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宁宅雕花铁门前,指纹反复按在识别器上,电子屏始终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识别失败“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她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看错系统提示下新增的小字——”权限己注销“。
"王叔!
开门!
"宁微拍打着铁门,声音淹没在雷声中。
门卫室的灯亮着,老管家佝偻的背影在窗帘后一动不动。
她又去按门铃,指尖碰到按钮时愣住了——母亲亲手贴的水晶贴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便利贴,上面打印着”林宅“两个字。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门柱上崭新的铜牌。
宁微倒退两步,高跟鞋陷进泥水里。
那块传承了三代的”宁府“门牌不见了,锃亮的”林宅“二字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手机在掌心震动,母亲发来的信息简短得像讣告:”别回来了,你父亲需要静养“。
宁微抹了把脸,婚纱下摆拖在泥水里己经变成灰色。
她摸向颈间,翡翠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
指腹摩挲着玉石表面的纹路,突然停在某个凹陷处。
借着又一次闪电,她将吊坠举到眼前——翡翠底部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刻痕:JQ-0427。
这不是宁家的标记。
雨幕中传来汽车引擎声。
黑色奔驰停在五米外,车窗降下,顾家的保镖扔出个塑料袋。
"顾总让给你的。
"轮胎碾过水坑溅起的泥浆扑在宁微腿上,袋子里是套廉价运动服和超市拖鞋。
宁微把袋子甩进垃圾桶。
转身时,别墅二楼窗帘微动,她捕捉到母亲半张苍白的脸。
但还没等她挥手,窗帘就迅速合拢,仿佛那里从未有人出现过。
三公里外的私立医院灯火通明。
宁微赤脚跑进急诊大厅时,护士的惊呼声引来无数目光。
她的脚底被碎石划破,在光洁的地砖上留下淡红色的脚印。
"宁志远在哪个病房?
"前台护士打量着她湿透的婚纱:"您是他...""女儿。
"宁微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我是他女儿。
"护士敲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ICU禁止探视。
""那就告诉我楼层!
"宁微的指甲掐进大理石台面。
护士犹豫着递来一张访客卡,眼神却飘向她身后。
宁微回头,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不知何时己经站在电梯口。
电梯数字跳到8时,保镖突然按住开门键。
"宁小姐请回。
"其中一人亮出手机屏幕,顾承泽的短信明晃晃写着:”别让她靠近病房“。
"那是我父亲!
"宁微去掰保镖的手腕,对方却亮出警棍。
争执中她的访客卡掉在地上,保镖一脚踩住:"现在您连电梯都用不了了。
"安全通道的门锁闪着绿光。
宁微喘着粗气,突然冲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十分钟后,她穿着偷来的护士服走出来,胸卡上别人的照片在宽大口罩的遮掩下并不显眼。
ICU的玻璃墙映出她颤抖的倒影。
父亲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各种导管像蛛网般缠绕着他。
宁微的掌心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突然注意到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异常——本该规律的QRS波群间夹杂着诡异的尖峰。
"氯化钾过量会导致这种波形。
"宁微猛地回头。
戴口罩的实习医生站在身后,手里拿着病历板。
见她发愣,医生指了指监护仪:"您是他家属?
""我是他女儿。
"宁微下意识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戴着口罩。
但医生只是点点头,翻动病历:"病人血钾浓度高达7.2,奇怪的是静脉输液记录里...""张医生!
"护士长的喊声打断了他。
实习医生匆匆离去,病历板却"不小心"留在了窗台上。
宁微迅速翻开,最新一页的医嘱签名让她浑身血液凝固——林政,顾家的私人医生,也是那份DNA报告的签署人。
病历被突然抽走。
保镖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林小姐交代过,任何人不准接触病历。
"他特意加重了"林小姐"三个字。
宁微被"请"出住院部时,雨己经小了。
她蹲在停车场角落翻看***的病历照片,突然注意到某个监控探头正对着自己。
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八小时前的画面:凌晨三点十七分,林晓萱戴着口罩从父亲病房溜出来,手里攥着个注射器。
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宁微眯起眼——画面右上角的时间戳在"03:17"和"03:21"之间反复跳变,就像被剪辑过的视频循环播放。
口袋里的翡翠突然变得滚烫。
宁微冲进24小时便利店,借收银台的灯光仔细检查吊坠。
在柜台老花镜下,那个JQ-0427的刻痕边缘露出细微的金属光泽。
她用发卡尖端沿着刻痕撬动,翡翠表层竟像蛋壳般剥落,露出里面的微型电路板。
"这玩意值多少钱?
"便利店老板凑过来。
宁微攥紧吊坠:"赝品,不值钱。
"她指向柜台里的万能充,"借我充个电。
"充电器插上的瞬间,电路板亮起红灯。
三十秒后,便利店电脑突然弹出U盘接入提示。
宁微点开唯一一个文件,是段十秒的音频。
背景音很嘈杂,但父亲嘶哑的嗓音清晰可辨:"...翡翠里藏着...别相信顾..."音频戛然而止。
宁微反复播放着最后几个字,突然意识到父亲说的不是"别相信顾家",而是"别相信顾承泽"。
便利店玻璃映出她惨白的脸。
婚纱上的水渍己经干了,留下难看的黄斑。
宁微摸向耳垂,钻石耳钉还在——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剩下的真东西。
"要打烊了。
"老板敲敲柜台。
宁微拔下充电器,翡翠残骸突然迸出几点火花。
她下意识松手,电路板落在地上摔成两半,露出夹层里的微型存储卡。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时,宁微蹲在电话亭里研究那张存储卡。
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上刻着更小的字母:N&G2003。
这是父亲和母亲名字的首字母,而2003年——正是林晓萱声称被调包的那一年。
电话亭玻璃倒映出马路对面的巨幅广告牌。
顾承泽的腕表广告刚刚换上最新款,广告词在闪电中格外刺眼:”掌控每一刻“。
宁微想起他今天戴的正是这款表,表盘在扯断林晓萱项链时闪过一道冷光。
她摸出手机,拨通通讯录最底部的号码。
***响到第七下才被接起,对方背景音里有酒杯碰撞的声音。
"李律师,"宁微盯着广告牌上顾承泽完美的微笑,"我要查2003年仁和妇产医院的所有出生记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宁小姐,您父亲今早刚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
您现在...己经没有查询权限了。
"雨声淹没了剩下的对话。
宁微挂断电话,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在广告牌上与顾承泽重叠。
他的笑容透过她湿透的白纱,像把刀插在胸口。
存储卡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
宁微望向医院八楼亮着的窗户,突然想起实习医生说的话。
氯化钾过量...林政的签名...林晓萱手里的注射器...她脱下护士服扔进垃圾桶,钻石耳钉在耳垂上坠得生疼。
这是最后的筹码了,当铺应该还没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