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白枝,你跟我几年了。”“娘娘入主东宫四年,奴婢也就跟了您四年。”原来,
我成婚已经四年了。我望着大兴国寺外那株并蒂海棠,
恍惚间又看见四年前那双映着我娇俏模样的眼眸。我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
在图书馆熬夜复习时打了个盹,醒来就成了这个陌生世界。
我想尽了办法没有找到回去的方式,只好在这个世界安分待了下去。为了活下去,
我不得不隐藏真实的自我,学着做一个温顺乖巧的大家闺秀。那日我是去祈福的。春雨绵绵,
青石板路湿滑得厉害,我被人群推搡着,一个踉跄跌进了那个带着檀木香气的怀抱。
“姑娘当心。”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对上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那一刻,
仿佛时间静止,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春衫传来,让我耳尖发烫。
“多谢太子殿下。”我慌忙退后一步行礼,却不小心踩到裙角又要跌倒。
太子眼疾手快地揽住我的腰,唇角微扬,“怎么,孤的怀里很舒服?”我的脸瞬间红透。
或许是天意弄人,那次偶遇后,太子竟频频造访楚府。半年后,一道圣旨下来,
我这个不起眼的庶女成了人人艳羡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刚刚……”白枝欲言又止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我知晓侍女想问什么。
方才在大兴国寺,骆靳言接到密报时脸色骤变,匆匆离去了。侍从说是皇上急召,
可那躲闪的眼神让我心生疑虑。“回京吧。”我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这是骆靳言遇刺那夜,染着血递给我的定情信物。当时太医都说回天乏术,
我却固执地守了七天七夜。男人苏醒时,指尖细细抚过我的脸,“卿卿若哭坏了眼睛,
叫孤去哪里再寻个一模一样的太子妃?”马车刚入城门,欢呼声不断。我挑开纱帘,
只见长街两侧悬挂彩缎,百姓高声欢呼,好不热闹。“白枝,外头这是怎么了?
”我话音未落,白枝已提着裙角钻进人海。当铜锣开道的声响逼近时,我正摩挲着玉佩出神。
“娘娘!”白枝跌跌撞撞冲回马车,脸色苍白,“那赵将军…长得像是您失散的孪生姊妹!
”我心口一跳,掀开车帘的手微微发颤。不远处,一个红裳如火的身影策马而来。
赵曦扬鞭时转过侧脸,眉间一点朱砂痣在阳光下艳得刺目。
那是三年前骆靳言亲手为我点上的位置。那张脸与我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凌厉的英气。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为赵曦牵马的人身上。是骆靳言。他一身常服,牵着缰绳,
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马背上的人。而赵曦正含笑向百姓挥手,未曾低头看他一眼。
“我没看错吧!太子亲自为赵将军牵马开路?”“赵将军战功赫赫,连皇上都看重,
更何况是太子呢?”“可我怎么看那眼神,
都算不上清白啊……”第2章路人的议论声如尖针般刺入耳膜。我指尖掐进掌心,
却感觉不到疼。我看着骆靳言仰视赵曦的模样,竟也觉得般配。原来,
这就是他匆匆离去的理由。“回东宫。”我放下车帘轻声开口。我坐在寝殿,等到了四更天。
“太子殿下说今夜宿在宫中,不回来了。”侍卫低头禀报,不敢看我眼睛。“可有说为何?
”“只说…与皇上商议要事。”我轻笑一声,挥手让人退下。“太子妃别多想,
”白枝柔声劝慰,“赵将军凯旋,宫中设宴也是常理。”我盯着晃动的烛影,没有说话。
我看得很清楚,骆靳言对赵曦的眼神,与当初在大兴国寺看我时一模一样。夜深人静时,
我推开了书房的门。烛台亮起的刹那,我呼吸凝滞。四壁挂满画像。赵曦执剑的英姿,
赵曦回眸的浅笑,赵曦策马的背影……每一笔都细致入微。最新的一幅墨迹未干,
题着昨日日期。“三年又三月,终得卿归。”原来……我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我的指尖触上画纸,右下角的“吾爱赵曦“四个字刺得我心口生疼。我踉跄着走向书桌,
旁边有数百封未寄出的信笺。看着上面的字迹,就像一把把利刃,字字句句都剜着我的心。
“阿曦,今日我娶了她…看着她的脸,我总会想起你。我替她挡了一剑,因为那张像你的脸,
我不能让它受伤……”信纸从指间滑落,我捂着心口跌坐在椅子上。原来这四年的恩爱,
都是骆靳言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卿卿,孤来了……”骆靳言的声音戛然而止。
满室烛火下,他精心收藏的画像铺了一地。我端坐在中央,手里捧着一封封展开的信。
“殿下的画技真好。”我抬头,眼里映着跳动的火焰,“这画中人,是赵将军吧?
”骆靳言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大步上前夺过信纸。“谁准你动孤的东西?”“殿下说得对,
是我不该动,”我缓缓起身,眼尾泛红,“按照殿下的意思,臣妾就该乖乖做她的替身,
直到她回来吗?”“四年了,殿下看着我的脸时,想的到底是谁?”骆靳言沉默了片刻,
“卿卿,你莫要多想,这几年,孤难道待你不够好?”“殿下自然是极好的。“我摇了摇头,
从袖中取出一封墨迹未干的信,递到他面前。和离书上的字迹工整清秀,
落款处却晕开了几处墨渍,像极了泪痕。“请殿下,与我和离吧。”窗外惊雷炸响,
暴雨倾盆而下。骆靳言盯着那纸文书,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毫不犹豫地撕碎了和离书,
一把扣住我纤细的手腕。“楚卿晚,你以为东宫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那殿下当我是什么?”我抬眸,冰凉的泪水落在他手背上,“是替身?还是玩物?
”“你……”骆靳言额角青筋暴起,却在看到我泪痕的瞬间语气稍缓,
“孤从未将你当作玩物。”“那这些是什么?”我指向那些画像,声音嘶哑,
“殿下可曾有一刻是真心爱过我的?”第3章“咳咳……”一阵剧痛突然袭来,
搅得我心口翻天覆地。我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在骆靳言骤变的脸色中,一口鲜血喷溅在他衣襟上。“卿卿!
”我看见骆靳言惊慌失措的脸在眼前放大,意识却坠入了无边黑暗。药香萦绕中,
我听见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太子妃忧思过甚,肝气郁结,
加上孕初期气血不足才会吐血昏迷……”“你说什么?”骆靳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错愕,
“太子妃有孕……?”“回殿下,太子妃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刹那间,寝殿内静得可怕。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骆靳言坐在床沿。“卿卿……你醒了?”他伸手想抚我的脸,
又在半空停住,“感觉如何?”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一个在我决定离开时突然到来的生命。“殿下,这个孩子不该来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胡说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提和离?”骆靳言俯身逼近,“孤这些年待你不好吗?
”我苦笑一声,“殿下觉得呢?”“砰……”是瓷器碎裂的声响。骆靳言将药碗摔在地上,
飞溅的碎片划过他手背,血珠顺着手腕滴落。“卿卿,孤从未对不住你。”“两年前遇刺,
是孤拼死护在你身前,去年你染上瘟疫,是孤冒死亲自照顾,上月你说想吃岭南荔枝,
也是孤派八百里加急……”“难道不是因为这张脸吗?”我打断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殿下做的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吗?”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中翻涌的墨色。
“好……好得很。”他愣了一瞬,忽然嘲讽地笑起来,“孤没想到你都是这般想的。
”他甩袖转身走向门口,却在门槛处停住,“和离之事,你想都别想。没有孤的允许,
你一步都不能踏出东宫!”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合上。我蜷缩在被子里,掌心紧贴小腹,
泪水浸透枕头。我一直以为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爱人,本以为会这样相濡以沫地过一辈子。
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他人的替身罢了。我被禁足在寝殿整整两日,滴水未进。入夜,
我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这还是头一次,骆靳言下令罚我禁足。“娘娘,
您别吹风了,当心身子……”白枝给我披上一条毯子,眼中满是担忧。我正欲开口,
却见骆靳言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我靠在窗边,并未起身行礼,“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骆靳言看着我这幅冷淡模样,竟从袖中取出一盒荷花酥。“卿卿,
这是孤特意去莲香楼给你买来的,你就莫要生孤的气了。”“臣妾怎敢对太子殿下有怨怼?
”“是孤不好。”骆靳言坐在我对面,眼神晦暗不明,“就算是为了孩子,
也不能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啊。”“太子殿下何错之有?都是臣妾不识好歹。
”我无视他的道歉,目光淡然。骆靳言突然伸手抱住了我,力道大得让我生疼,“卿卿,
莫要再闹了。”他握着我的手,声音低沉,“你可曾想过,哪怕是和离,
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又能去哪里?”第4章“那赵将军呢?”我苦笑着反问。“卿卿,
自古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骆靳言理所当然地回应,“至于曦儿……”他看着我的目光,
有些不忍,“孤打算不日让父皇下旨,封她做太子妃,而你则会是孤的侧妃。”“侧妃?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原来殿下不肯同臣妾和离,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望着昔日深爱的男人,心底一片寒凉。说到底,男人都是如此,
改变不了朝三暮四的本性。若我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就罢了,可我不是。
哪怕被世俗规训了许多年,我唯独坚守着自己的底线。绝不愿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莫说是太子,就算是皇帝,我也不愿!“妾,恳求殿下休妻!”我伏跪在地,
玉砖的寒意透过单薄衣衫刺入骨髓,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冷。“卿卿…你这又是何苦?
”骆靳言伸手想扶我,却在碰到我肩膀的瞬间被我躲开。那只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宜情绪激动。”“原来殿下还记着这孩子,”我抬头轻笑着,
“是担心臣妾伤了您的嫡子吗?”骆靳言脸色骤变,“你明知我不是……”“殿下请回吧。
”我撑着案几起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臣妾乏了。”“娘娘!
您的手……”白枝突然惊叫。骆靳言正欲离开,
回头就看见我的手臂被案角木刺划出一道狰狞血痕。鲜血顺着我垂落的指尖滴在玉砖上,
格外刺眼。“传太医!”他厉声喝道,一把攥住我手腕。我任他抓着,既不挣扎也不喊痛,
仿佛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不是自己的。“太子妃有孕在身,切忌再受***。
”老太医颤巍巍收起药箱,欲言又止,“若再这般,只怕保不住……”“都滚下去!
”骆靳言不耐地打断。寝殿只剩下我们二人。骆靳言猛地将我按进怀里,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卿卿,你非要这样折磨孤?”我靠在他胸前,
感受着这个曾经让我安心的怀抱,“殿下说错了,”我轻轻推开他,“是您在折磨臣妾。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我惨白的脸。一滴温热液体落在他手背上。骆靳言怔了怔,
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他本以为我是被他娇养得任性了些,只要放下身段哄哄就会好,
没想到我竟这般倔强。“够了!”他猛地松开我,“你以为仗着孤宠你,就能这般放肆?
就凭你今日说的这些话,你们整个楚家都是诛九族的重罪!”诛九族……我身体一僵。是啊,
我差点忘了这里是古代。帝王家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治我的罪。而作为女子,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抓住的不过是男人的恩宠罢了。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头,
鲜血淋漓。我起身跪在地上,“是臣妾不好,请殿下责罚。”骆靳言看着我乖顺的样子,
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罢了,你且好生休息,孤有政事要处理。”他顿了顿,对门外吩咐道,
“你们看好太子妃,她若是出事了,孤绝不轻饶!”说完,他就甩袖离开了寝殿。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我一人。白枝看到我仍跪在地上,连忙去扶,“娘娘,地上凉,快起来吧。
”我怔怔地看着窗外,眼神麻木了几分,“这样的我,和笼中的鸟雀有何区别?”白枝摇头,
“奴婢不懂,但殿下心里还是惦记着娘娘的。小厨房日日送来的燕窝,
那些名贵的补药……”听着她的话,我抹去眼角的泪水,摇了摇头。“白枝,你先出去吧,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当殿门关上后,我缓缓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憔悴的自己,
我轻轻抚摸着小腹,有些心软。罢了,就当是为了这个孩子吧……第5章八月十五,
中秋宫宴。我端坐席间,指尖轻抚过微微隆起的小腹。三个月的身孕尚不明显,
但太医说胎儿已经稳了。我本不想来,可皇后特意下了懿旨,说太子妃有孕是国喜,
务必出席。骆靳言也难得放软了态度,亲自来我寝殿哄我。“卿卿,就当是为了孩子,
露个面就好。”他当时这样说。为了孩子。又是这句话。我垂眸,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讽笑。
自从那日争执后,骆靳言再未踏入我的寝殿。偶尔在东宫遇见,
他也只是匆匆看我一眼便离去。倒是赵曦,成了东宫的常客。“太子妃气色不错。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抬头,正对上赵曦探究的目光。今日她依旧身着戎装,
眉间一点朱砂痣格外艳。“赵将军。”我微微颔首。赵曦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骚动打断。
骆靳言大步走来,目光在触及我时微微一顿,随即转向赵曦,“曦儿,父皇要见你。
”他语气中的亲昵让我指尖一颤。赵曦起身随骆靳言离去,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宴席过半,殿中央的舞姬们变换了队形。琵琶声转急,水袖翻飞间,
我注意到一名舞姬袖中寒光一闪。“有刺客!”惊呼声中,十几名舞姬同时拔出刀剑,
直逼皇帝和皇子们而去。场面瞬间大乱,宫女太监四散奔逃。“卿卿小心!
”骆靳言箭步冲来,将我护在身后。我心口一怔,却见赵曦已拔剑与三名刺客缠斗在一起。
骆靳言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他松开我,毫不犹豫地冲向赵曦。
“殿下不必担心我……”赵曦的话被刺客的进攻打断。我被丢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骆靳言与赵曦背靠背作战,配合默契宛若双子。一名刺客见有机可乘,
调转刀锋朝我刺来!“娘娘!”白枝的尖叫声划破长空。我瞳孔骤缩,下意识护住腹部,
却已来不及躲闪。“噗嗤……”利刃刺入肩胛的剧痛让我踉跄后退,跌坐在地。
鲜血迅速浸透衣襟,在月白色宫装上绽开刺目的红。恍惚中,我看见骆靳言仍紧紧搂着赵曦,
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太子妃遇刺了!”“快传太医!”混乱中,有人将我抱起。
我疼得说不出话,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最后看到的,是骆靳言惊慌失措奔来的身影。“卿卿!
”可我已不想再回应了……原来在生死关头,我和孩子,终究比不上赵曦。这样也好。
我在一片刺鼻的药味中醒来。肩上的伤口疼得钻心,可更疼的是小腹。那里空荡荡的,
再也没有了那微弱的、属于孩子的跳动。我缓缓抬手,覆上平坦的腹部,指尖发颤。
“娘娘……”白枝跪在榻边,声音哽咽,“您别难过……”我摇了摇头,没有哭。
泪水早已流干,如今只剩下无尽的空洞。殿门被推开,骆靳言快步走进。他脸色苍白,
眼下青黑一片,显然这几日未曾好好休息。可我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卿卿……”骆靳言声音沙哑,伸手想握我的手。我侧身避开,连一个字都不想与他说。
骆靳言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低声道,“孩子……还会再有的。”第6章“殿下觉得,
臣妾还会有孩子吗?”我睁开了眼,讽刺一笑。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什么,
却被殿外太监尖细的嗓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圣旨到!”殿内众人齐齐跪下。
我强撑着从榻上起身,被白枝搀扶着跪伏在地。太监展开明黄卷轴,高声宣读。“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太子妃楚氏,德行有亏,难当大任,即日起降为侧妃。”“赵氏长女,忠勇双全,
堪为表率,册立为太子正妃。钦此。”多讽刺。我的孩子才刚刚离世,
废妻的圣旨就迫不及待地下来了。我跪在地上,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骆靳言,他面无表情,仿佛早已知晓结果了。可我已经不在乎了。“妾,
领旨谢恩。”我伸手接过圣旨,声音平静得可怕。待太监退下,骆靳言走近床榻,“卿卿,
你且放心,日后孤定不会亏待你。”我抬眸,眼底一片死寂,“殿下何必说这些?
”我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从今往后,臣妾会安分守己,绝不打扰殿下与太子妃恩爱。
”我转身朝殿外走去,背影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骆靳言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突然厉声道,“楚卿晚,你给孤站住!”我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殿下若再逼我,
今日这东宫,只会多一具尸体。”骆靳言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我一步步走出殿门,
走向东宫最偏僻的侧妃院落。当夜,东宫侧殿。我坐在铜镜前,缓缓摘下发间珠钗。
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眼中再无半分生气。白枝红着眼眶进来,低声道,“娘娘,
赵……太子妃派人送来了贺礼。”“扔了。”我眼皮都没抬一下。
“太子殿下在院外站了许久,说想见您……”我指尖一顿,拿起剪子将烛芯剪断。
屋内瞬间陷入黑暗。“告诉他,我睡了。”整整一个月,我将自己锁在东宫最偏远的侧殿。
院门落了锁,侍卫日夜把守,连白枝都被调走,换成了太子派来的嬷嬷。
我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困在这方寸之地,无人问津。偶尔,
我能从嬷嬷们的闲谈中听到外面的消息。比如说,太子与赵将军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八,
满朝文武都在称赞这桩天作之合。而曾经风光无限的太子妃楚氏,早已被人遗忘。
我坐在窗前,望着院角那株枯死的海棠花,眼眶有些发酸。初八这日,东宫张灯结彩,
喜乐震天。我的侧殿却是一片寂静。我从箱底取出那件嫁衣。四年前,
我穿着它嫁给骆靳言时,曾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鲜红的嫁衣依旧如新,
可穿它的人,早已心如死灰。我对着铜镜,一点点描眉点唇,戴上凤冠,
仿佛真的要出嫁一般。镜中的女子美得惊心动魄,可眼底却看不到片刻光彩。夜色渐深,
前院的喜乐声隐约传来。我站在凳子上,将白绫抛过房梁,打了个死结。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囚禁我的牢笼,缓缓将脖颈套进白绫。凳子被踢翻的声响,
淹没在前院的喧嚣中。骆靳言,这一世,你我再无干系……第7章婚宴上,
骆靳言心口突然一阵剧痛,手中的合卺酒洒了满身。“殿下?”赵曦蹙眉。他勉强笑了笑,
正要说话,却见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冲进来,脸色惨白。“殿下!侧妃娘娘……自尽了!
”砰……骆靳言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发疯般冲向侧殿,踹开房门时,
看到的是一身嫁衣的我,悬在梁下,随风轻轻晃动。望着我的样子,
骆靳言忽然想到了我们成婚那夜。他掀开了我的红盖头,露出了那张娇媚温柔的脸。
我穿着嫁衣,手里拿着交杯酒,有些羞涩地含着他,
“夫君……”明明记忆里的画面还是那么的清楚,
可记忆力的人却眼睁睁地消失在了自己面前。骆靳言跪倒在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指尖忍不住地发颤。“卿卿…你在做什么?莫要任性了,
到孤的怀里来……”骆靳言从未想过,鲜红的嫁衣可以如此刺目。他踉跄着上前,
颤抖的手触到我垂落的指尖,冰凉的温度让他心脏猛缩。那曾经温暖柔软的手,
如今僵硬得像一块寒玉。“卿卿……”他哑着嗓子唤我。侍卫慌忙上前割断白绫。
我的身体坠入骆靳言怀中。我很轻。比上次见到的还要清瘦了许多。
骆靳言没想到这一个月来,我竟消瘦至此。“传太医!快传太医!”他嘶吼着,
手臂紧紧箍住那具已经没有了生气的身体,好像这样就能留住正在消散的温度。
东宫总管跪在一旁,声音发颤。“殿下,侧妃娘娘已经,离开了…”“闭嘴!
”骆靳言猛地抬头,双目猩红。“她没死!她怎么可能……”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手指触到了我颈间那道深紫色的勒痕。一阵剧痛搅得心口天翻地覆,骆靳言猛地弯腰,
一口鲜血喷在我的嫁衣上。“殿下!”众人惊呼。骆靳言抬手制止他们上前,
用袖子轻轻擦去我脸上的血迹。“卿卿最爱漂亮了,孤给你买新的胭脂首饰好不好?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卿卿不怕,
孤带你回去……”他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寝殿。身后,喜乐声仍在继续,
可那曲子怎么看都欢快不起来了。太医们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头看太子阴沉的脸色。
“查清楚了吗?”骆靳言的声音冷得像冰。为首的太医叩首,“回殿下,
侧妃娘娘确系自缢而亡,时间约在戌时三刻,此外,”他犹豫了一下,
“娘娘肩上的伤口有感染迹象,加上小产不久,身体本就虚弱……”“滚。
”太医们如蒙大赦,慌忙退下。寝殿内只剩下骆靳言和我。他坐在床边,
手指轻轻描摹着我冰冷的脸庞。这张脸,他看了四年,却从未真正看清过。
“为什么……”他低声呢喃,“为什么不肯留下来陪着孤……”殿门被轻轻推开,
赵曦一身嫁衣站在门口,凤冠已经取下。她的目光落在床上的我身上,眼神复杂。“滚出去。
”骆靳言头也不回地说。第8章“殿下,我有话要说。”“孤让你出去!”骆靳言猛地转身,
眼中杀意毫不遮掩。“怎么?殿下是想杀我吗?”赵曦丝毫不惧,反而上前几步,
“殿下是觉得新婚之夜逼死侧妃还不够,甚至要亲自动手斩杀正妻?
”她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讽刺意味。“够了,你到底有何事?”赵曦将书简放在了他的案前,
“殿下莫要忘记了答应我赵家的十五万军饷,我们赵家军这些年来为了边境出生入死,
这些钱应当是不过分的。”“你可以离开了,”骆靳言麻木地签上了自己的名讳,
“从此以后,你不得踏进这里半步。”赵曦勾唇笑了笑,“殿下可知是谁害死了楚卿晚?
”“你什么意思?”“当然是殿下,逼死了成婚四年的发妻,”她接着说,
“我与殿下从未有过私情,这一点,楚侧妃恐怕至死都不知道。”骆靳言身体一震,
脸色苍白了几分,“你说什么?”“我说,”赵曦一字一顿,“我赵曦从未爱过殿下,
只把殿下当作军中同袍。那些画像和信件,不过是殿下的一厢情愿。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骆靳言心里。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殿下何必抱着尸体在这里惺惺作态?”赵曦眼中带着谴责和嘲讽。“楚侧妃这一个月来,
日日都在听嬷嬷们谈论你我的婚事。她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连唯一忠心的婢女都被你调走……”“孤只是想冷她一段时间,让她学乖一点,
”骆靳言摇头,“孤只是没想到……”“只是什么?”赵曦冷笑,
“只是觉得她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忍气吞声?”“殿下,
你凭什么认为全天下的女子都该喜欢你?”说完,赵曦转身离去,留下骆靳言一人呆立原地。
一整夜,骆靳言都抱着我的尸体不肯放手。天光乍现时,骆靳言想亲自替我梳妆,
却在梳妆柜里面看到了一本小册子。许久,他才拿起那本册子。封面上写着奇怪的符号,
他勉强认出是“日记”二字,却不知是何意。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
像是初学者所写,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简化字。“12月25日,
今天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成了楚家庶女,
一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角色……”骆靳言皱眉,继续往下读。
“我试过各种方法都回不去现代,只能先适应这里的生活,古代的礼仪怎么这么复杂!
”“今天学了《女诫》,古代对女子的规训真的是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和别人共侍一夫!
”一页页翻过,骆靳言的手开始发抖。那些奇怪的词汇。“穿越”,“现代”,“历史”。
骆靳言似懂非懂地看着那一段段的文字,但逐渐拼凑出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大兴国寺遇到太子了,他长得很好看,眼神也好温柔,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今天太子送了我一支簪子,他说我眼睛里像是星辰,
明明这种套路实在是常见,但我还是忍不住心动了……”“成婚半年了,靳言待我极好,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一夫一妻制,但他答应过我,
此生只有我一人……”第9章骆靳言的视线模糊了。他当时只当是哄我开心的情话,
却不知那是我最珍视的誓言。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昨日。
“结束了……”字迹越往后越工整,似乎一开始那个活泼的我被无数的条条框框规训了起来。
一滴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骆靳言猛地合上册子,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终于明白,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话语从何而来的了。他也终于明白,
自己真的失去了我。“卿卿……”他跪在床前,握住我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对不起……孤错了……”但一切都回不来了。门被敲响,侍卫战战兢兢地进来禀报,
“殿下,皇上震怒,要您即刻入宫觐见。”骆靳言面无表情地点头。他换下喜服,
穿上素白丧服,最后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床上的我,转身离去。金銮殿上,
皇帝将奏折狠狠砸在他面前。“逆子!大婚当日闹出这等丑事!
你可知满朝文武都在议论什么!身为太子,却连家宅都管理不好!”骆靳言跪得笔直,
“此事都是儿臣的过错。”“你!”皇帝面无表情地斥责着,“你那侧妃左右不过是个庶女,
死了就死了,找人丢掉乱葬岗就好了,何必闹得这么难堪?
”“你可知赵氏手里如今可是攥着十万兵权的!早知如此朕那日就该直接帮你休了那楚氏!
”“父皇,她是儿臣此生唯一所爱。”“那侧妃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神魂颠倒?”皇帝怒斥。
骆靳言抬头,眼神执拗,“我此时此事只爱她一人!”大殿一片哗然。皇帝眯起眼睛,
“太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若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所谓的太子身份到底又有何用?
”骆靳言叩首,“儿臣请求为楚氏守灵七日,期间不理朝政,望父皇恩准。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疲惫地挥手。“滚出去。”骆靳言再拜,起身退出大殿。
我的葬礼办得极其盛大,甚至堪比皇后的规格。一时间弹劾的奏章堆满了皇帝的御书房,
骆靳言依旧一意孤行。七日守灵期,骆靳言寸步不离灵堂。他亲手为我整理遗容,
换上我最喜欢的衣裙,将那支定情玉佩放在我手中。朝臣们议论纷纷,说太子疯了,
为了个女人如此失态。甚至有大臣上奏,请求废储。骆靳言充耳不闻。他坐在灵柩旁,
一遍遍翻看那本日记,试图理解每一个陌生的词汇,每一处现代的思想。
他抚摸着冰冷的脸颊,“卿卿,你来自那么好的世界,
难怪看不上这里的一切……”他想起我曾说过的许多“奇怪“的话,
那些关于平等、自由和爱情的言论。当时,骆靳言只当是闺阁女子的天真幻想,如今才知,
那是我真实生活过的世界。“若有来世……”骆靳言低声承诺,“孤定会找到你,
在你的时代,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七日后,
他亲自抬棺以太子妃的身份将我下葬在了皇陵。回到东宫,骆靳言看到了一身素衣的赵曦。
第10章“殿下,”赵曦行礼,“我已向皇上请旨去了边疆。”骆靳言愣住,“为何?
”“京城并不适合我,比起四四方方的院子,我更爱一望无际的山峦。
”她直视骆靳言的眼睛,“至于殿下,我只希望殿下日后勤勉政事。莫要再胡闹了。
”骆靳言苦笑,“孤明白。”赵曦从怀中取出一支发簪,“这是楚侧妃托人转交给我的,
说是新婚贺礼,我今日才看到里面夹的纸条。”骆靳言接过发簪,
从中空的簪身里抽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在。
”字迹是他和我刚刚成婚时写下了。纸条飘落在地,
骆靳言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悔恨……此时此刻,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我下意识抬手遮挡,
却感到手臂被什么牵绊着。耳边传来“滴滴“的电子音,还有模糊的人声。
“血压正常……”“瞳孔对光反应良好……”“楚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悬挂的输液瓶。一张陌生的脸凑近,
穿着白大褂。“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医生露出微笑,“你昏迷了四天,我们都很担心。
”四天?我茫然地眨眼。我最后的记忆是大兴国寺的雨,骆靳言的怀抱,还有……那道白绫。
“我……这是哪里?”我声音有些嘶哑。“市中心医院。”护士扶我坐起来,
“你在图书馆晕倒了,记得吗?期末考试复习?”图书馆?期末考试?
我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牛仔裤,卫衣,手腕上还戴着我的手表。
所有属于太子妃的痕迹都消失了,仿佛那四年的古代生活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平坦的小腹。
医生和护士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正常现象,长时间昏迷的病人常有这种体验。别担心,
检查显示你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健康检查持续了一小时。
当父母和妹妹冲进病房抱住我时,我才真正有了回到现实的实感。“姐,你吓死我们了!
”妹妹把花塞进我怀里,“教授说你突然就倒在了图书馆,
我还以为你被那些发霉的古书毒晕了呢!”我忽略了心头的异样,摇了摇头。“我没事。
”出院回家后,我发现自己对现代生活有种奇怪的疏离感。对零食火锅索然无味,
偏偏喜欢噎死人的糕点。
甚至看到衣柜里的短裙都会下意识想找条披风遮住“不该露“的小腿。“你昏迷后变了好多。
”室友林琪咬着吸管说,“以前你可是连茶都不喝的,现在居然随身带着茶叶罐?
”我看着手中的茶杯,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是骆靳言最喜欢的天青色……“对了,下周有节历史选修课,教授要讲南渊时期的宫廷制度,
你不是一直很感兴趣吗?”林琪突然说。我的手指一颤,茶水洒在桌上。南渊,
是我梦中生活的国家。“我会去的。”第11章历史系的教室里比较空荡。来的人并不多。
我坐在倒数第三排,目不转睛地看着教授的PPT。“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南渊的皇帝。
骆靳言。”教授推了推眼镜,“他在史书上记载不多,但却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物。
”我的呼吸停滞了。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幅古画。画中的男子一袭玄色蟒袍,气质冷峻矜贵。
即使隔着千年的时光,那双眼睛依然让我胸口发疼。“根据《南渊书》记载,
骆靳言二十八岁英年早逝,死因成谜。最特别的是,他屡次提出废除了一夫多妻制,
坚持一夫一妻,这在当时是极为罕见的。”我心口猛地一缩,指甲死死地掐入掌心里面。
这不是梦。不可能是梦。“考古学家在他陵墓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陪葬品。
”教授切换幻灯片,“比如这本册子,虽然大部分字迹已然模糊,
但依稀可以看出来早期的简笔字文化……”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我的日记本。“更有趣的是,”教授继续道,“皇帝晚年常去楚氏的陵园祭拜,
据传这位女子是在太子大婚当日自尽的……”我再也坐不住了。我跌跌撞撞地冲出教室,
耳边嗡嗡作响。走廊上的学生奇怪地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但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我必须确认一件事。市博物馆的南渊特展区人迹罕至。我站在玻璃展柜前,双腿发软。
柜子里静静躺着一本册子,旁边的说明牌上写着“南渊皇帝骆靳言随身物品”。
“这不可能……”我贴着玻璃,泪水模糊了视线。如果那只是一场梦,
为何千年前的古人会有我的日记本?“很特别的展品,不是吗?”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身,看见一位白发老人站在我身后,胸前挂着博物馆工作证。“这是我最喜欢的文物,
”老人顿了顿,微笑道,“每次看它,都觉得它不像是那个时代的东西,
倒像是像是从未来穿越回去的……”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您知道这本册子的来历吗?
”“据说是从皇帝手中取出的。”老人指着展柜下方的说明,“他临终前紧紧攥着它,
工匠们不得不连同它一起下葬。考古发现时,它还被握在骸骨的手中。”我再也控制不住,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姑娘,你还好吗?”老人担忧地问。“我……”我抹去眼泪,
“我只是觉得,他一定很爱那个人吧……”老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历史学家们争论不休,
说太子改革后宫制度是政治考量。但我觉得或许他只是忘不了一个人……”走出博物馆时,
夕阳正好。我站在台阶上,望着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恍惚间又看到了那座红墙金瓦的东宫。
我摸出手机,拨通了林琪的电话,“帮我个忙,我想查所有关于骆靳言的历史资料,
越详细越好。”“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林琪好奇地问。我望向天空,沉默了半晌。
“我觉得……我可能认识他。”挂断电话,我最后看了一眼博物馆。在某个时空的维度里,
或许真的有人,兑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我走出博物馆时,仍沉浸在震撼中,
眼眶微红。我低头翻看着刚买的展览手册,没注意前方有人。第12章“砰!
”我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檀木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鼻尖。“抱歉。
”一道低沉温润的男声响起。我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那张脸,
分明是骆靳言!我呼吸一滞,心脏几乎停跳。男人穿着现代装束,
黑色风衣衬得身形修长挺拔,眉目间少了点凌厉,却依然清冷矜贵。他微微蹙眉,
似乎被我过激的反应惊到,“你还好吗?”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你的东西。
”他将掉落的展览手册递给我。“谢谢。”我接过书时指尖微颤,
纸张边缘在两人交接时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渗出的瞬间,男人突然皱眉按住太阳穴。
“怎么了?”我下意识去扶,却在碰到他手臂时被一阵电流般的刺痛弹开。
某些画面突然闪回。寺庙的一场暴雨,染血的玉佩,还有悬在梁下的嫁衣。“没事,
最近赶论文有点偏头痛。”男人松开手时已经恢复常态,准备转身离开。“等等!
”我鬼使神差地追出去,“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他在台阶下转身,
秋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作为历史学者,
我只相信可考证的……”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我颈间。
那里有一道我自己都没注意过的淡色勒痕。“奇怪。”他忽然伸手,却在即将触碰时僵住,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张了张嘴,“我不知道。”男人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手册上,
又看了看我泛红的眼眶,忽然轻声问,“你也对南渊的历史感兴趣?
”“我……”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只是……偶然看到。”我心跳如擂鼓,正想说什么,
男人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略带歉意地点头,“抱歉,有急事。下次再聊。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我站在原地,指尖忍不住地颤抖着。
回到宿舍,我仍有些恍惚。我打开电脑,疯狂搜索关于骆靳言的历史资料,
试图找出更多关于他的线索。舍友林琪推门而入,兴奋地说,“卿晚!咱们历史课换老师了!
”“换老师?”我心不在焉地问。“对啊!教授突然生病了,临时找了个学长来代课,
听说超帅的!”小琪眨眨眼,“而且据说他研究的方向就是南渊的历史和发展!
”我的手指猛地顿住。“他……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姓骆……”小琪翻出手机群消息,
“哦对!骆靳言!”骆靳言。我的瞳孔骤然收缩。骆靳言,小字言。史书上并没有记这一段,
为何我的记忆如此清晰?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到了教室,坐在第一排正中央。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脖颈。教室门被推开,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我缓缓抬头,
对上了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男人穿着简洁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站在讲台上,
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神微微一顿,随即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各位同学好,我是骆靳言,接下来由我代课。”第13章他的声音低沉温和,
带着熟悉的味道。我的心却不受控制地乱跳着,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笔锋凌厉,一如当年东宫里批阅奏折的字迹。“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南渊制度变革。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我,“尤其是骆靳言的一生……”我目不转睛地听着他讲课。
“今日的课程就到这里了,”骆靳言的目光顿了顿,停留在我身上,
“这个同学看起来很感兴趣,辛苦和我下课后加个班了……”不知为何,我居然点了点头,
答应了下来。图书馆古籍修复室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味。
我看着骆靳言用镊子展开一幅残破的《东宫起居注》。他修长的手指戴着白手套,
动作精准得像在对待易碎的梦境。“这部分记载……”他的指尖停在一行模糊的朱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