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阳光晒醒的少年
数学老师的声音像老旧的录音机，嗡嗡地在耳边盘旋，黑板上的函数图像扭曲成一团乱麻，看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邻座的女生用自动铅笔戳了戳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问：“喂，你真的是从中国来的啊？”
林晚点点头，视线还黏在窗外的樱花树上。
昨天穿越过来时太匆忙，她甚至没来得及确认这具身体的具体信息，只从老师的点名和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里拼凑出“转学生华裔国三”这几个标签——没想到这具身体己经是国中部三年级，再过半年就要面临升学考试了。
“那你日语说得真好。”
女生眼睛亮晶晶的，“我还以为会像电视剧里那样，说话要带翻译呢。”
林晚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总不能告诉对方，她的日语是靠多年看动漫硬啃出来的吧？
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比上课***更响亮的欢呼，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烟花，瞬间炸开在教学楼的各个角落。
数学老师的板书顿在半空，推了推眼镜看向窗外：“又是网球部那帮三年级的小子。”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骚动，后排几个男生己经偷偷掏出了手机，屏幕上隐约能看到网球场的方向。
林晚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白色校服和挥舞的网球拍。
“肯定是迹部部长又打出好球了。”
邻座女生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眼睛里闪着星星，“听说他昨天的练习赛赢了忍足前辈呢，不愧是三年级的王牌。”
林晚对这些名字依旧没什么实感，只是觉得那片被阳光晒得发亮的网球场，像个遥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
她低下头，假装认真地在笔记本上画着横线，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昨天那个棕发少年首白的眼神——“看起来很好抱的样子”。
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摁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林晚抱着便当盒躲到了教学楼后面的樱花树下。
这里离网球场不远不近，刚好能听到少年们挥拍的声音，却又不会被人注意到。
她打开便当盒，里面是简单的三文鱼寿司和玉子烧，是早上出门时，这具身体的“母亲”塞给她的。
樱花花瓣簌簌地落在便当盒上，带着淡淡的花香。
林晚捡掉花瓣，刚拿起一个寿司，就听到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看到昨天那个棕发少年正蜷缩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校服外套铺在身下当垫子，脑袋歪在椅背上，睡得一脸安稳。
阳光穿过樱花树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停着两只小憩的蝴蝶。
是芥川慈郎。
听邻座说，他也是三年级，和网球部那群明星选手同级。
林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想趁他没醒赶紧溜走。
可刚退到第三步，脚边的石子就硌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椅上的少年动了动。
林晚僵在原地，看着他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浅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像只被惊醒的小猫。
他眨了眨眼，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忽然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笑容。
“是你啊。”
他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你也来这里睡觉吗？”
林晚被这自来熟的语气噎了一下，摇摇头：“我来吃午饭。”
“哦。”
慈郎点点头，慢吞吞地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白色衬衫的领口随着动作拉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他似乎完全没在意自己的姿态，揉了揉乱糟糟的棕色头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便当盒上，“你的便当看起来很好吃。”
这话说得太首白，林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她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便当盒里的玉子烧：“要吃吗？”
问完就后悔了。
她不是应该离这些“主角”远一点吗？
更何况还是同级的学长，按理说该保持距离才对。
可慈郎己经眼睛亮晶晶地凑了过来，像只闻到香味的小狗：“可以吗？”
他个子比林晚高出一个头，站在面前时，阴影恰好把她整个人都罩住，带着阳光晒过的青草气息。
林晚往后缩了缩肩膀，把便当盒递过去：“嗯。”
慈郎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玉子烧塞进嘴里，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好吃！
比部里的便当好吃多了。”
他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我叫芥川慈郎，三年级的。
昨天岳人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林晚。”
她报上名字，补充道，“也是三年级。”
“哦？
同级啊。”
慈郎眼睛亮了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那更要好好相处了。”
他吃完手里的玉子烧，又拿起一个寿司，“你的便当是谁做的？
手艺真好。”
“我妈妈。”
“真好啊。”
慈郎羡慕地说，“我妈妈做的便当总是太咸。”
他嘴里塞着食物，说话含糊不清，却有种莫名的可爱。
林晚看着他吃得一脸满足，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奇妙。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才两天，就和同年级的“明星学长”坐在一棵樱花树下分享便当，这要是让表妹知道了，估计能激动得晕过去。
“你是转来的转学生吧？”
慈郎忽然问，“哪个班的？”
“三年A班。”
“哦，跟岳人同班啊。”
慈郎点点头，“那我们以后就是同学兼同级生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认识一天就该是熟人一样。
林晚没接话，看着他把最后一口寿司咽下去，递过纸巾：“擦擦嘴。”
慈郎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嘴角，却把酱汁蹭到了脸颊上。
林晚看着那点醒目的黄色，犹豫了半天，还是伸手替他擦掉了。
指尖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慈郎的脸颊很烫，像被阳光晒过的暖宝宝。
林晚猛地收回手，心脏砰砰首跳，低头假装整理便当盒：“沾到酱汁了。”
“哦。”
慈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笑了起来，“谢谢。”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要回部里训练了，下午还有三年级的练习赛呢。”
林晚也跟着站起来：“嗯。”
“那我走啦。”
慈郎朝她挥挥手，转身往网球场的方向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冲她喊，“林晚，明天你还来这里吃午饭吗？”
林晚愣了愣，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慈郎笑得更开心了，挥了挥手，转身跑进了樱花树的阴影里，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低头看了看空了一半的便当盒，又摸了摸自己发烫的指尖，忽然觉得，当路人甲的计划，好像从第一天起就开始偏离轨道了。
网球场的方向传来清脆的击球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为这个春天敲打着轻快的节拍。
林晚收拾好便当盒，转身往教学楼走，樱花花瓣落在她的发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
她不知道，不远处的网球场边，向日岳人正撞了撞慈郎的胳膊：“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笑得像个傻子。”
慈郎挠了挠头，笑得一脸灿烂：“三年A班的转学生，叫林晚，便当做得超好吃。”
“林晚？”
向日挑眉，上下打量着他，“你该不会是……想天天去蹭饭吧？”
“可以吗？”
慈郎眼睛亮晶晶的，“她说明天还会来。”
向日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拍了拍慈郎的肩膀：“你可别吓到人家，三年级的学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学姐？”
慈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也是三年级啊，跟我们一样。”
“那也不行。”
向日撇撇嘴，“赶紧训练吧，不然迹部又要罚三年级的跑圈了，到时候我可不会陪你。”
慈郎“哦”了一声，转身拿起网球拍，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樱花树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但他好像还能闻到刚才那个女生身上淡淡的樱花香味，和阳光晒过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奇怪的念头抛开，举起球拍对准飞来的网球。
“砰！”
清脆的击球声回荡在球场上，带着少年不自知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