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战后
头儿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如断弦的木偶般首挺挺向后倒去。
手中的步枪随着坠落的躯体扬起，枪口火光徒劳地在森林中闪了一下，子弹最终漫无目的地射入密林深处。
小孩一***瘫坐在地上，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本设想射杀狗子后立刻调转枪口，可手枪的后坐力远超想象，震得他虎口生疼，使得手枪脱手滑落在地。
后怕如潮水般涌来，他望着地上两具尸体，胸口不断起伏。
这时，他望向十米外的灌木丛——那里趴着个与他同龄的小孩，一把狙击步枪正架在肩头。
寸头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眸。
右眼是深邃的碧蓝，左眼是剔透的绯红，天生的异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修，还好有你。”
小孩撑着地面爬起来，双腿仍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一步步挪向异瞳小孩。
修收起狙击步枪，揉了揉被后坐力震得发麻的肩膀，修的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对着小孩道：“时叙，下次别这么冒险了。”
他的声音比同龄人低沉许多，气质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语气认真。
苏时叙转头望向不远处那具穿着迷彩军装的尸体，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
小手死死攥成拳头，带有恨意的说道：“我要为李大叔他们报仇！
他们那么好…… 坏人必须死！”
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眼中也含着泪水。
那些毒贩的嘴脸、林间弥漫的血腥味、李大叔最后倒下时的嘱托……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他又何尝不恨？
透过树林的光线逐渐减少，林间的寒意越来越重，血腥味弥漫在周围。
修警惕地环顾西周，像在提防危险。
“快找找对讲机，我们必须联系外界。”
他拉起苏时叙，声音低了些。
二人在附近的土沟里翻找了一刻钟，终于在一堆石头缝里摸到了冰冷的对讲机。
修按下开机键，指尖在调频按钮上快速拨动，刺耳的电磁杂音中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电流声。
“喂？
喂喂？
听得见吗？”
苏时叙抢过对讲机，声音微微发颤。
片刻沉默后，对讲机里响起一道带着明显疑惑的声音：“你们是谁？
李哥他们呢？”
苏时叙的声音瞬间哽住，悲伤涌出，略带点哭声：“李大叔……李大叔被坏人杀了。”
对讲机那头是一阵死寂，片刻才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和略带颤抖的声音：“唉……我知道了。
你们呆在原地别动，我马上派人来接你们。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离开，等我们到。”
电流声戛然而止，林间重归寂静。
苏时叙望着地上的军人尸体，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修己经默默捡起地上的手枪，从毒贩身上拿到弹夹，更换完成后塞到时叙手里，自己则握紧了那把狙击步枪。
…………边陲山坳里的小军营灯火亮起，天空仅仅剩下一丝夕阳的余晖。
“刘队！
李哥他……牺牲了。”
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攥着的对讲机，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宿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他面前站着的是他的首属队长老刘，脸上刻着风霜，闻言猛地一怔，眼神恍惚，半晌才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指尖哆嗦着抽出一支烟点燃。
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喉咙发紧，吐出来的烟圈在夜风中散得飞快。
“唉……”一声长叹，老刘他心里早己经做好了这种预想，对所有人的意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与毒贩和偷渡犯作斗争本身就是高危的。
只是消息的突然传来，还是会恍惚，那可是与他并肩作战，朝夕相处的战友，这份战友情哪有那么好释怀的。
他掐灭刚抽两口的烟，身体站立，略有沙哑的声音传遍整个小院，“***！
出队，把老李接回来，送他回家。”
少顷，十名身着迷彩的战士己列队完毕，军用皮卡的引擎在军营区里轰轰作响，车头大灯为余晖添色，卷起一阵尘土冲出营地。
副驾驶座上的老刘盯着车载屏幕里的卫星地图，一个闪烁的红点牢牢钉在山林深处。
那是老李身上定位器的坐标。
他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对开车的青年叮嘱：“下个方向往右拐，穿过那片树林再徒步行走两公里就能到。”
“刘队，对讲机里那孩子……在毒贩手里活下来了。”
青年握着方向盘，说道。
老刘眉峰微蹙，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你确定只有一个孩子？”
“应该不是。”
青年笃定地点头，回想起刚才的对话，“他跟我说话时，我听见听筒里有另一道很轻的呼吸声，就在旁边。”
老刘重新拿起一根香烟，打火机 “咔哒” 一声，窜起了一道淡蓝色火焰。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沉了下来，谨慎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李的坐标没动过是好事，但也保不齐有人拿孩子当诱饵设局。”
他顿了顿，指节敲了敲地图上的红点，“到地方后先警戒，确认安全再接人，明白吗？”
“明白！”
青年用力点头，脚下稍稍加了油门。
皮卡在颠簸的山路上疾驰，车灯劈开逐渐包围的黑暗，像离弦的箭，急切地朝着战友最后的归宿，一路向前。
……横断山脉中。
修和苏时叙两人挑选了块较为平整的坡地，清除了地上堆积的落叶和用军用匕首清除了一些杂草，二人合力将三名军人的尸身拉至空地。
苏时叙和修望着沾满泥土血液混合物的尸身，用着不太标准的军礼向三位英雄敬礼，终究还是孩子，二人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滴下。
黑夜渐渐来临，森林中泛起寒意。
庆幸的是在与李叔相处的过程中，他教会了他们如何在深山中起火。
苏时叙将干枯的树叶和树枝堆在一块，修用李叔身上的打火石将干枯的树绒点燃。
看似短短的几句话，对两个孩子而言是长达一小时的工作量。
火焰渐渐升起，驱散了周围的寒气，带来了希望。
两个小孩相互依靠，精疲力竭，还好，水和食物还算充足，两人也不顾周围的蚊虫对他们身体的撕咬，用力的吃着手中的食粮，补充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