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民政局门口的玫瑰,比离婚证还红民政局门口,一束红玫瑰被扔进垃圾桶。
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像没流完的眼泪。送花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藏青色西装,
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可手在抖。他盯着那束花,
仿佛那是他三年来所有隐秘欲望的化身——热烈、禁忌、最终被扫进垃圾车。“陈砚舟先生,
您确定要办理离婚手续吗?”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第三次确认。他点头,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确定。”妻子坐在对面,一身米白风衣,妆容精致,
像刚从某场高端沙龙走出来。她没看他,只轻轻把结婚证推过去,指尖干净,
无名指上的钻戒早已摘下。没人说话。签字笔落下的那一刻,窗外忽然炸开一声惊雷。雨,
说来就来。陈砚舟撑开伞走出民政局,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肩头洇出一圈深色。
他没走远,站在街角抽烟,烟头一明一灭,像某种倒计时。手机响了。是她。“你离了吗?
”声音软得像春夜的风,带着一点试探,一点期待,还有一点……他曾经为之疯狂的甜。
“离了。”他说。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那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陈砚舟掐灭烟,抬头看天。
乌云压城,整座城市像被泡在灰汤里。他忽然想起师傅的话。——“如果你有一场婚外情,
没有被任何人知道,然后两个人断了来往,让这段感情悄然结束,那么恭喜你,
你是一个幸运的人。”可他没退。他选择了继续。现在,他以为自己赢了。其实,
只是悲剧刚开始。---三年前。陈砚舟还是建筑设计院的王牌设计师,四十岁,事业巅峰,
家庭美满。妻子沈知意是大学文学教授,气质清冷,说话不多,但每一句都掷地有声。
他们住在城东的独栋别墅,养了一只布偶猫,名字叫“墨白”。
生活像一幅精心构图的水墨画,留白恰到好处,浓淡相宜。
直到他在一场行业论坛上遇见了林晚。林晚是某地产集团新任品牌总监,三十出头,
短发利落,笑起来眼角有细小的纹,却更添风情。她讲品牌叙事时,
用了一句诗:“爱是暗室里的光,明知不该点,却忍不住伸手。”陈砚舟坐在台下,
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自己完了。会后他加了她微信,头像是张黄昏海滩的照片,
配文:“我贪心,想要两份光明。”他回了一句:“那你注定要活在阴影里。
”她秒回:“可阴影里,才有温度。”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喝了半瓶红酒,醉得不省人事。
醒来时,发现手机里多了条语音——林晚哼的一段爵士乐,慵懒沙哑,像猫爪挠过心尖。
他删了,又恢复;恢复了,又删。三天后,他约她喝咖啡。地点在城西一家隐蔽的独立书店,
二楼角落,靠窗位置。窗外下着雨,玻璃上水痕交错,像无数条逃不出去的路。
“你觉得婚外情能全身而退吗?”他问。林晚搅动着咖啡,银勺碰杯壁,叮当一声。
“能退的,都不是真的爱。”她说,“真动心的人,谁舍得全身而退?”他心头一震。
那一刻,他不是建筑师,不是丈夫,不是父亲虽然他们没孩子,
他只是一个被压抑太久的男人,突然看见了火。他扑了上去。第一次见面后的第七天,
他们在一家温泉酒店过了夜。没有激烈誓言,没有痛哭流涕,只有沉默的交融,
像两片枯叶在风中纠缠。事后,林晚靠在他肩上,轻声说:“从今天起,我所有的夜晚,
都是你的。”他闭上眼,心想:完了。可他不想逃。婚外情最危险的,不是被发现,
而是你以为没人知道。陈砚舟和林晚极其谨慎。从不共进晚餐,从不发亲密合照,
连微信聊天都用暗语。“项目A进展如何?”——今晚能见面吗?“图纸已交付。
”——我到了。“季节性调整。”——我来例假了。他们像两个间谍,
在婚姻的夹缝中传递情报。唯一的风险,是沈知意。她太聪明。某天夜里,陈砚舟回家晚了,
说是加班。沈知意正在读一本书,头也不抬:“你领带歪了。”他一愣。领带?
他出门前明明检查过。她合上书,封面是《霍乱时期的爱情》。
“费尔明娜拒绝了弗洛伦蒂诺四十一年。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问。他僵住:“……为什么?
”“因为她说,‘我们之间只有***,没有生活。’”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像霍乱,
来得快,死得也快。但生活,是每天刷牙、挤牙膏、抢遥控器。”他喉咙发紧。那一晚,
他梦到自己站在悬崖边,林晚在下面张开双臂,沈知意在背后轻轻一推。他惊醒,
冷汗浸透睡衣。但他没停。反而更频繁地见林晚。他开始撒谎,编造出差、会议、应酬。
他学会了在停车场熄火后等十分钟再进家门,怕车灯惊醒她。他甚至开始讨厌家里的安静。
沈知意不再问他去哪儿,也不再提醒他领带歪了。她只是每天清晨准时出门,傍晚准时回来,
做饭、看书、浇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直到那天。他手机没电,借了同事的充电宝。
回家后充电,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微信弹出:“亲爱的,明天老地方,
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发信人:晚晚。他手一抖,手机砸在地上。
沈知意从厨房走出来,弯腰捡起手机,看了一眼。她没说话,把手机递还给他,
转身回了厨房。十分钟后,她端出一碗面。“吃点东西吧。”她说。他坐在餐桌前,
一口没动。她也没动。最后,她把面倒进垃圾桶,洗碗,上楼,关门。那一夜,
他听见她在房间里打电话。声音很轻,但他听清了两个字:“律师。”他知道,她要离婚了。
但他不在乎。他已经选了林晚。或者说,他以为自己选了爱情。离婚那天,
林晚在电话里说:“我们终于自由了。”自由?陈砚舟站在雨里,忽然觉得这个词好空。
他租了套小公寓,搬了出去。林晚说要辞职,和他一起生活。“我可以不要钱,不要名分,
只要你。”她说。他感动得几乎落泪。可一个月后,她开始抱怨。“你前妻过得那么好,
为什么你这么拮据?”“你不是年薪百万吗?怎么连辆车都买不起?”“你妈还打钱给你?
你都四十岁了!”他解释:离婚分了一半财产,赔偿了精神损失,房子留给了沈知意,
因为他主动提的离婚。林晚冷笑:“所以你现在是个穷光蛋?”他沉默。那天晚上,
她摔了杯子,说要去朋友家住。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霓虹,
忽然想起沈知意最后一次看他时的眼神。不是恨,不是怒,是怜悯。像看一个迷路的孩子。
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一个随时可能离开的女人,一套月租八千的破公寓,
一份因为频繁请假而岌岌可危的工作。而沈知意呢?她搬去了郊区的小镇,
买了一栋带院子的老房子,养了两只猫,开了一间小书店,名字叫“知意书屋”。朋友圈里,
她晒阳光,晒书,晒咖啡,晒手写书评。岁月静好。而他,在林晚又一次消失三天后,
接到她的短信:“我累了。我们就这样吧。”没有解释,没有告别,就像他们从未相爱。
他冲到她公司,前台说她已辞职,去了国外。他站在写字楼门口,像个傻子。手机响了。
是沈知意。“听说你离婚了。”她说。他哽住。“房子空着,你要回来住几天吗?”他摇头,
又意识到她看不见:“不用了……谢谢。”“那保重。”她挂了电话。他蹲在路边,
哭得像个孩子。三个月后,他接到医院电话。母亲中风。他赶回老家,照顾了两个月。
母亲渐渐恢复,但行动不便,需要人陪护。他辞了工作,回老家开了家小设计工作室,
接些零散项目。生活清苦,但平静。某天夜里,他翻旧手机,找到一段录音。
是林晚第一次给他发的语音,那首她哼的爵士乐。他听着听着,忽然笑了。笑自己蠢。
笑自己以为那点***,能抵得过十年相守。他删了录音,打开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