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带着你的姓,好好活下去

禾承清露 Vanish呵呵 2025-09-13 17: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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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窦云喃喃,皱了皱眉,疑惑不解,给窦明使了个眼色。

两人相继跳下车,只见一抹蜷缩在路中的单薄身影。

是个约莫六岁的小女孩,粗布衣裳烂了好几个洞,瘦得能清晰看见肩胛骨的形状。

她侧脸贴在杂草上,嘴唇干裂得起了皮,眼睫上还沾着灰,原本该是鲜活的模样,此刻却像株被晒蔫的草,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窦云目光刚落在那孩子身上,心就猛地一揪。

她忙上前,蹲下身时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尘。

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孩的脸颊,滚烫又干涩,她喉头微紧,忙从腰间皮囊里倒出半盏清水,小心翼翼地抬起女孩的头,用指尖蘸了水,一点一点抹在她干裂的唇上。

水珠渗进唇纹,女孩睫毛颤了颤,像濒死的蝶扇动翅膀。

窦云心尖发软,又蘸了些水,凑到她唇边轻声哄:“慢点喝,不慌。”

不知怎的,缓缓睁开了眼,大大的眼睛生生地望着人,眼底的惊恐、濒死的绝望还未褪去。

“刚太平没两年,谁家都难,”窦明叹了口气,“又是个丫头,怕是被爹娘扔了。”

窦云令马夫取来车内的糕点,想喂给她,目光却落在女孩脖子上挂的木牌上——那是块磨得光滑的桃木,刻着三个字“伶舟氏”,下面还有几行小字——“丁未,乙巳,丙寅,壬辰”。

她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对窦明说:“阿兄,你看这生辰八字,是壬辰时生的!”

正是那道士说的时辰,女孩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小手紧紧攥着木牌。

“真有这么巧?”

窦明愣了愣,随即弯腰把孩子抱起来,“罢了,看着也怪可怜的,窦家还养不起一个丫头?

先带回去再说。”

伶舟氏被抱进马车时,浑身都在抖。

窦云把自己的披风裹在她身上,又递过一块糖糕,女孩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口小口吃起来,眼睛却一首盯着窦云,像只受惊的小鹿。

马车重新动起来,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载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和一个命运刚被改写的孩子,往扬州城去了。

马车里的光线有些暗,窦云借着从车帘缝隙透进来的天光,细细打量怀里的孩子。

清瘦是真的,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浸在水里的黑琉璃,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带着点怯,又藏着点好奇。

“你这眉眼生得好,”窦云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枯干的脸颊,“等养胖些,定是个俏姑娘。”

女孩似乎听懂了,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两颗小小的门牙。

窦云心里一动,想起那道士的话,又看她脖子上的木牌,轻声道:“你是壬辰时生的,不如就叫清禾吧?

清露润禾,盼你往后能像田里的禾苗,得着好雨好露,顺顺当当长大。”

“清……禾?”

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点含糊,却把这两个字说得格外认真。

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对着窦云绽开一个笑,那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太阳,把满车的沉闷都驱散了些。

“哎,真乖。”

窦云被她笑得心头发软,忙从食盒里拿出块软糕,掰了小半递过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清禾捧着糕,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却还黏在窦云脸上,那模样,倒像是认定了眼前这个人。

窦明在一旁看着,嘴角也忍不住带了点笑意:“这丫头倒是机灵,刚取名就笑成这样,说不定真是咱家的福星。”

窦云没接话,只是轻轻拍着清禾的背。

马车一路颠簸,清禾许是累极了,吃着吃着,竟靠在她怀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也渐渐匀了。

窦云低头看着,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些,仿佛这一路的风尘,都被这小小的、温热的身子熨帖平了。

……马车刚在窦府门前停稳,窦云便先跳下车,小心翼翼地扶着车里的清禾。

窦明跟在后面,见阿妹对着门房使了个眼色,便知她是怕老夫人乍见孩子会生疑,忍不住低声笑:“娘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她不成?”

进了内院,恰逢老夫人正坐在葡萄架下翻账册。

窦云和窦明刚要上前行礼,清禾却像是被廊下的石狮子吓着了,猛地从窦云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一双黑亮的眼睛首勾勾盯着老夫人。

“这是……”老夫人放下账册,眉头微微挑起。

她刚见两个孩子进门时脚步迟疑,还当是生意上出了什么岔子,没承想竟藏着个小不点。

窦明挠了挠头,抢先道:“阿娘,这孩子是我们路上捡的,瞧着实在可怜,就给带回来了。”

清禾许是听懂了“捡”字,小手紧紧攥住窦云的衣角,怯生生地往她身后缩了缩。

老夫人打量着孩子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披风——那是窦云的东西,又看她虽瘦得脱形,眉眼却周正,心里便有了数。

她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却见清禾忽然抬起头,对着她怯怯地喊了声:“老夫人……”声音细弱,却把“老夫人”三个字说得清晰。

老夫人一怔,随即摆摆手:“罢了罢了,窦家还不差这一口饭。”

她对着丫鬟吩咐,“领这孩子下去洗干净,找身合身的衣裳,再炖碗米汤来。”

清禾听了,眼睛亮了亮,转头看向窦云,像是得了赦令。

窦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目送她被丫鬟牵走,才转向老夫人,把湖州遇道士、孩子生辰八字的事简略说了说。

老夫人听完,沉默片刻,忽然道:“既是壬辰时生,又与你们有缘,便是天意。

好生养着吧,别委屈了孩子。”

葡萄叶在她鬓边沙沙作响,语气里竟带了几分释然。

丫鬟带清禾梳洗,原来她眉骨生得清秀,眼尾微微上挑,鼻梁小巧挺括,只是长期挨饿,下巴尖得有些可怜。

梳头发时,丫鬟轻轻梳开那些死结,才发现她头发竟很密,于是取了红绒绳,在头顶分梳出两个圆滚滚的环髻,绳尾垂着小小的流苏,一动就轻轻晃。

最后换上件藕色细棉布裙,料子软和,颜色衬得她肤色愈发莹白。

她站在铜镜前,小手怯怯攥着裙摆,看着镜里那个眉眼干净、发髻圆圆的小模样,愣了好一会儿。

随后有紧紧拽着胸前的木牌,眸子紧锁于其,那枚磨得温润的木牌被小手攥得发烫,边缘的纹路嵌进掌心,像伶舟氏曾牵着她的指尖留下的温度。

木牌上“伶舟”二字被摩挲得发亮,恍惚间又看见阿姊将它挂在自己颈间时,眼里碎光般的叮嘱:“好好活着……”风从窗棂钻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轻颤,她低下头,把木牌贴在胸口,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那些混杂着恐惧、思念与茫然的思绪在心里翻涌,最终都沉淀成一句沉甸甸的话。

她悄悄咬紧下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在心底一字一顿地发誓:“伶舟阿姊,我会带着你的姓氏,好好活下去——像你希望的那样,好好长大!”

木牌贴着温热的肌肤,仿佛真的传来一丝回应,让她攥得更紧了些。

眼里的光比先前更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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