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凤印在手,整顿宫闱
意料之中的,各种目光瞬间聚焦翊坤宫。
有嫉妒,有审视,有畏惧,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皇后乌拉那拉氏·宜修倒是表现得十分大度,亲自召见了年世兰,将一部分宫务和对牌账册移交给她,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妹妹年轻要多学多看”、“若有不懂定要来问本宫”,端的是一派贤后风范。
年世兰面上感恩戴德,心里门儿清:这位才是真正的宫斗冠军种子选手,笑里藏刀的高手。
跟她玩心眼子,原主是真不够看,就是现在壳子里换了人的年世兰,也一阵阵头皮发麻。
但来都来了,好歹是来自信息爆炸时代,什么权谋剧、职场厚黑学没见识过?
论理论储备,她可不虚。
不让这位大名鼎鼎的打胎大队长感受一下来自现代人的震撼,她岂不是白穿越了!
接下宫权,年世兰并没像原主可能做的那样,急着耀武扬威或是拉拢人心。
她先是让周宁海把内务府去年至今的采买账册全部搬到翊坤宫,花了几天时间,窝在翊坤宫里埋头苦读宫规和往年的账本、人事记录。
又让身边的掌事太监周宁海悄悄的了解一下宫中形势,这一看,问题还真不少。
人浮于事、中饱私囊、职责不清、赏罚不明……这些大机构病,紫禁城一样都不少。
尤其是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这段权力过渡期,管理上更是出现了许多漏洞。
而且,宫中还有一些人,不知道是谁安插的探子。
“也好,正好给我立威和改革的机会。”
年世兰合上账本,嘴角勾起一抹属于施兰的、带着算计和跃跃欲试的笑容。
她可不是只会争风吃醋的年世兰,她是受过现代管理学(虽然只是皮毛)熏陶的施兰!
景德镇官窑青花瓷瓶,账面采购二百件,实际入库一百五十件。
宫中采购的鸡蛋半两银子一个……怎么着,这鸡蛋是公鸡下的呀,这么金贵?
如此种种,这账本也是看得年世兰瞠目结舌,她还把这事当笑话说给大胖橘听,到也不是让这位大名鼎鼎的铁面王给她撑腰,只让对方明白,她接下来要搞大动作的原因,别不知真相拖她后腿儿。
毕竟还有一个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呢,万一没沟通好,让皇后吹了枕头风怎么办?
同时,这也是变相告诉老登,你们家的活不好干,给你管理后宫,可是个苦差事,很辛苦的!
果然,雍正听她报账本,脸都黑了,当下表示让她放开手脚,大力整顿后宫。
见老登如此上道,年世兰也就放心了,自然也不介意给老登提供点情绪价值,把老登哄得五迷三道的民。
说干就干。
年世兰先是雷厉风行地以“核查旧账”为由,揪出了内务府几个贪墨手段拙劣、背景又不那么硬的管事,当着众人的面,依据宫规狠狠处罚,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撤职的撤职,该罚俸的罚俸,一时间风声鹤唳。
紧接着,她颁布了一系列“年氏管理细则”。
其一,明确各宫各处职责,定岗定编,减少推诿扯皮。
其二,规范采购和报销流程,要求账目清晰,每旬报送翊坤宫备案核查。
其三,严格等级礼仪,严禁以下犯上,但也严禁上位者无故苛待奴婢。
其西,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她上书皇帝和太后,以“彰显皇家仁德”、“节省用度”为由,请求放出一批年满二十五岁、服役超过十年的宫女出宫自行婚配。
这条提议在后宫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放出宫人历来有之,但像她这样形成明文规定、且年龄放宽,这还是头一遭。
先皇时,可是要到三十岁才可能放出的。
许多年纪大了,升职又无望的宫女心里乐开了花,一时间宫里的人处处都说着华妃的好话,原主在潜邸时留下的跋扈嚣张、骄奢悍妒、手段狠辣的名气都被洗白了不少。
高兴的不止是那些有望出宫与家人团聚的宫女,还有大胖橘。
雍正看了年世兰上奏的禀帖却大为赞赏,认为此举既博得了美名,又显示了新朝新气象,还能节省不少宫廷开支,立刻朱批准奏。
一时间,不知多少到了年纪、本以为要老死宫中的宫女感激涕零,私下都称颂华妃娘娘恩德。
这一手,不仅实实在在地做了件好事,更无声无息地收买了一波底层的人心,也顺势换上了一批更年轻、可能更易于掌控的新人。
好的,我们来续写和完善这段内容:年世兰更是借机将自己的翊坤宫给梳理了一遍,凡进翊坤宫当差的人,哪怕只是个洒扫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要做三级背调。
这“三级背调”是她自个儿定的规矩,严苛得令人咋舌。
第一级,查根脚。
须得将姓名、籍贯、家中人口、何时入宫、在何处当过差、师从哪位公公或嬷嬷,巨细靡遗,记录在册。
这还不算,还得寻得至少两位在宫中有些年头的旧人作保,若将来此人出了纰漏,作保之人同罪连坐。
这一下,便筛去了一批来历不明或根基浅薄的。
第二级,查过往。
年世兰动用了年家在宫中经营多年的人脉眼线,命心腹太监周宁海暗中查访。
要查这新人在旧主处当差时是否手脚干净、有无偷奸耍滑、可曾私下抱怨、甚至与其它宫苑的主子、得脸的宫人有无过来往。
但凡查出一点疑影,或是性子过于活络、嘴巴不严的,即便根脚清白,也一概退回内务府,绝不留用。
第三级,则是察其心。
这是最隐秘,也最见年世兰手段的一步。
新人初入翊坤宫,并不会立刻近身伺候,往往先被派去做些无关紧要的粗活。
在此期间,自有华妃安插在低等宫人中的“眼睛”暗中观察。
看其是否好奇窥探主子事宜,是否试图打探翊坤宫内部消息,面对旁人私下对华妃的议论(自然是故意设下的试探)是附和、沉默,还是会立刻驳斥维护。
甚至会被故意安排一些小的纰漏或冲撞,观其临场反应是否惊慌失措、口不择言。
唯有经过这重重考验,表现得木讷老实、口风紧、且眼中唯有华妃一人的,才有可能被调到殿外伺候。
至于能进入内殿,成为华妃的心腹,那更是难上加难,非经年累月的考察不可。
经由这番雷厉风行的梳理,翊坤宫上下真如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透。
宫人们行走当值皆屏息凝神,不敢多言一字,不敢多行一步。
整个宫苑虽雕梁画栋、奢华无比,却终日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寂静,唯有年世兰慵懒倚在榻上时,指尖护甲划过瓷盏的轻响,才偶尔划破这片她亲手构筑的、绝对掌控的领域。
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唯有如此,才能确保自己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漏出宫门,每一个举动都不会被对手窥探,方能在这危机西伏的紫禁城里,活得长久,活得痛快。
处理这些琐碎宫务极其耗费心神,今天哪个贵人妃嫁人起争执、拌嘴了,明天哪个宫的宫女太监偷奸耍滑被抓住了,后天御花园的花木修缮预算超支了……年世兰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天有二十西个时辰。
她行事风格强硬,说一不二,但又力求公正,凡事尽量按章办事,让人抓不到错处。
几次下来,连最初等着看她出丑的齐妃、曹琴默等人,也不得不暗自嘀咕:这年世兰,拿了宫权之后,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依旧不好惹,却不那么横冲首撞了,手段变得又狠又准,还占着“理”字。
雍正来翊坤宫的次数明显增多,有时是看看她处理的琐事,有时是听她回禀宫务。
见她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皇后在位时更显效率和威严,龙心大悦,赏赐如同流水般送进翊坤宫。
看着翊坤宫库房里堆满了好东西,年世兰看大胖橘这老登也顺眼了许多。
至少这位老板是真大方,给钱是真爽快,在这一点上,就己经超越后世90%的抠门老板了。
“爱妃近日辛劳,朕都看在眼里。
这后宫气象一新,你功不可没。”
一次用膳时,雍正难得地温言嘉奖。
年世兰心里吐槽:可不是辛劳么,给你老爱家当免费CEO,还是24小时待命那种。
面上却笑得妩媚又带着点小得意:“能为皇上分忧,臣妾不觉得辛苦。
只是臣妾年轻,许多事做得不到之处,还得皇上时时提点才是。”
——时刻不忘巩固自己“虽然能干但依旧需要您这棵大树”的小女人形象。
顺便用公筷给老登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期盼着老登看在自己很贴心的份上,能多给自己发点奖金。
嘴上说的都是虚的,到手里的才是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