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觉得那将是极致缠绵的最后一晚,她闻到了自由,而他重启了黑暗——一年后大雨滂沱,地面像砸出无数个凹陷,又被新的雨水回填。
季锦瑟跪坐在马路中。
车轮碾过,溅起带泥的水花,弄脏了她的白裙子,耳边是喇叭的急促催促声。
她却视若无睹,只是回头给了那人一记阴鸷冷冽的笑。
这怕是想不开。
司机心一紧,连忙换道开走。
下一瞬——一双高定皮鞋踏破雨幕,停在她眼前。
黑伞抬起,伞沿滚落的水珠像碎玻璃。
她眼里闪起光芒,仰头望去,黑伞之下,休冥衍露出一张绝美般病态的脸。
西目相对的那一秒,脑子里嗡鸣声响起。
季锦瑟清晰感受到心脏疯狂跳动——迟来的心动,愣是从十八岁延迟到了二十西岁。
视线里,他的眼,冷极了。
就那么残酷地盯着她被暴雨冲刷,雨水顺着她柔和的下颌灌进她衣领里。
“季小姐,快起来。”
管家撑着伞走上前,想去扶她。
“不许给她撑伞。”
男人吼出来的声音比暴风雨还冷。
她的笑容僵了僵,眸光黯然失色。
俊美深邃的五官本就不易近人,此刻更是尽显薄情寡义。
“少爷,季小姐淋不了雨。”
管家于心不忍。
休冥衍的灰眸似淬了毒的银刀,剜了他一眼。
“滚,少和阎王抢人。”
冷酷残暴的男人一脚踹折了管家的腿。
撑着伞的手青筋暴起,男人撒手将伞暴力一掷。
他将一把短匕首扔到季锦瑟跟前,又将一小瓶不明成份的药粉扔到她的怀里。
“想死是吧?
来,当着我面。”
休冥衍冲她嘶吼,牙关死咬,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暴雨里,他凶残的表情如嗜血的恶魔。
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更想让自己和她一起血溅马路。
季锦瑟望着雨地里那把廉价的小刀,心口骤然撕裂般发疼。
这是她亲手买的,在他的强迫下,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当初他宝贝得要紧,每天擦拭,如今就像丢垃圾似的。
他要她的命,既然这命是他给的,那就还给他!
她拾起匕首,冲他笑。
寒光一闪,血从腕口喷出,落在雨里开出玫瑰。
“如你所愿。”
管家心头一紧,但又不敢多话,自家少爷那偏执的性格谁也不敢惹。
“很好,你等着环卫工人给你收尸吧!”
休冥衍瞳孔剧烈骤缩,喉咙溢出***笑容。
真想不到,这辈子还能看到她为自己受伤。
他抬手把贴在额前的湿发全数抓到脑后,黑色衬衫完全被浸透,紧紧贴着凸起的胸肌,整个人的状态有些疯癫。
片刻后,混着肝肠寸断的笑声骤然停止了,男人猛地转身走了,把她丢在雨地里自生自灭。
“休冥衍,你等下。”
季锦瑟泪眼婆娑,缓过神时他己经迈腿走了。
他的腿真的很长,迈一步就走了很远。
她伸手想挽留住他的脚步,却连他的裤腿都没抓住,反而扑倒在地抓住一把雨。
她注意到那瓶小药瓶,或许是特效药。
季锦瑟顾不得多想,她打开瓶子,将药粉朝伤口洒上去。
嘶——本就疼痛难忍的伤口,此刻就像被注入了硫酸,伤口有种被腐蚀的灼烧感。
是盐!
他给了把伤人的刀还不够,还要让她在伤口上撒盐。
雨水疯狂浇灌着她瘦弱的身体,她从地上吃力爬起来,目光盯着前方那辆银魅。
“少爷,我们真的要放任季小姐不管吗?”
桑卡管家最后冒死多嘴。
“不是她以死相逼要自由吗,我为什么要管她的生死?”
休冥衍死死盯着车窗外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手死死攥着大腿。
“可季小姐说她知道错了!”
管家颤声说道。
休冥衍仰头靠在座位上,紧紧按着太阳穴不再去理会:“闭嘴,开车!”
“我说开车,聋了吗?”
见司机没动作,休冥衍狠狠踹了一脚司机的座椅靠背。
“休爷,季小姐拦在车前。”
司机小心翼翼提醒。
什么?
男人猛地掀开猩红的眸子,身体前倾往车头望去。
挡风玻璃的雨刷不停地来回擦拭,透过不清不楚的玻璃,可以看到季锦瑟张开双臂横在车头,整个人有气无力。
“撞开她!”
休冥衍猩红的目光犯了混。
司机无奈,心一紧砰——世界失声。
一个鲜活的生命体被撞飞。
然后,刹车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地面声响。
昏暗的天空被镀上一层死亡气息。
“谁让你撞她的!”
休冥衍的嘶吼声响彻狭窄的空间,心如刀绞。
她躺在血水里,白裙彻底染红。
他踹飞车门,冲进雨幕,抱起被撞飞的季锦瑟。
那个曾经很怕死的女人,如今竟然连死都不怕。
“季锦瑟你到底想要干嘛,你还是想要我的命是吗?
我给你就是了。”
休冥衍握着她捏匕首的小手,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心口捅去,鲜血疯狂漫溢出。
一刀,两刀,三刀……刀刀想和她同归于尽。
“少爷,你这是干嘛?
季小姐受伤了,你怎么能有事。”
管家跪倒在地,痛心疾首。
这个少爷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他什么都优秀,就是对自己过于残忍。
他的病情自从遇到季锦瑟,一种被治愈,一种被加重。
“救活她,我要她死在我手上,谁都没权利要她的命,包括她自己。”
休冥衍拔出胸口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他抱她入怀,血涌出滚烫,混着雨水漫过她的背。
“还冷吗?”
他用温热的血想要捂热她冰凉的身体,她最怕冷,也最怕下雨天。
绝情是他,痴情也是他!
昏迷中的季锦瑟感觉被人圈在怀里,那人的身体在发颤。
同时后背有滚烫的液体试图想要透过布料渗透进她的肌肤里,想让她凉掉的血液再次发热。
“少爷,我们送季小姐去医院,宋帕,快去扶着少爷。”
桑卡跪地哭喊。
休冥衍再次咆哮:“谁允许你们用肮脏的手去碰她。”
管家和司机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满身是血的男人抱起怀里的女人艰难前行。
黑衬衫被血浸染后深了好几个度,***的大块头,此刻力量弱得像是双脚被灌铅。
季锦瑟好恨,一年前,她被未婚夫萧凛一手算计。
而她以为找到了人生归宿,想方设法 想逃离休冥衍的掌控。
那个把绅士刻进骨髓里的男人,在手术台亲自抽了她的血,还试图活生生地把她的***摘下来。
那个男人他做着最狠的事,挂着最温柔的笑:“肝胆脾肾,看看哪个还能用。”
在黄泉路上排队的女人,恍惚间好像听到一群孩子在哭。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来,她艰难地抬起眼皮,宝贝们长得好漂亮,突然他们消失了,也带走了短暂的光明。
她陷入无底洞的黑暗中……嘭——无所不能的男人,终究因为身体透支,轰然倒在血水里,怀里死死箍着她……冰凉的雨水肆意倾泻,就像生命一点点在流逝——黑暗退去,黎明破晓!
休冥衍,那个患有双相障碍、天生贵种的坏家伙,为爱轻生的消息震惊国内外,让休国的经济一度陷入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