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当天,我最好的兄弟穿着笔挺的军装,亲手为我披上嫁衣。他那双拿枪的手,
此刻却细致地为我整理着红妆,眼底的滚烫几乎要将我融化。然而,当我那即将过门的丈夫,
带着他那个所谓的“好妹妹”出现时,一切都变了。
那“妹妹”巧笑倩兮地递给我一套贴身的海军蓝衣物,娇滴滴地说:“嫂子,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替我穿上,让他感受双倍的爱。”我看着那尺寸明显不属于我的衣物,
再看看未婚夫默许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我当着全大院的面,脱下嫁衣,转头对我的好兄弟说:“娶我,你敢不敢?”01“嫂子,
这身‘海魂衫’可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一针一线缝的。料子最是贴身不过,你新婚夜穿上,
保证周营长爱不释手,
就跟我在他身边一样亲……”我的未婚夫周文斌那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好妹妹”白晓燕,
捧着一套明显是女人尺寸的海军蓝贴身衣物,笑得天真又烂漫。
周围来贺喜的军嫂们瞬间安静下来,眼神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打转,
那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叫陈思雨,今天是我和周文斌结婚的大喜日子。
周文斌是三营的营长,年轻有为,家世也好,是整个军区大院里所有姑娘的梦中情人。而我,
只是文工团一个不起眼的舞蹈演员。我们的结合,本就引来了不少风言风语。此刻,
白晓燕这番话,无异于将一盆滚油浇在了本就暗流涌动的火堆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身边为我整理裙摆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这个男人叫陆振华,是周文斌的过命兄弟,
也是驻守在边防线上最年轻的团长。他今天特意请假回来,给我和周文斌的婚礼当证婚人。
他那双常年握枪的手,布满了厚茧,此刻轻轻触碰我的头纱,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晓燕,别胡闹。”周文斌皱了皱眉,语气却轻飘飘的,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他看着白晓燕的眼神,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和宠溺。“我哪有胡闹嘛!
”白晓燕跺了跺脚,委屈地嘟起嘴,“文斌哥从小就喜欢我穿这身衣裳,我说要当海军,
他还不舍得呢。现在我把心意做成衣裳送给嫂子,是希望你们好,
嫂子你……不会连这点心意都不能替我传达到吧?”她这话说得真是又茶又婊,明着是祝福,
暗地里却是在宣示***,宣示她和周文斌之间那不可言说的亲密。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这白家妹子,跟周营长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就是不一样。”“可不是嘛,
这送的叫什么事儿啊?这不是诚心给新娘子添堵吗?”“要我说,陈思雨也是好福气,
就是不知道这福气能不能守得住。”我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些曾经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周文斌带我去见他父母,白晓燕永远都在场,亲热地挽着周母的胳膊,喊着“干妈”。
周文斌给我买的布拉吉连衣裙,白晓燕第二天就能穿上同款,还特意跑到我面前转圈,
问:“嫂子,你看我和文斌哥是不是特别有默契?”甚至有一次,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白晓燕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我和周文斌的中间。过去,我总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兄妹情深,
是我想多了。直到此刻,白晓燕将这套贴身的“海魂衫”递到我面前,我才彻底清醒。
这不是兄妹情,这是***裸的挑衅和***。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晓燕妹妹,这衣服的尺寸……好像不太对吧?
我穿着怕是不合身。”白晓燕脸上的笑容一僵,
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怎么会呢?我就是照着我的尺寸做的呀。文斌哥说了,
他就喜欢我这个身形,嫂子你应该……也差不多吧?”她一边说,
一边还挺了挺自己那发育得过分饱满的胸脯。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她不是不懂事,
她是坏得流脓。我没有再看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周文斌,我的未婚夫。
我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解释,哪怕是一句维护我的话也好。然而,他只是避开了我的视线,
含糊其辞地说道:“思雨,晓燕她没恶意的,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衣服……你收下就是了。”“收下?”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周文斌,你是让我收下,
然后在新婚之夜,穿着你‘好妹妹’尺寸的衣服,来取悦你吗?”我的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周文斌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压低声音,
带着警告的意味:“陈思雨,你今天想干什么?大喜的日子,你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吗?
”“是我在闹吗?”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冷得像冰窖,“周文斌,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说,
你跟白晓燕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吗?”周文斌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振华,忽然上前一步,将我挡在了身后。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为我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此刻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周文斌:“周文斌,回答她的问题。”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那是真正从枪林弹雨中磨砺出来的气势。
陆振华的标志性动作就是,每当他认真或者生气的时候,
右手拇指会下意识地摩挲食指的第一个关节,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听说是在一次任务中留下的。周文斌在陆振华的逼视下,额头渗出了冷汗,眼神躲闪,
结结巴巴地说道:“振华哥,你……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我跟思雨之间的事。
”“现在不是了。”陆振华的声音冷得掉渣,“你让她受了委屈,就跟我有关。
”白晓燕见状,眼眶一红,泪水说来就来,拉着周文斌的胳膊摇晃着:“文斌哥,
你看他们……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只是想送个礼物祝福你们,我有什么错?
”看着她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周文斌的心立刻就软了,他反手握住白晓燕的手,
柔声安慰道:“晓燕不哭,我知道你最善良了,是他们误会你了。”这一幕,
彻底击碎了我心中最后的幻想。我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我猛地伸手,扯下了头上的红纱,然后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婚服的盘扣。
我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陈思雨,你疯了!”周文斌失声喊道。我没有理他,
只是自顾自地脱下了那身刺眼的红,露出了里面简单的白衬衫和蓝裤子。
我将那身嫁衣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陆振华的脸上。“陆团长,”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周文斌,我不要了。你,娶我,敢不敢?
”02整个院子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陆振华身上,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周文斌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冲过来想拉我的手,
却被陆振华不动声色地挡开。“陈思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浑话!赶紧把衣服穿上,
别在这丢人现眼!”周文斌气急败坏地低吼,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我没看他,
我的眼睛里只有陆振华。我看见他紧抿的嘴唇,
看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手上的那道疤痕,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
以为自己将成为整个军区大院最大的笑话时,陆振华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敢。
”仅仅两个字,却像一颗惊雷,在人群中炸开。他脱下自己笔挺的军装外套,
披在了我略显单薄的身上。那带着他体温和淡淡烟草味的衣服,瞬间驱散了我心底的寒意。
“但是,陈思雨,你要想清楚。”他看着我的眼睛,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
“婚姻不是儿戏,更不是你用来报复别人的工具。我陆振华的妻子,
不能是带着怨恨嫁给我的。”他的话,让我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是啊,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一时冲动,为了报复周文斌和白晓燕吗?不,不全是。
在周文斌一次次为了白晓燕而忽略我的时候,是陆振华不着痕迹地为我解围。
在我因为训练受伤,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的时候,是他默默递过来一瓶红花油。
在我对未来感到迷茫时,是他用自己戍守边疆的故事,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的信仰和坚持。
这个男人,像一棵沉默的白杨树,早已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我心里扎下了根。我只是,
一直不敢承认,也不敢奢望。我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想得很清楚。陆振华,我不是为了报复谁,我是……心悦你。
”最后三个字,我说得又轻又快,脸颊却烫得厉害。陆振华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他眼中的冰霜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燎原的烈火。“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却比任何誓言都来得郑重。“振华哥!你疯了!你怎么能……”周文斌终于反应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周营长,”我冷冷地打断他,“从现在起,
请叫他陆团长,叫我陆夫人。我们跟你,没那么熟。”说完,我不再看他,而是转向陆振华,
轻声说:“我们走吧。”“嗯。”陆振华自然地牵起我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
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就这样,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
一步步走出了这个本该属于我的婚礼现场。白晓燕的哭声被我们甩在了身后,
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走出周家小院,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八十年代的街道上,
穿着蓝布工装的工人,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青年,构成了一幅鲜活的时代画卷。
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后悔吗?”陆振华忽然开口问。我摇了摇头,
随即又点了点头:“不后悔离开周文斌,但有点……后怕。”后怕自己刚才的冲动,
也后怕未来的不确定。“别怕。”陆振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他的眼神坚定而认真,
“陈思雨,从今天起,有我。”“你……你为什么要答应我?”我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知道的,我那么做,有一半是……”“是因为冲动?”他替我说了下去,“我知道。
但我也知道,另一半是真心的。”我惊讶地抬起头。他抬手,
用指腹轻轻擦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水,动作笨拙又温柔。“你第一次来文工团报道,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裙,却把腰板挺得笔直。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姑娘,性子真倔。
”“你为了一个舞蹈动作,把自己关在练功房一整天,直到晕倒。
周文斌当时在陪白晓燕放风筝,是我把你送去的医务室。”“上次你急性肠胃炎,
疼得在床上打滚,周文斌说他临时有任务走不开,是我去卫生院给你开的药,
让卫生员送过去的。”他说的每一件事,都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只是过去,
我将这一切都归结于他是周文斌的“好兄弟”,爱屋及乌。原来,不是的。“所以,
你……”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所以,”他接过我的话,眼底染上了一抹我从未见过的柔情,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这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感动,是庆幸。庆幸自己及时止损,
庆幸自己没有错过眼前这个男人。陆振华有些手足无措,他想抱抱我,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最后只是笨拙地用他那粗糙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背。“别哭,以后,
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他郑重地承诺。我们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个哭,
一个哄。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我们身后传来。
“陆振-华!陈思雨!你们给我站住!”是周文斌追了上来,他的身边,
还跟着哭哭啼啼的白晓燕。03周文斌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几步冲到我们面前,
眼睛赤红地瞪着陆振华。“陆振华,我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抢我的女人,
你算什么英雄好汉!”他一把揪住陆振华的衣领,吼声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陆振华没有反抗,任由他抓着,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周文斌,是你先对不起思雨的。
她不是一件可以被你随意丢弃和捡回的物品。”“我没有!”周文斌激动地反驳,
“我跟晓燕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是陈思雨她自己小心眼,无理取闹!
”“当妹妹?”我忍不住冷笑出声,“当妹妹需要送贴身的衣物?
当妹妹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引人误会的话?当妹妹需要你为了她,
一次次把我这个未婚妻晾在一边?”我每说一句,周文斌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辩驳。旁边的白晓燕拉了拉他的衣袖,
怯生生地开口:“嫂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文斌哥是清白的。你要是不信,
我可以对天发誓。你别因为我,破坏了你和文斌哥的感情啊,
不然……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的。”她这副以退为进、楚楚可怜的模样,要是放在以前,
周文斌早就心疼地把她护在怀里了。但此刻,经历了悔婚的巨大冲击,
周文斌的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一点。他看着白晓燕,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和怀疑。“晓燕,
你先别说了。”他有些烦躁地甩开白晓燕的手。白晓燕大概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愣在了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更加委屈了。周文斌没再理她,而是转向我,
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恳求:“思雨,我们回去好不好?婚礼继续,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我保证以后和晓燕保持距离,行吗?”“周文斌,”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波澜,
“你知道吗?镜子破了,就算粘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多年的感情,也抵不过你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和伤害。
”我打断他,“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嫁给陆振华。”我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
彻底压垮了周文斌。他猛地松开陆振华的衣领,后退了两步,失魂落魄地看着我,
嘴里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的……你怎么会喜欢他?他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整天就知道训练、任务,他根本不懂你……”“他懂不懂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陆振华将我拉到他身后,用他宽厚的肩膀替我挡住了周文斌的视线,“周文斌,
思雨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请你放尊重一点。”“未婚妻?”周文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陆振华,你别忘了,你是有任务在身的人!你常年待在边防,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几次,
你怎么给她幸福?你这是在害她!”这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中了我的痛处。军婚,
意味着聚少离多,意味着无尽的等待和奉献。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陆振华,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安,反手握紧了我的手,
掌心的温度坚定地传递过来。他看着周文斌,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确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但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她,
用我的一切去爱她。我会向组织打报告,申请调回军区,就算不能,我也会尽我所能,
给她一个安稳的家。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说完,他拉着我,转身就走,
再没有给周文-斌留下一个眼神。我们走出很远,
还能听到周文-斌不甘的怒吼和白晓燕低低的哭泣声。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他说得对,
”我低声说,“嫁给你,我会很辛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陆振华停下脚步,
看着我。我摇摇头,抬起头,看着他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庞,看着他坚毅的下巴,
和他眼底藏不住的认真,忽然就笑了。“陆振华,我陈思雨这辈子,就没怕过吃苦。
”他也笑了,笑容爽朗,像雨后初晴的太阳,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阴霾。他有一个习惯,
每次真心笑的时候,右边的嘴角会比左边扬得更高一些,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我们没有回家,陆振华直接带我去了军区的政治部。当他拉着我的手,站在政治部主任面前,
说出“我们要打结婚报告”的时候,那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主任,
惊讶得差点把眼镜掉在地上。“小陆啊,你……你不是给周营长当证婚人的吗?
怎么……怎么自己倒是要结婚了?这位是……陈思雨同志?
”主任显然也听说了婚礼上的闹剧,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探究。“是的,王主任。
”陆振华站得笔直,声音洪亮,“我和陈思雨同志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经过慎重考虑,
决定结为革命伴侣,请组织批准!”他说话的时候,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心微微出汗,
我知道,他也很紧张。我鼓起勇气,迎着王主任的目光,补充道:“王主任,
我愿意嫁给陆振华同志,无论他将来是去边防哨所,还是去海岛戈壁,我都愿意随军,
支持他的工作。”我的话让陆振华的身体一震,他侧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眼中的感动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王主任推了推眼镜,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严肃,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小陆,陈思雨同志,你们都是好同志。但是婚姻大事,
不能儿戏。你们今天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最大难题。在这个时代,悔婚再闪婚,是惊世骇俗的。
我们不仅要面对周围人的流言蜚语,更要通过组织的审查。
如果组织上认为我们是“作风问题”,那后果不堪设想。04王主任办公室里的空气,
仿佛凝固了。那台老旧的电风扇在头顶吱呀作响,吹出来的风也是热的。
我能感觉到陆振华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王主任,我们不是冲动。
”陆振华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我认识思雨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
我看到了她的善良、坚韧和对舞蹈事业的热爱。我对她的感情,是经过时间考验的,
是认真且负责的。”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带着歉意和愧疚:“唯一的问题是,
我之前一直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没有宣之于口。因为我的身份,
也因为……她是文斌的未婚妻。今天,是周文斌自己放弃了她,我不想再错过。
”他的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磊落光明。既解释了他和我的关系,
也点明了周文斌在这件事里的过错。我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男人,
看似沉默寡言,却心思缜密,有担当。王主任显然也没想到陆振华会如此坦诚,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逡巡片刻,神情缓和了不少。“陈思雨同志,
你的意见呢?”他把问题抛给了我。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王主任,
就像陆团长说的,我们认识很久了。周文斌同志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他心里装着太多东西,给不了我想要的、纯粹的感情。”我没有直接说白晓燕的坏话,
但“心里装着太多东西”已经足够让王主任这样的人精听出弦外之音。“至于陆团长,
”我转头,望向陆振华,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他就像边疆的白杨树,沉默,
却能给人最坚实的依靠。嫁给他,我心甘情愿。”我说完,办公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王主任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口浓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和陆振华静静地站着,
等待着组织的“判决”。良久,王主任才放下茶缸,看着我们,
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们老一辈或许不懂。但是,陆振华,
你是战功赫赫的团长,是部队的标杆;陈思雨同志,你也是文工团的优秀舞蹈演员。
你们的结合,影响很大。”他话锋一转:“原则上,你们自由恋爱,组织不干涉。但是,
鉴于今天情况特殊,我需要跟你们双方的单位领导都了解一下情况。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这番话,没有同意,但也没有直接拒绝,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结果。从政治部出来,
陆振华一直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下来。“别担心,王主任是老革命了,看重的是人品,
不是八卦。”他安慰我道。我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七上八下。
回到陆振华在军区大院的临时宿舍,那是一间很简单的单身公寓,房间里除了必需品,
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桌子上摆着一张黑白全家福,照片上的陆父陆母,都穿着军装,
神情严肃,一看就是军人世家。“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牺牲了。
”陆振华注意到我的目光,轻声解释道,“我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他也是个老兵。
”我心中一酸,没想到他还有这样沉重的过往。“对不起。”“没事,都过去了。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沧桑,“早就习惯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打开来,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而是一堆被磨得光滑的石头,还有几颗晒干的野果。
“这是我们哨所那边的特产。”他拿起一颗最小的、最圆润的石头递给我,“无聊的时候,
我就去河边捡石头,想着哪一块像你。”我接过那块温润的石头,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这个男人,用他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
爱了我这么久。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伴随着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
“陆振华!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勾引别人未婚妻的狐狸精!你还要不要脸了!
”是周文斌的母亲,张秀兰。她身后还跟着周文斌和白晓燕。
张秀兰显然是听说了婚礼上的事,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问罪了。陆振华的脸色一沉,
把我护在身后,打开了门。“张阿姨。”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我呸!谁是你阿姨!
”张秀兰指着陆振华的鼻子就骂了起来,“我们周家真是瞎了眼,把你当亲人,你倒好,
在背后捅刀子!抢我儿子看上的媳妇,你安的什么心!”她的嗓门极大,
很快就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妈!你别说了!”周文斌想去拉她,却被一把甩开。
“我为什么不说!我就是要让大院里的人都看看,他陆振华是个什么货色!
还有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张秀兰的矛头瞬间指向了我,“我们周家哪里对不起你?
文斌要什么给什么,你倒好,转头就勾搭上他兄弟!真是水性杨花!”她的话越说越难听,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张阿姨,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我正要反驳,
陆振华却先一步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我和思雨是清白的。
周文斌为什么会失去思雨,我想,你应该问问你身边的好‘干女儿’。”他犀利的目光,
像刀子一样射向了躲在周文斌身后的白晓燕。白晓燕被他看得浑身一抖,
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张秀兰显然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