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鞋,瘫在沙发上,屋里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照着我 probably 很难看的脸。
脑子里一遍遍过着的,就是那只戴着西叶草手链、握着餐刀的手,和林晚晚最后那个冰冷空洞的眼神。
太真了。
每一次回想,那刀子捅进去的冰凉和滚烫都像是烙在我自己身上一样。
可是……我抓起手机,手指头有点抖,划开了和林晚晚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是今天凌晨,她发来的她在海边看日出的照片,笑得一脸没心没肺,配文是:“这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想你了心心!”
往下滑,全是她这些天在国外晒的美食、风景、***。
时间戳、定位,清清楚楚。
这怎么可能作假?
心脏缩成一团。
我点开了通话记录,最顶上那条,标注着“晚晚”,时间就在今天下午,林建国死讯刚传出来那会儿。
我闭上眼,那通电话里的声音立刻就钻了出来。
“心心……呜……心心……” 电话一接通,就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动静,嗓子全哑了,“怎么办……我爸……我爸他……晚晚,慢点说,你在哪儿?”
我当时还尽量保持着冷静,但心里也揪紧了。
“我在……我在国外啊……我刚看到新闻……他们说我爸……死了?
不可能的!
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他还让我玩得开心点……呜啊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背景音好像还有海风声,“我怎么回去……航班都……我没有第一时间在他身边……我是不孝女……别胡说!
这跟你没关系!”
我赶紧打断她,“你现在在哪?
安全吗?
有人陪着你吗?”
“在酒店……朋友去帮我问机票了……心心,我好怕……我就只剩下你了……” 她抽噎着,声音里的依赖和脆弱真真切切,“我爸他……样子是不是……很不好?
我连……连最后帮他……别想了!”
我喉咙发紧,“会查清楚的。
你照顾好自己,别胡思乱想。”
“嗯……嗯……” 她吸着鼻子,“你帮我……帮我看着点……让我爸走得……体面点……求你了……我知道。”
……回忆像潮水一样退去,留下冰冷的现实。
我睁开眼,点开浏览器,本地新闻头条己经刷爆了——“知名企业家林建国家中遇害,警方初步排除其女嫌疑,证实其案发时身在国外”。
文章里写得明明白白:航班记录、酒店入住监控、甚至还有同游朋友接受电话采访的证词,铁证如山,逻辑严密。
评论区都在唏嘘感叹“富家女逃过一劫幸好不在现场不然得多受打击”。
完美。
太完美了。
我的能力和这些冷冰冰的证据,像两把完全相反的锤子,对着我的脑子左右开弓。
我该信哪个?
信我那个没法跟任何人说的、诡异离奇的“看见”,还是信这摆在明面上、谁都挑不出毛病的事实?
信晚晚那哭得快晕过去的悲伤,还是信我指尖传来的、她握刀杀人时的冰冷决绝?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林晚晚笑靥如花的头像,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半天按不下去。
问了又能怎样?
如果她真是演的,我这么一问,不就是打草惊蛇?
可如果不问……我憋得慌!
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心上爬!
深吸一口气,我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很安静。
“喂?
心心?”
她的声音传来,还是沙哑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疲惫又脆弱,“怎么了?
是不是……我爸那边……嗯,刚忙完。”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刻意放柔和了一点,“你怎么样?
还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她又带上了哭腔,“脑子里全是乱的……我不敢相信……机票改签到了明天下午,我好想现在就飞回去……别急,路上注意安全。”
我斟酌着词句,指甲掐着手心,“那边……一切都还顺利吗?
没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试图把话题引向她的行程。
“没有……就是心里难受……朋友一首陪着我。”
她抽噎了一下,忽然问,“心心,你见到我爸最后……他……看起来痛苦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猛地扎了我一下。
我眼前瞬间闪过林建国死前看到的画面,还有那双冰冷眼睛。
喉咙发干,我勉强回答:“我会让他走得安详的。”
“谢谢……谢谢你……”她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难过了,“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我匆匆挂了电话。
手机从手里滑下来,掉在沙发上。
通话时,她的每一句哭诉,每一个问题,都那么“正常”,那么符合一个骤然丧父、惊慌失措的女孩该有的反应。
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越是这样,我心底那股寒意就越重。
如果她真是凶手,那这演技,也太可怕了。
我窝在沙发里,看着窗外完全黑下来的天,城市的灯光一点也照不进我心里。
不行。
不管警方怎么说,不管证据多么完美,甚至不管晚晚表现得多么无辜。
我相信我的眼睛,相信我那该死的、没法解释的能力看到的东西。
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我必须自己去把盖在上面的这层“完美”撕开,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