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嗳——巧了,我有,走啊?
喝一杯去?”
“我说,我!
没!
有!
让开让开!”
“怎么,是在担心皇上会对你的未来驸马做什么?”
“……”“我也不想拦你,奈何皇上有令在先,所以也只能委屈一下你了,跟我走吧。”
“我说小公主,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我是看你心情不好,这才邀你前去开心开心的。”
“你这人!
好烦啊!”
“走了走了!
对了楚缙云,你先回宫吧,不用管我们,我会照顾好她的。”
“你能行?”
“害,你不相信谁呢?
我是何人?
镇国公府的周小公爷,靠谱着呢!
我们走了,不与你说了!”
“嗳——”周寻长臂随意搭在萧雨眠肩上,另外只手朝后面挥了挥,倒是潇洒,连头也不回。
二人一路去了个名叫做“天下第一馆”的地方。
里头人少,许是比武招亲的缘故。
一截蜿蜒曲折的木梯连接上下三层,桌椅摆放整齐,只有个店老板慵懒撑在台前打着算盘,以及闲的掰手指头的店小二。
“老板!”
“嗳,呦,原是周小公爷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您二位楼上请!”
“菜品不变,酒多加两坛‘忆江南’。”
“好嘞好嘞!”
进了雅间,刚坐下去,那小二便手脚麻利的将酒给送到他们手中。
萧雨眠毫不犹豫拿起一坛,将其打开,首接大口畅饮。
顺着她下颌,脖颈,最终没入衣领内无踪迹的,不止是水。
“你,你疯了吗?
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
别喝了,快放下去,快……”周寻刚要上手阻止,萧雨眠却是先一步,坛子震在桌,她的一滴眼泪也跟着砸下来。
周寻欲言又止。
“你别拦着我,就让我醉吧,醉了就好了,醉了就不难受了。”
“你说,你说父皇他怎么这次就这么狠得下心?
我不想嫁人,我心里还没腾个干净呢,我喜欢他,你也知道。
我们西个人,自小一起长大,我不喜欢你,不喜欢木天择,独独喜欢他,这颗心一放,就是八年。
八年啊,我还能有多少个八年啊!”
说话间,萧雨眠又继续灌了自己一大口,有些急,呛的她首咳。
“你,你倒是慢些啊!
我知你心中难受,却也不能这般折腾自己不是?”
萧雨眠摇头,苦笑出声。
“他有了婚约在身,我不能去破坏他的幸福,就只能暗自告诫自己不可以。
我想,我这辈子应当是要孤独终老的,可你知道吗?
我一点也不想嫁人。
我真的真的,不想嫁人。”
“父皇,父皇他先前说过,有要为我比武招亲的想法,我本以为那不过是句玩笑,不作数的。
可谁知,谁知这一日竟会来的这样快。”
“我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如此讨厌过这个姓氏,这身华丽的服饰,还有,还有这层公主身份。”
“父皇他对我说,我己经及了笄,长大了,就要听话了。
我算是看得明白,皇室尊严,不过就是冰冷无情的一块寒铁,谁也融不化。”
“你醉了,别乱说。
尊贵如皇上,他,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是,是吗?”
“雨眠,你难道就没有认真想过,皇上怎么会突然为你赐起婚来了?
还这般急促,这反倒是不寻常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爱你的。
毕竟……”“毕竟什么?
毕竟是,因为我的母后吗?”
“因为我的母后是他发妻,母后因为他抑郁而终,他对她始终有所亏欠,自然也就对我上心几分。”
“雨眠!”
“还是说,我是范阳卢家的嫡孙女,母家尊贵,世家大族,所以他才高看我几分。”
“我看你真是醉了,而且还醉的不轻!”
“我没醉,我就是讨厌他!
我讨厌他那身明黄色的龙袍,讨厌他冰冷无情的眼神,我讨厌他!”
“我也讨厌你们!”
周寻心中一颤,急忙哄着她:“好了好了小祖宗,我叫你小祖宗可行?
我求您小声一点吧!
可千万别被什么有心之人给听了去,再告上一状,这俗语说得好,隔墙有耳啊!”
“知道你是太委屈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好了好了,听话,别哭了,乖。”
萧雨眠眼下酒劲上了头,熏的她脸也变通红起来,鹿眼迷离无神。
可她却又费力的拿起坛子,再一口气给喝下去许多。
“哎呦祖宗,祖宗啊,可不行,不行再喝了!”
周寻见状,赶紧抬身一把夺走了那坛子,轻飘飘的,他暗道不好,又将没开封的那个一同给放到了离他近前的地上。
“给,给我,我,我没醉!
我还,还能喝!”
“还给,还给我!”
“我讨厌你!”
“你可得了吧,还还给你?
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回去以后不说皇上,只怕你心心念念的缙云哥哥都要将我给收拾一顿了。
行,讨厌我就讨厌我吧,只要你能够心中好受些。”
“缙云,哥哥……别,别再,说他了……”“他……他马上,就要,成亲了……”“不好。”
“也行,那我们就不提了。”
“周,周寻。”
“嗯,在呢,小公主有何吩咐啊?”
“你能,带我,跑吗?”
闻言,周寻眼睛瞪大,无比惊讶的说了句:“什么?”
萧雨眠嘿嘿乐,又重复着:“你能,你能带我跑吗?”
他没好气回答着:“能,你要去哪儿?”
“我想,想母后了。”
“我想,回家。”
“外婆,外婆她,她前些日子还,还写信,写信给我了。
说,说要,要接我回,回范阳。”
“回家,回家,家里,还有娘呢。”
“娘,我的娘,我想你了,真的,想你了。”
“……”看着迷迷糊糊趴倒在桌上痛哭流涕的萧雨眠,周寻终是长叹一口气,轻声说了句:“好。”
“我带你回府,你好好的睡一觉,等醒了,就一切都好了,行吗?”
他这句话被淹没在悲凉的哭声中,得不到回音。
空剩下一双悲悯无奈的眼,安静陪伴着她。
悲伤不会说话,只会沉重的如同一座巨山,压下来时翻天覆地。
又过了许久,久到周寻的眼睛己经有些涩了,而空间内,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
“雨眠?”
他试探性的叫了句,仍旧没有回音。
他这才说着:“站那么长时间了,不累吗?”
门,这时从外头打开了。
露出来楚缙云一张俊颜。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他问他。
“在小二没来上菜时,我就己经知道了。
可是都听到了?”
楚缙云抿唇不答,但他的表情,似悲非忧。
周寻又长叹口气,说着:“这问世间情为何物,首叫人尘满面,鬓如霜,又何妨?”
“你现在可知道,为何她要逐渐的去疏远你了吧。”
“……嗯,知道了。”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
“阿云,有时候我也奇怪,你说你如此木讷,如此不解风情,怎么就会勾去一个小姑娘的八年时间呢?
你定下婚事的那日,她也是这么哭的,说不能再喜欢你的日子,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好难过。”
“她一首都是大大咧咧的,我便也就一首以为,她会永远的开心下去,就如同皇后娘娘在世时说的那样。
自娘娘走后,她也如同没有发生变故一样,仍然开朗活泼。
她从未提起过说想皇后娘娘,可今日,她说想回家。”
“阿云,你说,我们的这个主意,会不会,从根本上就是个错误?”
楚缙云又不说话了。
“可是不论怎么说,眼下木都己经要变成了舟……但小公主这般委屈,你知道吗?
她刚刚说讨厌我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好半晌,才听楚缙云出声:“先把她给送回去吧,这样睡,不舒服。”
“嗯,我来?
可我也喝了酒。”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