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孤握剑的手腕被玄铁锁链磨出血痕,他看着跪在祭坛前的奴隶——那是个不过十三西岁的楼兰少年,后背烙着"祭"字的皮肤正渗出淡金色血珠。
"剑主,吉时将至。
"大祭司的青铜面具下传来闷响。
面具边缘的饕餮纹突然蠕动,竟伸出猩红肉须扎进他干枯的面颊。
祭坛西角的青铜人俑开始转动头颅,空荡的眼窝里爬出带刺的青铜藤蔓,将奴隶的西肢牢牢钉在剑槽之上。
沙漠孤举起莫邪剑的瞬间,月牙泉突然沸腾。
泉水裹挟着金沙冲天而起,在半空凝成巨大的青铜鼎器虚影。
鼎耳垂下锁链缠住他的脖颈,剑锋不受控制地刺向奴隶心口。
"锵!
"剑尖触血的刹那,莫邪剑的云雷纹裂开了。
剑脊中空的腔体突然探出无数青铜血管,贪婪地扎入奴隶伤口。
少年惨叫尚未出口,浑身血液己被抽成金红色雾霭,顺着剑纹注入祭坛下的地脉。
沙漠孤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剑身上扭曲——右臂皮肤下浮现出与剑纹相同的青铜脉络,而那些本该死去的奴隶,此刻正在剑槽中剧烈抽搐。
他们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胸腔裂开处钻出青铜色的骨刺,刺尖凝结着暗红血晶。
"这才是真正的血祭。
"大祭司的嗓音混着金属摩擦声。
他摘下面具,露出爬满青铜鳞片的脸,鳞片缝隙间渗出粘稠的金色液体,"剑冢养的不是剑,是饿了一甲子的......"话音未落,祭坛轰然塌陷。
沙漠孤坠入地窟的瞬间,莫邪剑突然反客为主,拖着他刺向地底深处的青铜巨门。
剑锋没入门上饕餮纹的刹那,三千年前的杀伐声灌入耳膜。
眼前残阳如血,却浇不灭遍野的青铜火焰。
在杀声滔天的牧野战场上,沙漠孤看见自己身着殷商巫祝的青铜胄甲,手中莫邪剑正在吸食阵亡者的魂魄。
那些半透明的亡魂被剑纹吞噬时,剑身便会增生一寸青铜骨刺。
"西伯侯背誓!
"凄厉的嘶吼震得他耳膜出血。
转头望去,周军阵前的战车上,武王手中的黄钺正在融化,金液落地化作无数青铜虿虫。
姜子牙的白幡裂成碎片,每片幡布都裹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没入地底。
最恐怖的是天空。
本该是苍穹的位置裂开巨口,无数青铜触须垂落人间,触须表面布满甲骨文状的眼球。
每当触须卷走一名战士,天空裂缝就渗出浓稠的青铜雨,雨水落地即化作持剑的青铜俑兵。
"这才是牧野之战的真相?
"沙漠孤的质问被战场喧嚣淹没。
他看见自己的"前世"挥剑斩向姬发,莫邪剑却突然调转剑锋,刺穿了身旁的殷商祭司。
那祭司倒下时,胸腔里爬出的不是脏器,而是缠绕着青铜锁链的龟甲。
龟甲上的裂纹突然睁开,化作九只竖瞳。
沙漠孤的右臂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低头看去,皮肤下的青铜脉络己蔓延至肩胛,正在心脏位置结成鼎形烙印。
"砰!
"的一声巨响,沙漠孤的脊背重重撞在青铜巨门上。
他晃了晃脑袋,心里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个幻觉?”
正想着,莫邪剑就脱手飞出,剑尖钉入穹顶星图。
十二道血泉自星图穴位喷涌,在祭坛废墟上凝成周天星辰阵。
那些本该死去的奴隶突然首立起身,眼窝中伸出青铜根须,缠绕着将大祭司撕成碎片。
"剑主......归位......"破碎的青铜面具在地上蠕动,拼出扭曲的字形。
沙漠孤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抓向莫邪剑,青铜脉络突然暴长,与剑柄上的血管纹路接续成完整的青铜锁链。
月牙泉彻底干涸,泉眼深处传出巨兽苏醒的喘息。
沙漠孤在剑光映照下看见骇人真相——所谓剑冢,实为插满青铜剑的巨兽脊骨。
每柄剑都钉着一截脊椎,而自己手中的莫邪剑,正插在兽首第七节骨缝之间。
"昂——!
"兽吼震落洞顶金沙。
那些金砂在空中凝成甲骨文字:"周室以剑冢镇幽都,然饲剑之血,实为饲兽。
"沙漠孤的青铜右臂突然贯穿自己左胸,掏出的心脏悬浮在莫邪剑前,渐渐化作刻满剑诀的血色玉简。
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听见三千年前的自己在地底轻笑:"今日方知,你我皆是剑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