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儿子去游玩那天,他在车里翻出了一个芭比娃娃。傅廷修目视前方,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送儿子的生日礼物。”我指尖蜷了蜷,没接话。
直到儿子去了服务区厕所。关上门的瞬间,我转头看他:“离婚吧。”他愣了愣,
随即熟练地掏出手机。“给你转了20万,还离不离?”“离。”字咬得很轻,
我却没半分犹豫。“是因为这个芭比娃娃?”他不依不饶地问。“不是。”我转头看向窗外,
“你以为我是小说里那种因为小事就闹离婚的女人吗?”1傅廷修侧过头,
距离近得让我清晰看见他眼底翻涌的嘲弄与不屑。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
五十万转账提示弹出时,我依旧没动。“别得寸进尺。”他话锋顿住,
目光掠过朝我们走来的儿子,语气冷得像冰,“真要离婚,孩子归我,财产你一分也别想拿。
”我眼睫颤了颤,强压着胸腔里的闷痛,声音依旧坚定:“离婚吧。
”男人紧握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沈甘棠!”“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我已经给你转钱了,你到底还想怎样?”话没说完,儿子已经拉开了车门,
欢快的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僵硬:“爸爸妈妈,我们什么时候继续走呀?
”我和傅廷修都很默契地闭了嘴。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孩子出来玩。在此之前,
我们有过三次约定,全都毁在了宋枝晚手里。第一次是她孩子被呛住,第二次是她自己住院,
第三次夏令营,她哭着说自己被家暴要离婚,傅廷修连飞机都没上就原路返回。
仿佛我们一家三口只要凑在一起,宋枝晚总有“意外”。车子重新启动没多久,
傅廷修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宋枝晚带着哭腔的求助声,
柔弱得让人心颤:“廷修,只有你能帮我了……KTV里两个醉汉对我动手动脚,
我好怕……”紧接着是小孩的尖叫:“傅叔叔,坏人要带妈妈去洗手间!”车子猛地急刹,
巨大的惯性让我和儿子狠狠向前弹去。额头不知磕在何处,温热的血瞬间糊住了我的视线。
儿子更是吓得只剩睁着眼的力气。可傅廷修像没看见这一切,他猛踩油门冲向服务区,
语气里满是对宋枝晚的焦急:“你给秘书打电话,让他来接你们。”“爸爸,你去哪儿?
”儿子的声音带着怯意,小身子还在微微发抖。“乖,爸爸有事要处理,
”傅廷修的声音软了几分,却没半点愧疚,“这次先不带你玩了,你和妈妈在家等我。
”我以为儿子会像以前一样点头答应,可稚嫩的童声突然扬起,带着委屈和不解:“爸爸,
你又要去找那个阿姨吗?你每次都这样……”我鼻子一酸,忍住眼泪,狠狠看向傅廷修。
傅廷修却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转头却朝我厉声呵斥:“你整天给孩子灌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儿子都被你教坏了!
”他转身要走,又补了句冷硬的话:“从今天起,孩子不用你带了,让他奶奶接回老宅。
”“爸爸!爸爸……”儿子凄厉的呼喊没能留住他的脚步。我望着男人的汽车尾气,
连哭都哭不出来。环顾四周,茫茫山脉一眼望不到头。他便这样撇下我和孩子。
他知道这芭比娃娃我去年就在他白月光的朋友圈见过。所以这不算什么。
真正让我决定离婚的是,儿子十岁了,他却连生日都没记住。我抖着手,
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帮我离婚!不管你开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2“如果我要你嫁给我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
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我没有丝毫犹豫:“可以,但我要带着儿子出嫁。
”听筒里传来东西摔落的声响。挂断电话后,我给闺蜜打了过去。她赶来时看到我的模样,
当场就红了眼眶:“傅廷修是不是家暴你了?我要报警!”我看着她激动的样子,
反而破涕为笑,摇了摇头:“不是他打的。”那个惊艳了我整个青春的男人,
从不动手打女人。他只会用冷暴力磨掉我所有爱意,逼我主动离开。其实刚结婚时,
我们也曾非常恩爱过。那时,我从不让他为家里的事费心。他也会从背后拥着我,
轻笑着说:“你这样,倒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我的甘棠,值得我爱一辈子。
”可这个说会爱我一辈子的男人,此刻正陪着他的白月光做产检。我从急救室包扎好出来,
恰好看见傅廷修抱着宋枝晚大喊:“医生!医生!她流血了!是不是孩子有事?
”那紧张的眉眼,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无不彰显着他紧张那个女人。可我生儿子难产时,
哭着给他打电话,他却只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说:“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
我这边项目比这重要,别闹了,等我忙完再说。”我呆愣在原地。直到傅廷修抬头,
恰好看见我。他眉峰瞬间拧紧,目光扫过我额头上的纱布,却像没看见一样,
语气里满是指责:“沈甘棠,这些年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我让你带儿子先回家等我,
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拽我的胳膊。“追到这儿来玩偶遇的把戏,
以为我看不出你不喜欢晚晚,故意来给她添堵吗?”我气得手都在抖,连解释的力气都没了,
转身要走,却被他粗暴地拽住胳膊:“闹够了没?这里是医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回去等我,我会解释清楚。”“吆,合着你的眼睛是摆设?没看见她受伤了?
没看见孩子吓得脸色都惨白了?”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傅廷修的话。
3霍丞光迈着长腿走过来,看到我额头的纱布时,原本微勾的唇角瞬间耷拉下来。
傅廷修身上的戾气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他们从上学时就不对付,
而我,曾差点成了霍丞光的妻子。“沈甘棠,才多久不见,你就让他把你弄成这样?
”霍丞光丹凤眼凝着我,语气里的不满藏都藏不住。“你啊,也就敢对我发脾气,对着他,
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傅廷修突然揽住我的腰,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霍丞光,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关心她?”我气笑了,挣开他的手,
用他对我说话的语气反问:“凭什么你能有宋枝晚这个红颜,我就不能有朋友?
”说完我径直往前走,根本不想再跟他废话。傅廷修在身后大喊:“沈甘棠!我不准你走!
”我脚步没停,倒是宋枝晚眼里闪着泪光,无措地站在检查室门口。“廷修……”只一眼,
傅廷修便快步跑到宋枝晚身边,温柔地安抚起她的情绪,连看都没再看我一眼。
那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此刻正刮着宋枝晚的鼻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别担心,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霍丞光走到我身边:“人家情人都显怀了,
你这正宫还没释怀?沈甘棠,你到底图他什么?”我没说话,眼眶却红了。是啊,
我到底图他什么?五年前,儿子发烧到40度,最好的儿科医生却全围着宋枝晚的孩子转。
我找到傅廷修,他只说:“等晚晚的孩子没事再说。”是霍丞光叫来了国外的医生朋友,
才稳住儿子的病情。那时他看我的眼神,我后来才懂,不是同情,是心疼。回到家,
我坐在写字台前,霍丞光将拟好的离婚协议摊在桌上,
附带着这些年傅廷修和宋枝晚的所有纠葛。我看着纸上的字,
眼泪止不住地掉:傅廷修每月给宋枝晚五十万生活费,这些年加起来一共花了五千万。
宋枝晚的孩子出生时,就偷偷上了傅家的户口,比我儿子还早了一个时辰。
傅廷修说加班的夜晚,全是陪在宋枝晚母女身边,带她们去吃饭、去玩……这些事,
傅家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这个名存实亡的家。
“离婚成功的概率有多大?”我带着哭腔问。霍丞光靠在椅背上,
眼神认真:“我从不办没把握的事。他会乖乖离婚的,一个女人和整个傅氏,他知道怎么选。
”送走霍丞光没多久,傅廷修回来了,还带着宋枝晚。他看我的眼神有些闪躲,
声音比平时弱了三分:“晚晚身体虚弱,我先把她接回来,等她好点就送走。”4我没说话,
径直上楼回了卧室。半夜,床的一侧陷下去,熟悉的大手从背后伸过来。
以往我会顺势埋进他怀里,可这次,我转身把傅廷修踹下了床。“沈甘棠你疯了?
”他怒声质问。我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温度:“是,我是疯了。可我不能真的疯。
我有儿子,我不能让他既没个像样的父亲,又有个杀人犯母亲。”我恨恨地看着他,
傅廷修却突然软了语气,像热恋时那样,伸手想碰我的脸:“棠棠,别闹了,我知道错了。
我爱你啊,真的爱你。”这个称呼,自从宋枝晚回国后,我就再也没听过了。“滚!
你现在就滚!”我朝他吼,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别叫我棠棠,你不配!
”“我都低声下气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他也动了怒,“都说了晚晚只是住几天,
你到底在闹什么?”我没理他,开门就往外走,却撞见门口的儿子和宋枝晚。
儿子眼里满是愤怒,而宋枝晚则是一脸无辜,眼神却在偷偷观察着我们。下一秒,
儿子突然冲上去,小拳头狠狠砸向宋枝晚:“都是你这个坏女人!都是因为你,
爸爸才不陪我和妈妈!我要打死你!”我心一沉,刚想拉住儿子,
宋枝晚就故意踉跄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啊!好痛!我的孩子!”更让我没想到的是,
傅廷修立刻冲了过来,狠狠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那力道之大,直接把儿子扇得重心不稳,
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儿子!”我心急如焚,没看清脚下的台阶,也跟着滚了下去,
额头再次撞到了墙角,眼前一阵发黑。一楼楼梯角,儿子惊恐地看着傅廷修,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我趴在地上,模糊的视线里,
傅廷修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宋枝晚,轻声安慰:“晚晚,没事吧?别怕,有我在,
我这就带你去医院。”那一刻,我心里的弦彻底崩了。我撑着身子爬起来,
拽过宋枝晚狠狠扇了一巴掌,又抄起旁边的花瓶,砸在傅廷修头上。满屋的尖叫声里,
我异常平静地看着他:“傅廷修,这是离婚协议。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傅廷修擦掉额头的血,眉间褶皱加深,不耐烦地看我:“又要钱是不是?
好……”他一把拽走我手里的文件,签完狠狠甩在我脸上。漫天飞舞的纸页中,
他抱起宋枝晚快步离开。没多久,我被关进卧室。“先生说了,让您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佣人幸灾乐祸地说。傅廷修在惩罚我,他让我即使拿到钱也花不出去。
让我和儿子为伤害宋枝晚付出代价。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手机。
一开始我还会看着窗外的蔷薇花,可后来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得知宋枝晚流产那天,
我已经饿了三天。气得傅廷修说脏话。相识十五年,这是他第一次骂我:“沈甘棠,
晚晚的孩子没了,你开心了?”“你他么是贱种还是扫把星?
”“就是你那一巴掌把孩子扇没了。这笔帐等我回去再跟你算。”他没这个机会了。
身体仿佛有什么在流逝。才饿了三天。不是说可以撑七天吗?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傅廷修穿着白衬衫在学校那颗桂花树下等我。
我满怀欣喜地跑过去。可到了近前,去看见他正捧着宋枝晚的脸吻得忘我。画面一转。
到了我们结婚那天,他穿着新郎礼服,微笑着从礼台那头走来。却越过我走到宋枝晚面前,
然后单膝跪地……我还梦到了爸妈。“棠棠,爸妈带你去个快乐的地方。
跟我们走你就不会痛苦了。”妈妈完好的站在我面前,她身上没有那擦不完的血,
仍温柔的笑着。我刚要把手递过去。“沈甘棠!”“你敢死我就把你父母的坟刨了!
”“说好的嫁给我。想赖账?门都没有。”混沌的五感突然又清晰起来。
就像我的人生又明亮起来。我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出院那天,霍丞光顶着一个鸡窝头,
胡子拉碴的当众向我求婚。三个月以来,他日夜守在我的病床前。
原本帅气的霸总像个老了几十岁的糟老头。期间,傅廷修一次也没联系过我。
不过宋枝晚一直在分享朋友圈。他陪她去看了极光。陪她去草原骑马,为她放了满城烟花。
他们一起从江南游历到塞北。忙的脚不沾地。我在忍受饥饿濒临死亡时,
他正在陪着白月光到处散心。不过这些和我都没关系了。若不是别墅里的佣人***,
霍丞光根本寻不到机会救我。我和霍丞光结婚那天,阳光照在脸上,暖融融的。
傅廷修却突然打电话来。“你去哪儿了?佣人说你不见了。”我拍了张结婚海报发过去。
“我在结婚。”5傅廷修自从和沈甘棠吵架后,便一直没有理她。
为了弥补宋枝晚的丧子之痛,他答应陪她走出阴影。这夜,在宋枝晚又一次***引诱他时,
他拒绝了。宋枝晚眼圈泛红。“我知道你怪我没保住孩子,我也不想这样。
”“沈甘棠她害我流产,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她的责任。
”“她不过是摔了一跤,而我失去的是一个孩子啊。”傅廷修本心不在焉,
闻言目光落到宋枝晚身上。宋枝晚顿时欣喜,她在傅廷修耳边吐气如兰,“都这么久了,
你不想吗?”傅廷修却推开了她。一阵莫名的心痛突然席卷而来。他不受控制地捂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