑细微的、带着担忧的呜咽。
“滴！
冰蝶妖纹初次深度激活！
图鉴解锁：冰魄妖蝶·初阶。
能力：冰晶护盾、寒流冲击、噬心闪（短距离瞬移刺杀，消耗巨大）。
系统能量储备耗尽，进入休眠维护…”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带着疲惫，渐渐微弱下去。
鹿野支撑着剧痛的身体，艰难地挪到煤斗边。
小黑立刻从阴影里钻出来，急切地用小脑袋蹭着她的手臂，翡翠色的眼瞳里满是担忧和后怕。
它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着鹿野手腕上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的伤口。
微弱的暖意和麻痒感传来，稍稍驱散了一些刺骨的寒意。
鹿野看着小家伙依赖的动作，冰封般的心底，似乎有一小块地方，悄然融化。
她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颤抖，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头顶。
“没事了…”她嘶哑地低语，目光却越过小黑，投向锅炉房深处那个被厚重铁锈覆盖的排污阀盖。
那里，是她通往生路的唯一途径。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无意间拂过旁边散落的煤灰，触碰到一小片柔软的东西。
鹿野低头。
在一片漆黑的煤渣中，静静地躺着一片小小的、早己干枯发皱的…蓝紫色花瓣。
蓝花楹。
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怎么会在这里？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悸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