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林晚蜷缩在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老旧的针织沙发套。初夏的阳光透过纱窗，

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老房子独有的、混合着木质家具与灰尘的味道。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银行短信弹窗跳了出来，

刺得她眼睛发酸 ——您尾号 2756 账户入账金额：人民币柒佰贰拾万元整。

七年了。自从母亲因病去世，留下这栋位于老城区的两层小楼，

她就再也没感受过这样突如其来的狂喜。七佰二十万，足够付清张浩胃癌中期的治疗费，

足够让他们摆脱挤在三十平米出租屋的日子，足够……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向门口的玄关镜。镜中的女孩面色苍白，

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阿浩一定会很高兴的。

”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指尖抚过镜中那抹雀跃的笑容。三个月前，

当医生把胃癌诊断书递到她手里时，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张浩那时刚失业，

整日唉声叹气，她没敢把真相告诉他，只是悄悄托人找关系，

排了国内最权威的肿瘤专家的号，就在明天下午。

她转身想去厨房给张浩炖他最爱的玉米排骨汤，刚走到厨房门口，

就听见客厅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是张浩在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得意。“妈，

您就放一百个心！” 张浩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像细小的冰锥扎进林晚的耳朵，

“我跟她哭穷都快一年了，她那点工资，除了交房租就是贴补我，

现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等拆迁款一到，我再哄着她怀个孕，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

还能跑了不成？”林晚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她扶着冰冷的门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彩礼？什么彩礼！” 张浩嗤笑一声，

“她妈早死了，爸跟人跑了，哪有长辈替她说话？到时候我就说家里没钱给彩礼，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实在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肚子大了，她还能不嫁？

那拆迁款少说也有五六百万，等结了婚，还不都是咱们家的？”“您放心，

我这病就是个幌子，吓唬吓唬她还行，真要治起来哪那么容易？等钱到手，我就说病情恶化，

让她把钱全拿出来给我‘治病’，到时候钱在咱们手里，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后面的话，林晚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盘旋。她慢慢后退，

后背重重撞在厨房的瓷砖墙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原来那些深夜的叹息、那些看似无奈的抱怨、那些小心翼翼的讨好，全都是假的。

她掏心掏肺对待的人，把她的善良当成可以随意宰割的软肋，

把她的未来当成可以算计的筹码。她走到客厅角落的垃圾桶旁，

看着里面那个被她小心收好的专家号预约单，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点开那个预约了三个月才排到的挂号信息，指尖悬在 “取消预约” 按钮上，

停留了足足半分钟。“嘀嗒 ——” 墙上的老挂钟响了一声，像是在催促她做出决定。

林晚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按钮。屏幕弹出确认框，她几乎没有犹豫，点了 “确定”。

预约成功取消的提示弹出时，她仿佛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不是因为失去，

而是因为清醒。第一章 撕破的温情第二天一早，林晚就开始收拾东西。她的东西不多，

一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就装得七七八八。阳光透过出租屋狭小的窗户照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小小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这里是她和张浩同居了两年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曾寄托着她对未来的憧憬，

如今看来却只剩窒息。“哗啦啦 ——”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林晚心里一紧，

是张浩的妈妈刘桂芬来了。果然，下一秒，刘桂芬尖利的嗓音就炸响在客厅。

“大清早的收拾东西，你要干什么？！” 刘桂芬几步冲到林晚面前，三角眼瞪得溜圆，

看见行李箱里叠好的衣服，伸手就往外拽，“我儿子还在睡觉呢，

你不做早饭在这儿瞎折腾什么？翅膀硬了想飞了？”林晚新买的真丝衬衫被她粗暴地拽出来，

衣角在地板上拖出一道褶皱。林晚咬着牙把衣服捡起来，声音冷得像冰：“阿姨，

我工作调动，今天要搬去分公司那边住。”“搬去分公司？谁同意了？！

” 刘桂芬双手往腰上一叉，唾沫星子喷了林晚一脸，“你走了谁给我儿子洗衣做饭？

谁伺候他？你当我们老张家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林晚，没门！

”她一边说一边把林晚叠好的衣服往外扔，毛衣、裤子散落一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没爹没妈的野丫头，除了我们家阿浩，谁还能要你？当初要不是阿浩心善，

你早就在桥洞底下冻死饿死了！现在倒好，养不熟的白眼狼，发达了就想踹开我们？

”林晚看着满地狼藉，心里最后一点对过往的留恋也消失殆尽。她直起身，

目光平静地看着刘桂芬：“阿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这两年我交的房租、给张浩花的钱，加起来有十几万，要不要我现在拉流水给你看？

”刘桂芬被噎得脸色发青，正要撒泼，卧室门开了。张浩打着哈欠走出来，

睡眼惺忪地看着客厅的混乱：“妈，大清早吵什么呢？”“你看看你看看！

” 刘桂芬立刻扑过去拉着张浩的胳膊哭诉，“这小***要搬走！说什么工作调动，

我看她就是攀上高枝了，不想伺候你了！”张浩这才看清林晚脚边的行李箱，

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他皱着眉走过来，

伸手想拉林晚的手：“晚晚，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不去分公司的吗？那边那么远，

我想你了怎么办？”他的手指刚碰到林晚的手腕，就被她猛地甩开。林晚后退一步，

拉开距离，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领导说分公司那边缺人，过去能升职，

每个月多五千块工资呢。我们以后要结婚，总要多攒点钱，不然以后有孩子了怎么办？

”“多五千？” 张浩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的不满立刻换成了讨好的笑，“那倒是挺好，

赚钱要紧。以后你多赚点，我在家给你做饭洗衣，当你的家庭煮夫。

”刘桂芬也立刻变了脸色，凑过来说：“对对对，多赚点好！以后还得给我孙子买婚房呢！

你年轻，多加班，多攒钱，阿浩身体不好，可不能累着。”林晚在心里冷笑。

以前她加班晚归，张浩从不做饭，永远是点好外卖等着她付钱；她生病发烧，

他说自己怕传染，分房睡了三天。现在听说她能多赚钱，倒想起让她加班了。“我先去洗漱，

一会儿还要去公司办调岗手续。” 林晚弯腰收拾地上的衣服，不再看他们。

刘桂芬拉着张浩进了卧室，两人压低声音嘀咕了半天。林晚听得不真切，

只隐约听见 “钱”“怀孕”“拿捏” 几个词。她加快动作把衣服装好，拉上行李箱拉链，

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张浩从卧室出来时，脸上带着刻意的忧郁。

他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双手***头发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又是钱…… 我这工作找了三个月了，还没着落，房租水电样样要钱，我妈身体又不好，

天天吃药…… 活着真累啊。”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林晚：“晚晚，有时候我真觉得，

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这套说辞，林晚听了一年。以前她总觉得心疼，

每次都把自己的工资大半给他，自己省吃俭用。现在看来，只觉得恶心。

她看着张浩那张刻意装出来的憔悴脸，

突然想起医生说的胃癌中期症状 —— 消瘦、乏力、食欲不振。原来他不是装的，

只是把病痛当成了算计她的工具。“别这么说，” 林晚敷衍地笑了笑，“你好好找工作，

总会找到的。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她拉起行李箱走到门口，

张浩突然追上来按住门把手：“别打车了，坐地铁吧，能省一百多块呢，够我们吃顿好的了。

”林晚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以前她坐地铁通勤，他总说地铁挤，

让她打车，费用他报销，结果从来没给过一分钱。现在她要搬走了，他倒想起省钱了。

“不用了，” 林晚拉开他的手，语气平淡，“公司给报销交通费。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出租屋，关上门的瞬间，仿佛关住了一个腐烂的过去。

第二章 新生的暖阳分公司位于城市新区，办公楼崭新明亮，和老城区的逼仄拥挤截然不同。

林晚在人事部办完调岗手续，刚走出电梯，就遇见了前领导赵姐。赵姐是她刚入职时的师傅，

上个月调到分公司当副总，一直劝她跟着过来。“晚晚？你真的来了！

” 赵姐惊喜地拉住她的手，“我就说你该来这边，总公司人才太多，哪有这边发展空间大。

”两人找了间空置的会议室坐下，赵姐给她倒了杯热水：“跟你那男朋友分了？

我就说他不靠谱，上次团建见他对你呼来喝去的，一看就不是真心对你。

”林晚捧着温热的水杯，把张浩和刘桂芬的算计说了一遍。

赵姐听得拍着桌子骂：“什么玩意儿！这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幸好你发现得早，没跟他领证，

不然有你后悔的！”“我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林晚低声说，“两年感情，原来全是算计。

他生病了，我想倾家荡产救他，结果他拿着我的善良当武器。”“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

” 赵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年轻漂亮又能干，值得更好的。对了，你那拆迁款到了？

打算怎么安排？”“先买个房子吧，” 林晚眼神亮了起来，“我想有个自己的家，

不用太大，温馨就好。剩下的存起来，以后慢慢规划。”接下来的日子，

林晚一边熟悉新工作，一边利用周末看房。赵姐有空就陪她去，给她提建议。

新区的房价比老城区低一些，七佰二十万的预算让她有了很大的选择空间。

她最终看中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居室，小区环境好，物业负责，离公司只有十分钟车程。

签购房合同那天，林晚站在空旷的毛坯房里，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突然忍不住哭了。

不是难过，是释放。她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委屈自己。

搬家那天，赵姐带了公司几个同事来帮忙。新家刚简单装修好，家具还没到齐，

显得有些空旷，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温暖得让人想笑。林晚给大家切了水果，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她疑惑地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身形挺拔，

眉眼俊朗，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看到林晚，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林晚？真的是你！

我是江辰啊，你高中同桌。”林晚也愣住了。江辰？那个总在自习课上偷偷看漫画，

被老师点名就戳她胳膊求救的男生？他变化太大了，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但眉眼间的温柔笑意还是和记忆里一样。“江辰？” 林晚惊喜地侧身让他进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家就在对门，” 江辰指了指隔壁的门，“前两年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