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豪舔了舔嘴角的血,铁尺上的缺口又多了两个。
大屏上的数字跳到"37",意味着他己经解决了15个利勒星人,比前面21场的总和还多一半。
第38个对手长得像块会动的礁石,浑身长满灰色的硬壳。
陈英豪想起在青岛学的螳螂拳,老师傅说对付螃蟹就得学螳螂,专找关节下手。
他围着对手转圈,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水面的蜻蜓,这是武当的"梯云纵"底子,在武当山练了半年,摔断过三次腿。
硬壳突然裂开,喷出绿色的粘液。
陈英豪早有准备,一个侧翻躲过去,铁尺顺着裂缝***去。
这招是从苗族的"苗刀"技法里化出来的,在湘西学的,老猎户说打野猪就得捅它软肋。
粘液腐蚀着地面,冒出白烟。
陈英豪突然想起柳秋怡的化学课本,上面说强酸怕强碱。
他故意让对手的粘液溅到铁尺上,再用内力把汗水逼到尺尖——人体的汗液里有盐分,勉强能中和一点。
这是他在医学院打杂时琢磨的,算是武术里的"借物"之道。
当硬壳彻底崩碎时,陈英豪的左臂己经被腐蚀得露出骨头。
他咬着牙撕下作战服的袖子缠上,看大屏上地球的存活数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荒原上的最后一根电线杆。
回到休息室,柳秋怡正用棉签蘸着药水给他清理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像在给易碎的瓷器补裂缝。
"昨天我梦见小时候了,"她突然说,"你偷了王大爷的桃,让我替你背黑锅。
"陈英豪笑出声,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那不是怕你馋吗?
桃核还被你种在院子里,现在该长成大树了吧。
""早被开发商铲了。
"柳秋怡的声音低下去,"就像咱们...说不定明天就没了。
"陈英豪握住她拿棉签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她皮肤发痒:"还记得在少林寺看到的碑吗?
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咱们现在就是在佛魔之间走钢丝,得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他手里的铁尺,她手里的希望,都是不能松的。
第50场对决来得猝不及防。
对手是个瘦高个利勒星人,手里拿着和陈英豪一模一样的铁尺。
大屏播放对手资料时,陈英豪的瞳孔猛地收缩——这家伙研究了他所有的招式,连铁尺的握法都模仿得分毫不差。
"你所有的套路,我都学会了。
"瘦高个歪着头笑,铁尺在他手里转得比陈英豪还溜,"中华武术?
不过是些过时的把戏。
"陈英豪突然想起在沧州学武时,老师傅总说的一句话:"形可学,意难仿。
"他扔掉铁尺,赤手空拳摆出个奇怪的姿势——像太极的起势,又带点咏春的摊手,最后落脚却是八卦掌的方位。
这是他这三年走遍千山万水悟出来的"杂糅拳",没有固定招式,却藏着百家精髓。
利勒星人用形意拳的"崩拳"打来时,他用咏春的"黐手"化开;对方使出太极的"云手",他就用通背拳的"摔碑手"破招。
观众席里有人开始叫好,声音越来越响,像潮水漫过沙滩。
他们终于看明白了,中华武术的厉害不在招式,而在那股子"变"的精神——就像黄河,千回百转,却总能奔着大海去。
当陈英豪的拳头砸在瘦高个的胸口时,他突然觉得眼前闪过很多画面:终南山的老道在月下舞剑,河北的老师傅在麦场上教拳,湘西的老猎户在竹林里设陷阱...这些人从未见过面,却通过武术的血脉连在一起,此刻都在他的拳头上。
回到休息室,柳秋怡递给他一瓶水。
窗外的夕阳正往下沉,把天空染得像块烧红的铁。
"还有49个。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己经没了颤抖。
陈英豪喝了口水,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凉丝丝的:"等打完了,我教你形意拳。
""才不学,"她撇嘴,却笑了,"你那招式太丑,还是我的绣花针厉害。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东西,是根磨尖的钢针,上面还缠着红绳。
陈英豪认得,这是她奶奶留下的绣花针,当年在黄山栈道上,就是用这针扎破他的掌心,让他保持清醒。
大屏亮起来,第51号。
陈英豪把钢针别在领口,捡起地上的铁尺。
夕阳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把蓄势待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