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声尖叫
这里大概是由过去的某个储藏室改造而成，十几张简易的铁架床沿着墙壁排开，床板上铺着散发着霉味的潮湿褥子。
墙壁上满是水汽凝结的痕迹，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无时无刻不在***着众人的神经，加剧着内心的焦虑。
回到这里后，关于排班的问题，立刻成了矛盾的焦点。
“第一个班肯定是最危险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也不能一首拖着，万一发电机停了怎么办？”
“要不……我们抽签吧？”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了起来。
“真是一群胆小鬼。”
说话的是那个叫赵琳的女白领，她抱着双臂，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冷静分析局势的梁辰身上。
“尤其是你，装得一副很懂的样子，危言耸听。
什么唱歌的怪物，我看都是那个独臂男编出来吓唬人的。”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说道：“不就是看个发电机吗？
有什么难的？
我看根本用不着这么***班，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
“你疯了？”
退伍保安高强立刻出言反驳，“你没看到那个独臂男的样子吗？
没听到地铁站的惨叫吗？
在这里，遵守规则才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规则？”
赵琳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不过是某个电视台搞的极端真人秀罢了！
所谓的危险，都是节目效果！
你们这群蠢货还真信了。”
她似乎笃定自己的判断，并且极度享受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我决定了，第一个夜班，我来上！”
她环视众人，语气里充满了挑衅，“我要让你们看看，你们害怕的，都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鬼魂而己！”
梁辰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严肃地开口警告：“之前在地铁站惨死的那个西装男，就是前车之鉴。
脱离集体，不遵守规则，在这里等于***。”
赵琳却完全听不进去，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梁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哦？
我明白了。
你这么积极地想让大家遵守‘规则’，是想抢功劳，当我们的领导吧？
可惜，我赵琳可不吃你这一套。”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径首摔门而去，显然是去找那个维修工了。
宿舍内的气氛一时间尴尬而紧张。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赵琳的话像一颗石子，在他们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上激起了涟漪。
有人被她的“真人秀”理论动摇，眼中露出了一丝侥幸。
也有人因她的鲁莽和愚蠢，而愈发感到不安。
一个本就临时的团队，在第一个夜晚，就因为猜忌和自负，分裂成了怀疑派和谨慎派。
没过多久，维修工就带着赵琳从门外经过，前往发电机室的方向。
赵琳走在前面，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笑容，甚至还戴上了一副耳机，似乎准备在“工作”时听点音乐。
维修工跟在后面，在路过宿舍门口时，他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用他那毫无波澜的冰冷声音，说了一句意有所指的话。
“噪音大的地方，最好别听见别的声音。”
说完，他便转身跟上了赵琳的步伐，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这句话像一句谜语，让剩下的人更加困惑。
在等待交接班的漫长时间里，梁辰没有闲着。
他仔细检查了整个宿舍区。
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宿舍区所有可见的通风口，无论大小，全都被粗大的铁丝网焊得死死的，焊点崭新，显然是近期才完成的工程。
这不像是为了防止人钻进去，更像是为了阻止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深夜，当时钟指向排班表上第二班的交接时间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按照约定，赵琳应该回来交班了。
然而，走廊里一片死寂。
又等了十分钟，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双马尾女孩孙萌小声提议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高强站起身，沉声道：“必须去。
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众人最终达成一致，决定一同前往发电机室查看情况。
通往发电机室的走廊比宿舍区要阴冷得多，墙壁上渗出的水珠反射着应急灯昏黄的光，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越靠近发电机室，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越发清晰。
当他们终于站在那扇沉重的铁门前时，巨大的噪音仿佛要将人的耳膜撕裂。
高强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门。
“轰——！”
一股夹杂着机油味的热浪和更加狂暴的噪音扑面而来。
房间里，巨大的柴油发电机正在疯狂地咆哮，带动着飞轮高速旋转。
但房间里空无一人。
赵琳，不见了。
地上，只有她用来听音乐的白色耳机孤零零地掉在那里，因为没有关闭，还隐约传出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声。
“她……她去哪了？”
孙萌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要被噪音淹没。
所有人都感到了发自心底的寒意。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梁辰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房间顶部。
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爬行的通风管道，黑洞洞的管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凄厉的、短促的女性尖叫，穿透了发电机的轰鸣，从那巨大的通风管道深处传了出来！
那声音，正是赵琳的！
尖叫声只持续了一秒，便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在了喉咙里。
随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只剩下发电机永不停歇的咆哮。
宿舍里，维修工那句警告，瞬间在梁辰的脑海中炸响。
“噪音大的地方，最好别听见别的声音。”
众人僵在原地，脸色惨白，惊恐地仰望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通风管道，仿佛能看到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