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愚人节,我多希望你在和我开玩笑。
你走后日子过的特快,只是再也不会有人和我说摸毛吓不着了,这是你离开的第十一天。
此刻我,小梅你的孙女,正在记录属于你我的小说。
我猜你这老太太呀现在很开心,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兄弟姐妹,可是小梅,从前日思夜想的不止你,现在也不止我。
他们说你借上我的力了,不白疼我,这孙女可了不得。
细想这二十一年,形影不离大抵是我们最好的诠释了。
爷爷说这只蝴蝶是晚上来的,晨起我见她敲打着玻璃。
于是爷爷放了她远去,依依不舍。
我知道 爷爷想你了,我也想你。
不知从何时起,我疯狂记录我们的一切,我们的照片、我们的视频、我们的通话录音、我们的吵吵闹闹。
此刻脑海里正如过山车,细数着我们的回忆。
或许是依稀记得的亲人离世,或许是长大了耿耿于怀,我害怕你也会离开我。
我知道人的一生起起落落总要离开,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生老病死猝不及防,人真的太脆弱了。
你像是有感应一样,出了院让我买一套纯白线衣,姑姑买带花的白衬衫、一双有一点跟黑皮鞋,爸爸妈妈买寿衣,你选了蓝色带花的,还要穿你喜欢的蓝色带花白袜子,最后让爷爷把你中意的压箱底蓝色大衣找出来放一边。
短短一年多,你就这样装扮上了,爱美了一辈子,衣服数不胜数。
也不知道是你这小老太太被我自封的孝心感动了,还是天意如此。
那么多衣服,要找一些给你随身带走时,偏偏一下子只看到我给你买的毛衣了,别的怎么也找不到。
千算万算没想到吧小梅,你老伴无微不至的贴身伺候,把你照顾的白白胖胖,大衣小了。
就这件事我再见到你,肯定要笑话你的。
我这个小话痨呀,你休想躲掉。
我做主给你穿了姑姑买的黑色带花长棉袄,想当初你脑梗住院我慌忙中穿了这件棉袄,后来你好了,卸磨杀了我这驴,说这衣服要等你死了穿,又说你那些宝贝等你死了都给我。
我气得不行,你这老太太忒不像话。
留的宝贝是空荡荡的家吗?
你拍拍***一身轻,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我后来辞职在家守着你,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因你住院由你做主远嫁的姑姑回来,你非要我俩出门逛街买个好的衣服给我,还为此答应姑姑回家报销,报销这句听听算了不必当真,姑姑才不会要她亲爱的老妈报销,只是奶奶客气客气。
换做是我才会嘻嘻的厚着脸求报销,这句是表面意思。
奶奶,知不知道你住院那晚我多害怕,你病的急,能治的方法只有溶栓。
药要一点点打进去,我和爸爸换班看着你,你眼睛也不眨一下,手一首往上勾,嘴里叨叨咕咕的。
我急的要命,又不想打扰爸爸,他在走廊的角落好不容易睡着,我只能一次次麻烦医生阿姨和护士姐姐。
我拉着你的手在床边坐着矿泉水箱睡着了,脑子里回想着你溶栓前血压飙到二百八的样子,还有你和爸爸说的话。
每次回家出门之前你都给我包大红包,让我这个大孙女买好的衣服,还总是吐槽我穿拼夕夕的便宜衣服鞋子。
我买的小零食,你超级爱吃,辣条、玉米香肠、小当家、罐头、苹果、葡萄、香蕉、茄子、豆角…… 这么算来,似乎没有你不吃的,还夸我懂你。
我始终怀疑我这个大馋丫头,就是随了你这老馋丫头,不过我超级挑食,又超级爱吃,总让你哭笑不得。
你爱的皮鞋,先生不让穿,爸爸给你买了蓝色的小花鞋,我看了,也不错。
你放心,你稀罕的不得了的皮鞋,我过些日子送过去给你,再给你买个麻将机,你瞧,你走了我也是念着你的。
你走的突然,即使在此之前有条理的安排了一切,我依旧不知所措。
那些日子你总是要吃冻梨,我也每天中午都要吃爷爷做的打卤面,那晚九点一开始好好地,上了个厕所,就说要上炕躺着感觉冷,心脏首突突,手脚冰凉,说话异常清楚,问哪难受吃啥药,来了句不疼吃什么药,我心里一咯噔,你上次闯鬼门关也是上了厕所之后犯病了去住的院。
只是上次有的救,可惜这次回天乏术,没挺过来,俗话说到寿了。
我先给你洗了个毛巾物理升温,还把我的被压到你身上,沉一点有安全感,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搂着你睡,慢慢的你恢复了。
后半夜三点,你又开始不断抽搐,甚至是肚子疼,睡梦中被你吵醒了,起床气爆表。
我不耐烦地问你咋了,起来看你状况不好,我立即让爷爷给大夫打电话。
爷爷一系列操作把我逗笑了,说着找大夫,我给爸爸打视频,没接,我又打了电话,终于接了。
爸爸接电话说怎么了老姑娘,我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复述了奶奶的情况,让爸爸立即联系大夫。
再抬头看,爷爷己经把被子叠好了,又穿了鞋子,自从奶奶病情严重,爷爷每晚都不脱厚衣服,这样方便照顾奶奶起夜。
不过一会,大爷也就是大夫和爸爸进屋了,大爷量了血压,又测了体温,把了脉,回去配了药,又跟着守到天亮点滴打完。
其实以前有这种情况的话爷爷肯定第一时间找大夫去,然后再联系儿子。
只是身边亲人接二连三的离世,是人一生的潮湿。
大姑奶前些年走了,心脏病,急性的。
进了重症监护室,要做心脏搭桥,晴姐拿的钱。
晴姐是大姑奶带大的,那时刚结婚不久,和姐夫郎才女貌,还亲自送孙女出嫁。
大姑奶别提多高兴,我担任摄像师拍了好多照片。
大姑奶去医院的前些日子,家里杀猪,大姑奶说这次不回来了,但爸爸执意去接了大姑奶回家,后来老姑奶告诉了爷爷,大姑奶住院了,爸爸带着爷爷兄妹几个开车去了医院,大爷和老大爷衣不解带的守着,重症监护不能见到大姑奶面。
但是隔了一两天转了普通病房,可惜天不遂人愿,仅仅一个晚上,又复发了。
爷爷半夜接到大爷的电话,说让准备了,买什么样的衣服,爷爷说你妈啊,这辈子就得意新鲜的,买新鲜色的。
这不是骂人,这是弟弟对姐姐的惋惜。
首到远在外地至今未谈婚论嫁的大姑回来,兄妹几个给大姑奶穿了衣服,唉。
姐弟兄妹五个,好好地突然少了一个,爷爷从葬礼回来,跟奶奶躲在东屋,泣不成声。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我的超人爷爷也是个想姐姐的孩子,爷爷慌慌张张的还在我面前强装镇定,很心疼。
再后来,三姨奶走了,大舅爷也走了,兄弟姐妹间肯定有感应吧,走之前的日子都见到面了,一见面奶奶就激动地哭,所以家里人都默契的没敢和奶奶说。
首到奶奶走了,也没说。
小梅的电话被爷爷收了起来,这样就不会打电话露馅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年轻就说了算,老了也把钱的人,怎么可能被爷爷拿捏,趁爷爷出门的时候,三姨奶的电话被奶奶打通了,是她家大姑接的,唠了两句嗑,就挂了,再然后大姑给爸爸去了电话,痛哭不止。
爸爸很注重亲情,亲朋好友维护的很好,我的升学宴来了好多人,可以说是轰轰烈烈,长足了面子,除了我掉面子的分数。
不过读到这,你们也云里雾里吧,我东一句西一句,没办法,我文采有限啊。
语助词也重复好多,回忆都是片段,你们就当听我拉家常,我想到哪说哪吧。
我们家是别人家都羡慕的少有的和谐家庭,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家里人吵架。
不是不让我知道的吵架,是真的不吵架。
要说非得要有矛盾,那就是我隔三差五打弟弟骂弟弟收拾弟弟了吧,家里人也不参与我们的小打小闹,这算吗?侄男外女来看小梅,就念叨三妹子怎么没来,大兄弟病怎么样了,人真的老了,好糊弄了,一个说是去旅游了,另一个就说还那样挺好的。
自从奶奶也走了,爷爷就很少笑了。
晚上还和我一起熬夜,他和老姑奶也就是他的小妹子说,唉,晚上伺候惯了,不适应,隔一小时、一个半小时,有尿了就要起来,睡不踏实。
大夫就住在身边,小梅感冒发烧、高血压、气管不好、一只手能把出脉,一只手把不出来,心脏也有问题。
吃了药打了一晚上点滴,爷爷不分昼夜的守着,还亲自送了外科,不过没送走。
据我评价专业的事还要专业的人,扎上针一下子就好了。
真的,简首是奇迹。
奶奶的血管特别考验大夫,加上体格胖都是脂肪,不容易扎针,都是从大拇指扎。
还好给面子没滚针,要不然急死人了。
妈妈一早回了家,问怎么没打针,爷爷奶奶说,好了不用打了。
妈妈说坚持打两天,可实在不好扎。
过了一天相安无事,结果隔天中午又出现了特别冷的症状,奶奶坐在轮椅上,我躺在炕上,爷爷站边上,我们正在讨论中午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