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云瑶，生前是个新媒体运营，简称——社畜。死因？没什么特别的，

连续加班 72 小时后，一头栽倒在键盘上，再也没起来。

估计我的墓志铭上会写：此人已宕机，无法重启。当我恢复意识时，

已经站在一条望不到头的队伍里了。四周灰蒙蒙的，

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和...复印纸味？新来的？往前走走，别堵路！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扭头，

看到一个穿着复古官服却戴着蓝牙耳机的男人正不耐烦地挥手。

他手里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 Excel 表格。这是...哪里？

我小心翼翼地问。地府报到处。他头也不抬，姓名，生辰，死因？我老实交代完毕，

他手指飞快地敲击：云瑶，27 岁，过劳死。啧，今年的第 3842 个。

去那边排队领号，等叫号办理入住手续。

我低头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号码牌：第 5748392 号。前面还有三百多鬼在等待。

地府的效率，看来和人间的一些部门有得一拼。

鬼魂信息登记表》、签订《不扰乱阴阳两界秩序承诺书》、观看《地府行为规范宣传片》，

我终于被分配到了一间标准单间。说是单间，其实就是个十平米的灰色空间，一床一桌一椅，

风格极简到堪称贫瘠。墙上贴着一张打印纸：《地府日常生活须知》。

；我躺在床上——如果那块硬邦邦的板子能***的话——望着灰蒙蒙的、不会变化的天花板，

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这就是永恒？比甲方要求改 100 遍方案还要令人绝望。

听讲座《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新鬼》《投胎的 108 种选择》、以及无所事事地飘荡。

黄泉路像个永不堵车的高速公路，彼岸花海美则美矣，

但看久了也腻味；忘川河里漂着不少瓶子，里面装着鬼魂们未了的心愿，偶尔有鬼差打捞，

说是能换点功德值；孟婆的汤铺永远排着长队，

提供原味、微辣和香菜味三种口味——就这她还天天抱怨 KPI 压力大。无聊，

太无聊了！我宁愿回去给甲方做 100 套方案，也不想在这里无所事事地永恒下去！

转机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那天我正飘荡在冥品接收处

附近——这里是阳间烧来的纸扎祭品统一发放的地方，

通常挤满了期待收到家人供奉的老鬼们。一个皱巴巴的纸箱被鬼差随意地扔到角落，

标签上写着无名氏接收。估计是阳间哪个寺庙做普渡法会统一烧来的，没有指定对象。

鬼差走后，几个老鬼围上去翻捡。又是些元宝蜡烛，没意思。这衣服款式太老了，

差评。哟，还有台纸扎的笔记本？现在阳间的人真会玩。老鬼们挑挑拣拣，

拿走了些东西，留下满地狼藉。我对纸钱没兴趣，正想飘走，

眼角却瞥见纸箱最底下有个东西在反光。不是纸扎的，像是...真的？我凑过去，

扒开那些粗糙的纸元宝，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一台平板电脑！屏幕碎得像蜘蛛网，

机身也有点弯曲，但侧面的电源键似乎还能按动。这估计是哪个粗心的子孙，

把真平板混在纸扎祭品里一起烧了！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揣进了怀里，

悄悄带回了我的小单间。对着这块冰冷的板砖，我死寂已久的心湖竟然泛起一丝涟漪。

生前机不离手，死后这么久没碰，还真有点手痒。我尝试着长按电源键。一秒，

两秒...就在我以为它肯定坏透了的时候，屏幕竟然幽幽地亮了起来！

电量显示只剩可怜的 3%。LOGO 闪过之后，居然真的进入了主界面！

我激动得差点魂体不稳——然后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地府，没有 Wi-Fi！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笼罩了我。空有设备，没有网络，这比没有更折磨鬼。我不死心，

捧着平板在我那小单间里来回踱步，试图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信号。从墙角到床头，

从地上到桌上...就在电量显示跳到 2%，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屏幕顶端的 Wi-Fi 标志突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真的有一格信号！我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点击连接。信号源名称是一串乱码，强度低得可怜，但确实是连接上了！

这怎么回事？难道地府某个角落和阳间的某个 Wi-Fi 信号塔产生了联系？

还是哪个坟场的信号好到穿透了阴阳界限？来不及多想，电量告急。我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

想找充电器——旋即想起，这是地府，哪来的充电器？烧来的纸扎充电器能用吗？显然不能。

绝望再次袭来。但天无绝鬼之路！我猛地想起，

昨天帮一个老鬼修好了他的老式收音机生前技能，他硬塞给我一个纸盒表示感谢，

我还没打开看。我飞快地找出那个纸盒，打开一看，

里面竟然是几个不同型号的纸扎充电插头和一根数据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我拿起那个看起来最像适合平板的插头，又看了看数据线接口——居然匹配！

我把纸扎插头往墙上的灰色插座上一插——那是地府标配的阴气接口，

据说能给鬼魂补充能量——另一端连接平板。屏幕上的充电标志亮了起来！成功了！

纸扎充电器，居然真的能充电！地府的物理法则真是玄妙！趁着充电的功夫，我开始琢磨。

有网有电，这不就是我生前最熟悉的环境吗？一个大胆的、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滋生。

这么无聊的日子，总得找点乐子吧？阳间的人不是老好奇地府什么样吗？

那些灵异论坛的人不是天天喊着见鬼吗？不如...我来做个地府直播？说干就干！

电量充到 15% 左右，我拔掉充电器。首先，需要一个平台。我点开浏览器，

输入了生前常逛的一个小众灵异论坛——摸金校尉吧的网址。页面加载缓慢，

但最终还是成功打开了！

坛首页飘着各种帖子：《818 我老家祖坟的异响》、《昨晚碟仙招来的真是我太奶奶吗？

》、《直播探访十大凶宅之一》...我注册了一个新账号，ID 就叫地府打工人。

然后，我点开了论坛内置的直播功能，创建了一个直播间。

标题必须劲爆——《绝密首播：带你直击奈何桥真实风貌，孟婆汤现场直饮！》。

我理了理身上那套地府统一发放的、毫无审灰色制服，调整了一下表情，

点下了开始直播按钮。平板的摄像头指示灯微弱地亮起。

直播界面显示：当前观看人数——1。唯一的观众 ID 叫盗墓不是请客吃饭，

他发了一条弹幕：沙发？又是个标题党，坐等主播翻车。我深吸一口阴气，

把摄像头对准了窗外那永恒不变的灰色天空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古桥轮廓。家人们晚上好，

我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职业假笑，欢迎来到地府唯一官方指定直播间——当然，

是我自封的。如你们所见，这里空气质量不佳，PM2.5 常年爆表，

因为全是阴气怨气。看那边，我把镜头拉近了些，那条河就是著名的忘川，水质浑浊，

不建议直接饮用。河上那座桥，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奈何桥了。

弹幕飘过一条：特效可以啊，这灰败感挺真实。主播投了多少钱做后期？后期？

我笑了，哥们儿，咱这是纯实景拍摄，24 小时不间断直播地府风土人情。

我举着平板，走出单间，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鬼差，朝着奈何桥的方向飘去。

越是靠近奈何桥，鬼流量越大。形形***的鬼魂排着长队，表情麻木，队伍移动缓慢。

我把镜头对准队伍：看，这就是日常。排队几小时，喝汤一分钟。

建议地府学习一下阳间的银行，搞个叫号系统。弹幕开始多了起来。***！

那个穿古装的老哥演技可以！表情太到位了！背景群演一天多少钱？还包吃住吗？

主播主播，孟婆真是老太太吗？能看看正脸吗？我看到这条弹幕，

灵机一动：想看孟婆？没问题！老铁们礼物刷起来！一个纸扎跑车换一个孟婆正脸镜头！

话音刚落，屏幕上真的闪过一个动画效果——一辆寒碜的、用纸扎成的跑车。几乎同时，

我身边噗地一声轻响，一个巴掌大的、粗糙的纸扎跑车模型掉在了我脚边。我：！！！

弹幕也惊了：？？？刚才发生了什么？特效？主播变魔术？

我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捡起那个纸扎跑车。真的收到了！阳间的打赏，

能变成实体的纸扎祭品送到地府？！这直播...有搞头啊！我顿时干劲十足，

举着平板就往孟婆的汤铺冲。家人们！礼物走一波！主播这就带你们硬闯孟婆亭！

关注点一点不迷路！我的地府直播生涯，就在这片灰蒙蒙的天空下，

伴随着第一个纸扎跑车，正式开始了。2举着破平板，我猫着腰，

凭借生前挤地铁练就的灵活走位，躲过一队巡逻的鬼差，悄悄摸到了孟婆汤铺的侧后方。

汤铺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队伍排出去老长。

孟婆本人——一位穿着古装但系着现代围裙、表情极度不耐烦的大姐——正拿着一个大勺，

敲着锅沿：快点快点！喝完赶紧上路！别磨磨蹭蹭的！后面还排着几千年呢！

弹幕瞬间沸腾了：哈哈哈哈！这孟婆人设崩了！说好的慈祥老奶奶呢？社畜孟婆，

真实！孟婆：莫挨老子，赶 KPI 呢！主播牛逼！这演员哪儿找的？表情绝了！

我把镜头推近，给了孟婆一个特写，压低声音说：看到没？地府资深打工人，

怨气比鬼都大。听说最近因为汤口味单一，差评率上升，正愁着呢。就在这时，

孟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犀利的目光扫了过来：那边那个！

举着个板砖干嘛呢？捣乱啊？不喝汤一边去！我吓得差点把平板扔进忘川河，

赶紧切换镜头对着自己，一脸谄笑：婆婆好！没...没捣乱，

我就...就拍个 vlog，记录地府美好生活，给您宣传宣传！宣传？

孟婆狐疑地上下打量我，又瞥了一眼我手里的平板，这什么法器？怪模怪样的。宣传什么？

嫌我这儿不够乱？哪能啊！我脑子飞快转动，婆婆，您看啊，

现在阳间的人都不了解咱地府，尤其是您这汤铺，存在太多误解！我帮您做个专访，

让阳间的人知道您的辛苦，了解您这汤的工艺和口味创新，说不定还能给您提点改进建议呢！

孟婆似乎被口味创新和改进建议打动了，但又拉不下面子，

哼了一声：尽是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影响***活了！

但我看到她敲锅沿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神也不住地往我这边瞟。

弹幕已经开始出主意了：告诉孟婆，可以出个联名款！比如和阳间的奶茶店联名！

麻辣味孟婆汤请求出战！建议开通外卖服务！满减活动搞起来！我清了清嗓子，

趁机道：婆婆，阳间的观众朋友们都说您这汤口味太单一了，建议您开发点新口味，

比如珍珠奶茶味、麻辣火锅味、或者冰镇气泡水味？孟婆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下，

但马上又板起脸：胡说八道！孟婆汤乃是古老配方，岂能随意更改...不过...

她声音低了下去，那个珍珠奶茶味...具体是个什么做法？有门！

我赶紧趁热打铁：这个说来话长！婆婆，要不这样，您让我给您做个系列专访，

就叫《孟婆的一天》or《走进孟婆汤》，我帮您收集阳间的反馈和建议，

您考虑一下口味创新？互惠互利！孟婆故作沉吟了片刻，

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吧。不过不许耽误***活！还有，拍好看点！说完，

还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和围裙。孟婆：口嫌体正直！哈哈哈哈孟婆是个时髦婆婆！

主播这就拿下地府第一个代言了？礼物刷起来！支持主播和孟婆的跨界合作！

一时间，

屏幕上各种小礼物特效闪烁起来：纸扎鲜花、纸扎元宝、纸扎小汽车...我身边噗噗噗

地掉下来一堆对应的纸扎祭品，很快堆了一小堆。我强忍着激动，

对着镜头抱拳：感谢各位老板！感谢『我想见见秦始皇』老铁送的纸轮船！

感谢『摸金校尉 007』送的三辆纸跑车！老板大气！老板们想看什么，尽管点播！

主播能力范围内的，一定安排！就这样，我的地府直播间，因为孟婆的加盟，

迎来了第一波热度小***。接下来的日子，我充分发挥了前世新媒体运营的职业素养，

开始精心策划我的地府直播内容。1.《地府美食测评》我拿着阳间打赏换来的经费

各种纸扎祭品，跑去地府的鬼市购买各种奇奇怪怪的食物。家人们看啊，

这是『彼岸花露』，据说是收集彼岸花上的晨露酿造的，售价三个纸元宝一杯。

我对着镜头举起一个粗糙的陶杯，里面是鲜红色的液体，口感...呃，

像掺了花瓣的生锈水，回味发苦。不推荐，踩雷了。这个是『忘川河烤鱼』，

用的是忘川河里捞上来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鱼。镜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