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丘之貉
“这就是您的房间,在您隔壁就是大少爷的房间,夫人和先生的房间在二楼。”
她抬手示意看向二楼,易楠枝向前走了几步,垂眸俯视着二楼,目光落在正中间的一间房间上。
转头看向赵虹,微微一笑“谢谢赵姨,我知道了。”
赵虹“您不必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姨麻烦您稍等,我换好衣服便出来。”
赵虹笑着点头“哎,好的大小姐。”
易楠枝打开门走了进去,顺手反锁住门。
房间很大,比她以前住的房间要大上五倍不止,墙壁被粉刷成粉色,整体装饰非常温馨可爱,窗外的阳光撒在房间内,为房间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她走到床边,拿起在众多娃娃中格外突兀的一个蓝色丑巴巴的布偶。
睫毛微颤,看着手中的布偶,眸光呆滞一瞬,思绪似乎被拉回到某个时间。
她轻吐出两个字“哥哥。”
用力的抓着手中的布偶,指尖泛白。
片刻,松开布偶,将它放在床头。
深深的看了它一眼,眸中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转身来到衣柜旁,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是一柜子颜色鲜艳,款式新颖漂亮的裙子,她目光扫过所有裙子,最后落在一条白色连衣裙上。
她将连衣裙取出,换下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
走到全身镜前,看着镜子里瘦到脱相,但却依旧能看的出五官精致。
可削瘦的身材根本撑不起衣服,连衣裙像个白色尿素袋一般套在身上,毫无漂亮可言。
不过却给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她对着镜子笑了笑,看向放在一旁脱下的衣物。
走到旁边,将衣物整整齐齐叠好,打开衣柜轻轻放到最里面。
赵虹在外面心中万分焦急,好像站在火上面烤一般。
大小姐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是不是偷偷哭了啊,虽然她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可还是看不懂夫人和先生。
夫人和先生明明找了大小姐这么多年,可在真的知道大小姐被找到后,一个反应平平,另一个连人影都没见到,大小姐真的是受委屈了。
她着急的攥了攥衣角,哎呀,不会没找到合身的衣服吧,那些衣服也只是大概估计着小姐的身高体重买的,很可能与小姐体型出入较大。
在她与站在原地等待和推门而入两个念头激烈争斗时。
吱呀,门开了。
易楠枝缓缓从门内走出来,她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腼腆一笑“赵姨,我穿这个怎么样?”
赵虹眼眶一热,快速的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穿着白色连衣裙更加瘦弱的易楠枝,压抑着哭腔,点点头“好看,大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易楠枝听了后粲然一笑,小心的整理一下了裙摆,抬头看着赵虹,小脸上满是期待。
“赵姨,您带我去找妈妈吧,我想见见弟弟。”
赵虹点头“哎,请您跟我走。”
易楠枝跟着赵虹从楼上向下走着。
一路上走廊两旁或路过的佣人皆偷偷侧目,迅速的扫了一眼。
易楠枝表面看起来十分不安,可心底却没有任何波动。
在她流落在外的这些年里,她一首生活在那种地方,什么场面没见过,遭受过的磋磨让她学会了藏巧于拙。
她们来到一扇门前停下,木门精致华丽,上面刻着美轮美奂的浮雕。
赵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放缓声音“夫人,大小姐想要见您和小少爷。”
门内寂静了片刻,传出带着些疲惫和沙哑的女声“进来吧。”
推开门,易楠枝走了进去。
房间内苏蓉坐在婴儿床的床边,眼角微微泛红,脸上还带着些许没有消退不安,此外婴儿床周围还站着的几位医生着装的人,正在和苏蓉说着话。
一团小小的身影躺在婴儿床上,因视线被挡着,易楠枝看的并不清晰。
苏蓉还在和几位医生交谈着,并没有多余精力来过问她。
易楠枝视线移向一旁,身体一僵,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一首在看着她,视线从未离开过。
看到她终于发现他,男人对着她招了招手,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怒自威。
易楠枝本能反应想要逃离,可是多年习惯使她定住脚步,她深吸一口气,沉了沉心。
慢慢走向男人,她心中己经有了答案,不出意外男人就是她未曾出面的父亲。
走到距离男人不远处停下,男人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静静的看着她。
须臾,才淡淡开口“易楠枝。”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易楠枝怯懦的点点头“嗯。”
易槐安嘴角牵起一抹笑“还记得我是谁吗?”
易楠枝垂下头,手指不停的搅动着衣角“爸爸。”
易槐安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心痛,他动作轻缓将易楠枝拉近几分。
如果没有当年那场意外,易楠枝就会平安顺遂的快乐长大,会是整个易家最宠爱的孩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轻轻摩挲着易楠枝的头。
儒雅俊美的脸上带着愧意“楠枝,你恨爸爸妈妈吗?”
易楠枝紧咬唇瓣,顿了一下才摇摇头。
她怎么可能不恨,如果不是他们为人父母不尽到负责,她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方,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在没回来之前,她抱有希望,如果他们明白清楚了自己的错误,并积极补偿这些年她缺失的父爱母爱,不求加倍爱她,只愿一如既往的对她便好。
可现实还是给了她当头一棒,就算她才八岁,她也能感受到,易母并没有多么爱她,她看向她的眼神很复杂,或许有些许母爱但更多的是愧疚和后悔,她在后悔什么,后悔把她找回来,破坏了她原本安稳的家吗。
而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父亲,也是同样没有多在意她,即使他表面表现的再像,可也掩盖不了,他眼睛深处的冷淡和无所谓,他甚至连一丝的愧疚都不曾有。
即使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这位父亲曾经对她有多么的千娇万宠,可现实总是要她去认清,眼前人早非彼时人。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不愧为夫妻。
她垂下头,将头埋的低低的,委屈难过的情绪快将她淹没,于是死死咬住唇瓣不发出一点声音,压抑着内心。
易槐安一首在观察着易楠枝,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叹了口气,缓缓道“楠枝,你恨爸爸妈妈是应该的,当年是我们没有将你照顾好,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爸爸妈妈己经深刻的清楚了我们的错误,所以,楠枝你会原谅我们对吗?。”
易楠枝再怎么早熟精于伪装,可在易槐安这个商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眼里,还是会被一眼识破。
他虽然一首在温柔的看着她,可无形的压力,却压抑到令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