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晦暗生日与诡影相机星湖大学的深秋,
总带着一股洗不掉的墨水味儿和枯叶腐烂的混合气息。傍晚的风已经刮得人脸皮发紧,
林晚裹了裹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把脸埋进围巾,加快了回宿舍的脚步。
书包沉甸甸的,里面装着刚发下来的分子生物学原理期中试卷。78分。一个不高不低,
足以让她保研无望,却又勉强能看的分数。但她知道,这分数来得有多侥幸,又有多讽刺。
下午,
翩、学术明星、无数女生梦中情人的马克思主义学院终身教授——特意在走廊“偶遇”了她,
用一种关切到令人不适的语气说:“林晚啊,这次题确实有点偏,你能考这个分,
也算……尽力了。不过,市里那个‘青年马克思主义者研究基金’的选拔,
我看你还是把机会让给更需要、也更合适的同学吧。姚昕这次虽然也只考了85,
但她综合能力强嘛,形象也好,代表学校出去更合适。”他说话时,
手指无意地拂过她的肩膀,像被冷血的爬行动物蹭了一下。林晚胃里一阵翻搅。需要?合适?
是指白薇薇家里给实验室新捐的那批昂贵仪器,
还是指她时不时深夜被叫去“单独辅导”的“综合能力”?她没反驳,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嗯了一声,逃也似的离开。反抗的念头不是没有,
但像她这样没背景、没靠山、连漂亮都算不上只能算清秀的普通学生,
拿什么去反抗秦世渊那种盘根错节的人物?她甚至不敢把那份恶心告诉任何人,
生怕换来一句“你想多了吧”或者更可怕的、针对她的流言蜚语。“哟,大学霸回来了?
”推开101宿舍的门,一股暖气和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说话的是楚瑶,音乐系的,
正对着镜子试一支新口红的颜色,声音像裹了蜜,甜得发腻,却没什么温度。
她穿着件丝绒睡裙,衬得皮肤雪白。“嗯。”林晚低低应了一声,
把书包放在自己靠门的下铺书桌上。她的位置最差,冬天灌风夏天闷热。“晚晚,
今天是你生日吧?”上铺传来周玥的声音,带着点会计专业特有的精打细算,“喏,
凑份子给你买的,最小尺寸的,别嫌寒碜啊。”一个包装简陋的小蛋糕盒子放在了她桌角。
林晚心里涩了一下,还是说了声:“谢谢。”她知道周玥家境也一般,这已经很破费了。
“清浅呢?”林晚环顾一圈,没看到那个最耀眼的身影。“还能干嘛,
又被秦大教授叫去‘指导’了呗。”楚瑶对着镜子撅了撅嘴,
语气听不出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说是为下个月的市级汇演做准备。啧,真是……器重呢。
”林晚没接话。苏清浅,舞蹈系的系花,甚至可以说是校花,漂亮得不像真人,气质清冷,
像不食人间烟火。她和秦世渊走得近,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宿舍里四个人,四个专业,
平时交集不多,维持着一种客气而疏远的室友关系。
林晚总觉得苏清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藏着很重的心事,但她从不多问。天彻底黑透了。
窗外风声呜咽,像有谁在哭。林晚草草吃了点饼干当晚饭,
坐在书桌前对着那本分子生物学发呆。78分的红色笔迹刺得眼睛疼。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母亲发来的短信,简短的“生日快乐,钱还够用吗?”她鼻子一酸,回了句“够的,
谢谢妈”,然后把脸埋进臂弯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舍门被轻轻推开。苏清浅回来了,
带着一身夜风的寒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感。她脸色比平时更白,几乎透明,
眼底下有淡淡的青影,但嘴角却强撑着一点笑意。“我回来了。”她的声音轻轻的,
像羽毛落地。“哟,大忙人总算回来了,就等你了。”楚瑶放下口红。
周玥也从床上探出头:“蛋糕还没切呢,寿星。”苏清浅走到林晚身边,
从精致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晚晚,
生日快乐。一点小礼物。”林晚接过,是支某小众品牌的护手霜,不贵,
但味道是她提过一次喜欢的白茶味。她有些意外:“谢谢清浅,
你还记得……”“凑合过一下吧,仪式感嘛。”楚瑶走过来,麻利地拆开蛋糕盒子,
露出一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上面歪歪扭扭插着几根彩色蜡烛。“条件有限,将就点。
”周玥关了顶灯,只留下书桌一盏昏暗的台灯。楚瑶拿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楚瑶和周玥敷衍地唱着,调子跑到天边。苏清浅没唱,
只是静静看着跳跃的火苗,眼神空洞。烛光映着她们的脸,明明灭灭。
林晚看着眼前三个室友,忽然觉得有些陌生。楚瑶的笑容好像面具,
周玥的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有些精明算计,而苏清浅……她整个人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
“许愿许愿!”楚瑶催促。林晚闭上眼。她能许什么愿?愿考试顺利?愿秦世渊遭报应?
愿……能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最后,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最朴素也是最无力的念头:“希望……能平安度过这一年。”她睁开眼,
吹灭了蜡烛。黑暗瞬间降临,只有台灯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来来来,合照留念!
”楚瑶兴致忽然高起来,拿起林晚放在桌上的手机,“寿星的手机,寿星站C位!
”她不由分说地把林晚按在蛋糕后面,苏清浅和周玥也被她拉过来,一左一右站在林晚身旁。
三个人挤在镜头前。“准备好咯~笑一个!茄子!”楚瑶按下快门。咔嚓。
刺眼的白光闪过一瞬间,林晚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好了没?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楚瑶把手机塞回林晚手里,凑过来看。林晚揉揉眼睛,点亮屏幕,点开刚刚拍下的照片。
冰冷的、黏腻的恐惧,像一条毒蛇,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照片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坐在桌前,面前是那个寒酸的小蛋糕,
蛋糕上的烛芯似乎还在冒着一丝青烟。但她的左边和右边,本该站着苏清浅和周玥的位置,
空无一人。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照片里的背景,
根本不是她们这间新装修的、干净整洁的宿舍。墙壁斑驳脱落,
大片大片的霉斑像丑陋的疮疤,墙皮翻卷着。书桌破旧不堪,布满划痕和污渍。
她身下的椅子露出了肮脏的海绵内芯。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甚至能看到零碎的垃圾。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破败、荒废、死寂的气息,仿佛这里已经几十年无人居住。
而照片里的她,表情惊恐,眼睛瞪得极大,嘴巴微微张开,像是正要发出尖叫。
“怎么样怎么样?我看看有没有把我拍丑?”楚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带着惯有的、娇嗔的意味。林晚猛地抬起头。宿舍里灯已经开了,明亮的光线下,一切正常。
蛋糕好好地放在桌上,楚瑶正拿着塑料刀跃跃欲试,周玥在分纸盘,
苏清浅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切……都和她低头看照片前一模一样。除了她手里的手机,
和那张诡异到极点的照片。“珊珊?发什么呆呢?切蛋糕啊!”周玥催促道,
递过来一个盘子。林晚的手指冰冷,几乎握不住手机。她死死攥着它,指甲掐进掌心,
试图用疼痛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你……你们没看到吗?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看到什么?”楚瑶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拿起刀,
“你不切我切了啊,最大的一块给我!”刀切下去,奶油和蛋糕胚分开。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在刀切开的截面,那蛋糕的内芯,不是柔软的淡黄色,
而是一种暗沉的、令人不安的……红色。像是凝固的血块,甚至还在微微颤动,
渗着细微的血珠。蛋糕上那几朵劣质的奶油花,扭曲着,
变成了灰败的、腐烂的肉质一般的东西。插着的彩色蜡烛,不知何时变成了惨白的颜色,
烛焰幽冷地跳动着。林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惊恐地看向室友们。
楚瑶正拿起那块“血蛋糕”,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但在那明亮的灯光下,林晚清晰地看到,
她猩红的嘴唇边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像是……血。
而她那双总是顾盼生辉的眼睛,眼眶里一片漆黑,空洞洞的,根本没有眼球!
林晚猛地转向周玥。周玥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同样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脸上挂着僵硬得像木偶一样的笑容,正拿起另一块蛋糕。最后是苏清浅。她静静地看着林晚,
脸色白得像纸,没有一丝血色。她没有碰蛋糕,只是那样看着。两行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正从她空洞的眼眶里缓缓流淌下来,划过苍白的面颊。“快吃啊,晚晚。
”苏清浅的声音响起,轻柔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最大的一块,是你的。”楚瑶把那块淌着“血”的蛋糕递到她面前,声音甜腻扭曲,
“一定要吃完哦~”蛋糕上那腐烂的肉质装饰似乎在微微蠕动,
那只空洞的“眼球”正死死地盯着她。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林晚。
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疯狂地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腔。这不是真的!
这绝不可能是真的!她们不是她的室友!这里也不是她的宿舍!她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马上!“我……我去上个厕所!”她猛地站起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话。她不敢看她们的表情,生怕看到更恐怖的景象。
出乎意料,她们没有阻拦。楚瑶只是歪了歪头,黑洞洞的眼眶“望”着她,
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好啊。”“快点回来哦。”周玥僵硬地点头,
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苏清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两行血泪流得更急了。林晚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宿舍门,反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仿佛后面有厉鬼在追赶。深夜的走廊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冰冷的穿堂风瞬间包裹了她,
让她打了个剧烈的寒颤。往常这个点,总有几个宿舍亮着灯,
传来隐约的游戏声、聊天声或者水声,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只有头顶惨白的节能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把长长的走廊照得如同鬼域。
她背靠着冰冷的宿舍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门内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死一样的寂静,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她不敢停留,
跌跌撞撞地朝着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跑去。她现在急需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
确认刚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觉。卫生间里同样空荡,白炽灯冰冷地照着瓷砖地面,
水龙头滴答滴答地响着,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林晚冲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
掬起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冷水的***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点。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头发湿漉、眼神惊惶失措的自己。是梦吗?
可脸上的水珠冰冷的触感那么真实。是幻觉?但那照片……那照片!
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解锁,那张诡异的照片依然存在。破败的宿舍,
惊恐的自己,空无一人的两侧。它像一个冰冷的铁证,昭示着某种超乎想象的恐怖正在发生。
她死死盯着照片,试图从中找出破绽,或者某种解释。忽然,她的目光凝固了。在照片背景,
那片布满霉斑的墙壁上,靠近天花板的一个角落,似乎……用某种暗红色的东西,
画着一个模糊的、扭曲的符号。那符号看起来古老而邪恶,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这是什么?
她的心跳再次加速。这不是简单的灵异事件,这背后似乎藏着什么……就在这时,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镜子里——在她身后,卫生间门口,似乎有一个黑影极快地闪过!“谁?!
”林晚猛地转身,心脏骤停。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灯光惨白地照着。是错觉吗?
还是……她们跟出来了?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宿舍不能回,卫生间也不安全。
她想到了宿管值班室!对,去找宿管阿姨!把一切都告诉她!这个念头给了她一丝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楼道望去。整栋楼都陷在一种诡异的沉睡中,
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尽头,宿管值班室的那扇小窗户里,透出一点微弱摇曳的……火光?
不是电灯的光,更像是蜡烛的光。怎么回事?宿管阿姨怎么点蜡烛?虽然觉得奇怪,
但那点光亮在无边的黑暗和恐惧中,就像唯一的灯塔。林晚咬紧牙关,踮起脚尖,
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朝着那点微光走去。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两侧的宿舍门紧闭着,像一口口沉默的棺材。
她总觉得那些门缝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她。终于,她走到了宿管值班室门口。
门上挂着牌子,但那三个字——“宿管室”——的颜色却不是她记忆中的黑色,
而是一种刺眼的、仿佛刚刚用鲜血写就的鲜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的心又沉了下去。又是一处异常。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门。
门没锁,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值班室里异常昏暗,
只有桌子上三根白色的蜡烛在燃烧,火苗不安地跳动着。烛光的排列很怪,两根长,一根短。
借着烛光,她看清了室内的景象,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里……怎么也变成了这样?
屋子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蜘蛛网从角落垂落。床单泛黄发霉,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那把平时宿管阿姨常坐的木椅子,油漆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头。办公桌桌面开裂,
上面散乱地放着一些纸张,也蒙着灰。这里根本不是她白天来时那个干净整洁的值班室,
分明像是已经荒废了十几年!宿管阿姨不在。恐惧和绝望再次袭来。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颤抖着走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本摊开的旧式日历上。日历纸泛黄发脆,
正翻到十一月那一页。11月25号,被人用红笔,狠狠地、几乎要划破纸页地圈了起来。
今天就是11月25号!她的生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她腿一软,
瘫坐在那把破旧的椅子上,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蜷缩起来,
警惕地注视着门外的一片漆黑,祈祷着宿管阿姨能突然出现,
或者这一切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下一秒就能醒来。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突然!一个模糊的黑影,
速度极快地从窗外一闪而过!林晚吓得猛地一哆嗦,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才没让尖叫脱口而出。紧接着,楼下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沉重、结实,
像是……像是一个沉重的麻袋,或者……一个人体,从高处坠落,狠狠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过了好几秒,林晚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
疯狂地、无序地撞击着胸腔。她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那预感让她浑身冰冷。她颤抖着,
一点点地挪到窗边,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
小心翼翼地探头朝楼下看去——宿舍楼下的水泥地上,趴着一个人。
四肢以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的角度摊开着。长长的黑发披散开来,遮住了部分脸颊,
但那身熟悉的、鹅黄色的连衣裙……是苏清浅!鲜血正从她身下缓缓蔓延开来,
像一朵诡异绽放的红黑色花朵。在惨淡的月光下,那景象触目惊心。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维都停滞了。死了?苏清浅……摔死了?就在她眼前?就在这时,
楼下那个本该彻底死去的人,那颗歪扭着的头颅,
忽然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转动了一下。散乱的黑发滑开,露出了苏清浅的脸。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痛苦,正直勾勾地、穿透黑暗和楼层的高度,
死死地盯住了窗口的林晚!紧接着,那空洞的、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眶里,
竟然缓缓地、缓缓地流下了两行浓稠的、猩红的血泪!“啊——!!!”林晚终于无法承受,
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向后退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手机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屏幕朝上摔在地上。屏幕自动亮起,
依然停留在那张诡异的照片上。照片里,破败宿舍的阴暗角落,
那个用鲜血画就的、扭曲的符号,在烛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正对着她,
露出一个狰狞的、无声的嘲笑。……第二章:窥秘之眼与初露锋芒林晚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心脏像是要炸开一样狂跳,喉咙里还残留着尖叫的干涩感。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衣,
黏腻地贴在背上。上午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明晃晃地照在雪白的墙壁和崭新的书桌上,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窗外传来的隐约鸟鸣。101宿舍安静而整洁,
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下铺的周玥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对面楚瑶的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上铺苏清浅的床铺帷幔拉开着,空无一人,
但收拾得一丝不苟。梦?又是一个无比真实、细节狰狞的噩梦?她大口喘着气,
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胸口的衣服,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跃出胸腔的心跳。
目光慌乱地扫视着这个正常得过分的环境,试图找到一丝一毫与昨晚那恐怖经历相符的痕迹。
没有腐朽,没有灰尘,没有血迹,没有扭曲的尸体和流着血泪的眼睛。
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对,手机!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抓过枕边的手机,
指纹解锁时手指都在发抖。屏幕亮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日期——2085年11月26日,
星期三。时间……向前走了一天。她“睡”过了几乎整个白天?她颤抖着点开相册。
最新的一张照片,是昨天下午上课前她随手拍的一张窗外夕阳,暖色调,宁静而普通。
她疯狂地往前翻,一张,两张……没有!没有那张只有她一个人、背景破败诡异的生日合照!
她不死心,又点开微信,找到和苏清浅的聊天窗口。昨天的记录还在!
梅子苏清浅:“我的笔记本不见了,珊珊你能帮我找一找吗?是一个红色的本子,
真的对我特别重要。”上午09:14我:“宝,我在宿舍仔细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你再去其它地方找找叭。”上午09:32记录停留在她的回复。
没有她记忆中后来收到的那个诡异的“盒子”。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连续做的、逼真到可怕的噩梦?因为压力太大?
因为对秦教授的恐惧和对苏清浅的隐约担忧,混合成了荒诞的恐怖片?
巨大的 relief解脱感和一种虚脱般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她。她瘫软地靠回床头,
用手背擦着额头的冷汗,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解释。可是,那冰冷的触感,
那令人窒息的恐惧,苏清浅坠落时骨骼碎裂的闷响,
还有那直勾勾盯上来的、流着血泪的眼睛……真的能逼真到那种程度吗?心底深处,
有一个微小的、固执的声音在低语:不是梦。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也许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肚子里传来咕噜声,她才意识到自己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干净冰凉的地板上,触感真实。洗漱,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她准备去食堂吃点东西,然后去上下午的思想政治课。用忙碌填充自己,
也许是忘记噩梦的最好方式。经过苏清浅的书桌时,她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桌子收拾得很干净,几本舞蹈理论的书籍摞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一个插着干花的素色花瓶。
一切都符合苏清浅一丝不苟的习惯。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林晚微微皱眉。
她记得苏清浅有一个很宝贝的、芭蕾舞鞋造型的小摆件,总是放在桌角最显眼的位置,
说是她第一次登台获奖的纪念品。现在,那个位置空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又悄然浮了上来。她摇摇头,告诉自己别疑神疑鬼,
也许只是收起来了。她拿起包和手机,准备出门。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眼睛余光似乎瞥见手机屏幕自己亮了一下。她疑惑地拿起手机,屏幕是暗的。
她下意识地用指纹解锁。屏幕亮起,直接进入了相机界面。不是拍照模式,
而是相册预览界面,而最顶端的,
赫然是那张——她刚刚确认过已经消失了 的——恐怖合照!破败的宿舍,惊恐的她,
空荡的两侧,角落里那个模糊扭曲的血色符号!它还在!它根本没有消失!林晚的手一抖,
手机差点脱手落地。冰冷的寒意再次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这不是梦!
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现在这个“正常”的宿舍是什么?幻象?还是……别的什么?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但这一次,恐惧之中,
竟然隐隐夹杂着一丝奇异的、被逼到绝境后产生的冰冷愤怒和探究欲。这东西为什么缠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