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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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顾沉舟,是在高二那年的深秋。画室的玻璃窗蒙着薄雾,

我正对着窗外梧桐树练习光影素描,忽然听到门轴转动的轻响。抱着画具转身时,

正撞见少年推门而入。他穿着雪白的校服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清瘦的腕骨。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他睫毛上碎成星星点点的金箔。"抱歉,走错教室了。

"他的声音像是融化的雪水,清冽中带着温润。我的素描本从膝头滑落,

画纸哗啦啦散了一地。他蹲下来帮我整理,修长手指抚过那些未完成的速写,

忽然停在一幅画着数学老师的涂鸦上。"立体几何辅助线画错了。

"他抽出我夹在画本里的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出流畅的辅助线,

"应该从这里建立三维坐标系。"松木香水的味道若有似无地飘过来,

我看见他校牌上的名字:高二1班,顾沉舟。那天之后,

我的素描本里开始频繁出现同一个身影。他做题时会无意识转笔,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漂亮的螺旋;经过走廊时总贴着墙根走,

像只避开人群的鹤;午后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刷题,阳光在他发梢织就金线,

连翻书时卷起的细小尘埃都泛着柔光。周三的社团活动日,我又在图书馆遇见他。

他面前摊着《天体物理导论》,草稿纸上列满微分方程。我的水彩颜料不小心滚到他脚边,

他捡起来时看到我速写本上未完成的星云图。"猎户座大星云。"他突然开口,

笔尖点在我画错的光晕上,"这里的电离氢区应该更偏玫瑰红。"见我不解,

他撕下半页草稿纸画起光谱图,

"星云颜色取决于气体成分和温度......"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开始讨论天体物理。

他说话时习惯用指尖轻叩桌面,像是敲击无形的琴键。当我指出他袖口沾着粉笔灰,

他耳尖泛起薄红:"今天代课老师板书够不到高处。"深秋的雨说来就来。

我在教学楼下躲雨时,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影。顾沉舟举着黑色长柄伞站在台阶上,

伞柄上的金属鹰隼在雨幕中泛着冷光。"要不要一起走?"他说话时望着远处的梧桐道,

喉结轻轻滚动。伞面微微朝我倾斜,他的右肩很快洇开深色水痕。经过公告栏时,

他忽然停下:"你的《星夜》得奖了。"画展获奖名单上,

我的名字恰巧挨着他的数学竞赛金奖。雨滴在伞骨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他身上的松木香混着雨水气息,让我想起外婆家阁楼里潮湿的旧诗集。那天夜里,

我在速写本上画了一把黑伞。伞骨支起朦胧的雨幕,

两个模糊的身影行走在银杏叶铺就的长路。画纸右下角,悄悄添了艘小舟,

正驶向雾霭沉沉的江心。十二月的画室开始供暖时,顾沉舟带来了一个青铜星盘。

他把它放在我调色板旁边,金属表面浮动的光斑便跳进我的钴蓝颜料里。

"这是十九世纪航海用的六分仪,"他擦拭镜片时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用它测量过南十字星座的人,最后都消失在合恩角的暴风雨里。

"我们逃掉晚自习的次数越来越多。旧天文台的铁门锁早已锈蚀,顾沉舟用回形针就能撬开。

旋转穹顶的齿轮发出沉睡百年的叹息,他教我辨认黄道十二宫的投影,

说这里的望远镜曾见证过哈雷彗星的回归。"其实星星比我们残忍。"某个霜结玻璃的深夜,

他忽然把毛线手套按在观测窗上,"超新星爆发时,会吞噬整个行星系。

"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他侧脸的轮廓在星图仪幽蓝的光里忽明忽暗。

我开始在画布上涂抹大片的普鲁士蓝。每当笔触游移到猎户座的腰带,

就会想起他教我调试望远镜时冰凉的手指。有次我故意把松节油打翻在他习题集上,

他竟用洇开的墨迹推导出流体力学公式。"悲伤在介质中的传播速度,

"他蘸着油彩写下狄拉克符号,"或许比光速更快。"平安夜那天,他在解剖教室找到我。

我正对着人体骨骼标本画结构素描,他忽然将枫叶标本夹进我的画册。"槭树叶子枯萎时,

叶脉会形成分形几何。"他的围巾扫过我的调色板,蹭上一抹威尼斯红,

"就像超新星残骸的扩散模式。"午夜钟声响起时,我们溜进实验楼顶层。

他掏出钥匙打开尘封的气象站,指给我看记录本上七十年前的暴雨数据。

"1949年9月27日,台风眼经过时气压计指向919百帕。

"他掀开百叶箱的铁皮盖子,"那天的云图应该像梵高的《星空》。

"我看着他被风吹乱的发梢,突然意识到这是我们第一次独处到天明。

他说话时呵出的白气缠绕着启明星,修长手指在结霜的栏杆上画出科里奥利力的轨迹。

当第一缕晨光切开云层,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青的医用胶布。

开春时顾沉舟开始频繁请假。数学老师说他去北京参加集训,但我在生物实验室的冷冻柜里,

看见贴着他名字的血清样本。试管标签上的日期,恰好是我们初遇那天。三月骤雨来得蹊跷。

我抱着画具冲进教学楼,却看见他站在荣誉墙前。玻璃橱窗反射出他过分苍白的脸色,

那些属于他的金奖证书正在雨中泛出毛边。"要不要去看真正的星夜?"他突然转身,

雨水顺着下颌线流进衬衫领口,"现在,马上。"我们翻过体育馆后面的铁丝网。

他跑起来时像只受伤的鹤,校服下摆沾满苍耳。城郊废弃的观象台里,

他点燃二十支生日蜡烛插在坍圮的日晷上。"时间有三种形态,"他敲击着龟裂的晷面,

"牛顿的绝对时间,爱因斯坦的相对时间,"烛光在他瞳孔里跳动,

"还有...病人枕头下的沙漏时间。"我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住院手环。

紫藤花从残破的穹顶垂下,他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滴在《天体运行论》扉页上。

"别哭啊,"他用染血的手指描摹我眼尾的泪痣,"参宿四爆发时,

整个猎户座都会为它点亮葬礼。"那晚我们并排躺在观测台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教我唱十九世纪捕鲸人的星图民谣,说鲸群通过星座辨认迁徙路线。

"最孤独的鲸鱼叫Alice,"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它发出的52赫兹频率,

永远等不到同类回应..."我装作睡着时,感觉他在我掌心写下一串坐标。凌晨四点,

他的体温和启明星一起消失,只剩那本《天体运行论》压着我的素描本。

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心电图纸,折线起伏如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图,

某段波峰旁标注着:林夏今天在画紫藤。教导主任宣布顾沉舟休学时,我正在给油画刮底。

松节油突然腐蚀了画布,把刚刚画好的星云蚀刻成模糊的泪痕。

黄昏的医务室弥漫着来苏水味道,我在医疗废物箱里翻到带血的纱布,

编号801的病床记录显示他上周刚输过RH阴性血。美术老师说我最近的画透着死亡气息。

计时——石膏像眼窝里的日晷、静物写生腐烂苹果上的菌斑、自画像背景里正在坠毁的卫星。

每当画到白衣少年,总会不自觉地在他脚下铺满彼岸花。五月的最后一场雨,

我收到没有署名的包裹。陨石标本闪着磷光,压在泛着药味的信纸上。

那是顾沉舟的字迹:"开普勒定律第三式中的比例常数,其实藏着行星的遗言。

当我的钟摆停止时,请把我们的星图埋在画室梧桐树下。"我在解剖室待到凌晨三点。

月光泡涨了福尔马林里的标本,那些悬浮的肝脏与心脏在玻璃罐中缓慢旋转。

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总在草稿纸边缘画沙漏——每个深夜解题时的星轨,

都是倒流的时光在纸面凝结的盐晶。当救护车的蓝光划破校庆夜的喧嚣,

我终于在住院部七楼找到801病房。监控仪器的绿光里,

他正在给护士画仙女座星系的示意图。"你来了。"他拔掉氧气管的笑容像破碎的虹膜,

"要不要听最后一个宇宙谜题?"我握着他插满留置针的手画下两个交叠的椭圆。

参数:"这是双星系统的死亡之舞...当伴星开始吞噬..."剧烈的咳嗽震碎了输液架,

满地玻璃碴中,我看见他掌心用荧光笔写着:你是我的52赫兹。暮色如融化的铅块,

沉甸甸地压住解剖教室的百叶窗。福尔马林的气味像条冰冷的蛇,

从浸泡着肝脏标本的玻璃罐里蜿蜒而出,缠住我的脚踝。

我正为下周的人体结构考试整理骨骼标本,指节无意识叩击着髂骨边缘——顾沉舟曾说过,

这块骨头像把断弦的小提琴。书页翻动时,

一枚枫叶从《脊椎动物比较解剖学》的夹缝中飘落。叶片边缘蜷曲如干枯的蝶翼,

深褐的叶面上残留着雨渍霉斑,像是被泪水浸泡过的信纸。对着顶灯举起时,

叶脉间忽然闪现极小的钢笔字,像是有人用针尖刻下的密码:"医务室往东第七棵梧桐"。

指甲缝里还沾着未洗净的石膏粉,我攥着枫叶冲出教室。暮色中的操场空旷如退潮后的海滩,

秋千架在风里吱呀作响,铁链上凝结的冰晶早已消融,

但去年冬天他用白色粉笔画在木板上的傅里叶级数公式,依然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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