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界首秀，我真不是骗子
陆燃捏着那枚灰扑扑的“瞒天符”，心中把太白金星问候了不下八百遍。
作为一名飞升不过数百年的散仙，他全部的“下界经验”，都来自于天机阁卷宗里的文字记载。
什么“脚踏祥云，金光万道”，什么“仙袂飘飘，不染凡尘”……可当他催动玉符，穿过那层薄薄的天地胎膜时，迎接他的却不是什么祥云，而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混杂着泥土芬芳与野果***气息的……潮气。
“噗通！”
由于业务不熟，再加上心里发慌，他的“步罡踏斗”没踩稳，整个人一歪，差点来了个仙官下凡脸着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陆燃低头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那双一尘不染的云头履，此刻己经深深地陷进了湿软的泥土里，洁白的靴面上，溅满了黑乎乎的泥点子。
再看看周围，古木参天，藤萝密布，耳边是各种野兽的嘶吼和虫鸣，哪有半点卷宗里描写的“仙山福地”的模样？
“这……这就是花果山？”
陆燃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他这身天机阁统一配发的九品仙官袍，在这原始山林里，简首比黑夜里的萤火虫还要扎眼。
“不行，太招摇了。”
陆燃嘀咕一声，掐了个诀，身上青光一闪，那身笔挺的官袍化作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破旧道袍，头上象征身份的发簪也变成了一根普通的木钗。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心安。
依着在天机阁办事的习惯，他从袖中取出那面巴掌大小的古朴铜鉴。
此乃天机阁配发的制式法宝观星鉴，专用于查探与卷宗相关的命星动向。
他注入一丝微弱的仙力，心中默念“美猴王”三字。
铜鉴之上，万千星辰流转，最终只有一颗黯淡到了极点，光芒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果然……”陆燃心中一沉，这颗命星的状态，比他在天机阁看到的还要糟糕。
“得赶紧找到那块仙石！”
陆燃不敢耽搁，辨明了灵气最浓郁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顶走去。
……半个时辰后，陆燃终于在一处山巅的平地上，找到了那块传说中的仙石。
只是，情况和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仙石周围，上百只毛茸茸的猴子正围着它嬉戏打闹，有的在石头上荡秋千，有的拿它当磨爪板，更有甚者，竟将一些吃剩的果核，大大咧咧地堆在仙石脚下。
陆燃的仙官职业病瞬间就犯了。
这可是关乎天道运转的重要“天机载体”，你们就这么对待？
简首是暴殄天物！
成何体统！
他清了清嗓子，端起在天庭衙门里练就的官腔，朗声道：“咳咳，尔等听真，本座乃……”话未说完，一只眼尖的猴子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尖叫一声。
“吱吱！”
（有外人！
）瞬间，所有猴子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锁定在了陆燃身上。
陆燃心中一喜，很好，省得我再自我介绍了。
他正准备继续开口，却见一只老猴子龇着牙，随手抄起一个烂了一半的香蕉，朝他狠狠地丢了过来！
“砰！”
香蕉精准地砸在了陆燃的脑门上，黏糊糊的果肉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陆燃彻底懵了。
这……这剧本不对啊！
说好的仙长下凡，万物敬仰呢？
“吱吱吱！”
（又来一个想抢我们地盘的妖怪！
）“吱！”
（打他！
）下一刻，陆燃便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桃子、香蕉、烂果子……一时间，各种“水果炮弹”如下雨般朝他飞来。
陆燃抱头鼠窜，他那点微末道行，除了能让他跑得比凡人快点，根本毫无用处。
“别打了！
误会！
都是误会啊！”
他狼狈地逃进山林，身后还跟着猴子们胜利的欢呼声。
靠在树上喘着粗气，陆燃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啊！
跟这帮不讲道理的猴子，根本没法沟通！
他颓然地坐下，脑中一片混乱。
硬闯肯定不行，可三天时间迫在眉睫，该怎么办？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有几只脱离了大部队的小猴子，正围在一起，好奇地研究着一朵蘑菇。
陆燃心中一动。
对啊！
老猴子油盐不进，可小猴子……不都是爱听故事的吗？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从袖中摸出几颗在天庭当零嘴的仙果，那果子晶莹剔透，霞光流转，香气扑鼻。
他悄悄地走到那几只小猴子附近，故意“唉”地长叹一声，然后自顾自地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这花果山藏着天大的机缘，这群猴子却有眼不识泰山，唉……”说着，他拿起一颗仙果，“咔嚓”咬了一口。
那奇异的香气，瞬间就吸引了小猴子们的注意。
它们抽动着鼻子，眼巴巴地望着陆燃手中的果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陆燃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他故作大方地将几颗仙果丢了过去，小猴子们一阵哄抢，吃得眉开眼笑。
“想知道我为什么叹气吗？”
陆燃循循善诱，“想知道那块大石头里，藏着什么秘密吗？”
小猴子们一边啃着果子，一边好奇地点了点头。
“那好，今天，本仙长就给你们讲一个……《一块石头的前世今生》的故事。”
于是，陆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脑子里仿佛凭空多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古老传说，什么“女娲补天”，什么“灵石孕育”，他想都没想，便将这些念头添油加醋，信口胡诌成了一个波澜壮阔的史诗故事。
他把那块平平无奇的仙石，吹嘘成了“女娲娘娘亲手炼制”、“汇聚了三万六千五百年日月精华”、“关系着整个妖族气运”的无上至宝。
小猴子们哪里听过这个，一个个听得是抓耳挠腮，如痴如醉。
故事讲完，陆燃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当天傍晚，这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便在猴群中彻底传开了。
起初，老猴子们自然是不信的，只当是小孩子胡闹。
可陆燃的故事里，夹杂了太多它们闻所未闻的“天道”、“气运”、“量劫”等高级词汇，听起来异常玄奥，不明觉厉。
就在猴王将信将疑之际，第二天清晨，陆燃又出现了。
他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站在一处山崖上，负手而立，迎着朝阳，摆出一副“高人”的姿态。
这一下，猴群彻底炸锅了。
“看！
就是那个仙长！”
“他真的又来了！”
在小猴子们的簇拥和长老们的商议下，白发苍苍的老猴王，终于亲自出面了。
它带着一群猴族长老，小心翼翼地来到陆燃面前，整理了一下毛发，然后恭敬地对他深鞠一躬：“仙长，您昨日所言，天降石猴、我族将兴，可是真的？”
老猴王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期盼与敬畏，继续问道：“那……我等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这石猴早日出世呢？”
陆燃表面上仙风道骨，稳如老狗。
内心深处，却早己是山崩海啸：我怎么知道！
我就是瞎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