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牙碴杨斌 三无斋主 2025-03-20 12:4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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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遮天盖地,被西北风一刮,小刀子似的,割得人脸生疼。

杨斌迎风而立,昂首挺胸,满头白发随风乱飘,长身玉立的身形酷似戈壁滩上,沙柳包侧旁的一株老白杨树。

而身旁的几位年轻尕娃,不约而同跺着被冻得有些发麻的双脚,将脖颈尽可能缩进衣领中,像煞了一只只缩头乌龟。

杨斌见状,心中不由得声声暗笑。

又一阵寒风席地卷来,吹得雪花扑面,旋即又跌落下地,上下飘散,恰似那随风乱起的柳絮杨花。

杨斌不由又把身板挺了挺,更显的鹤发童颜、老当益壮、风神萧散。

他自我感觉良好,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尕娃呀,在我们青藏高原,下这么点雪还叫雪吗?

看把你们岛城人冻的,一个个……哈哈哈……”公交车终于来了,远远的,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发着破旧的声响。

这几年,岛城大部分公交都换成新车型,不知这条线路缘何依然如故。

车进站啦,不待停稳,等得焦躁的候车人不分男女老幼,忽啦一下蜂拥而上,像煞一群见到屎的苍蝇。

杨斌远远望着,嘴角下撇,显出不屑神情。

他最后一个上了车,车上自然是座无虚席,你挤我拥,前胸贴后背;让他想到前几年最爱吃的沙丁鱼罐头。

汽车开动起来,几经晃动身边宽展了许多。

这时杨斌才有时间闪目西顾,发现一如既往,坐着的多是着装打扮时髦的年轻尕娃和丫头。

多男女相偎、耳鬓厮磨,尽显亲密,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卿卿我我。

杨斌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他最看不惯这种有伤风化之事,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放肆,哪还有一毫中国人的含蓄性和羞耻心。

车稳行中突然急停,司机探头窗外,急赤白脸地大声喝斥那位身背纸壳、横穿马路的中年拾荒妇女:“活够啦?

找死呀?”

与此同时,车厢内乘客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一阵喧哗夹杂着数声尖叫,几人己失重倒地不起。

杨斌也是一个趔趄,幸亏抓牢扶手才没有摔倒,却在脚步挪动时踩到别人脚上,赶紧习惯性地敛息堆笑给人道歉:“哎哟,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被踩者是位坐在单座上的年轻女性,容颜娇好、肤白唇红、双眉若黛、二目似星;染着头烫成刨花卷状的时髦金发。

她抬起头漠视着杨斌,小巧的嘴巴紧抿着,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撇,星眼里闪射出厌恶的神情,却不答一语。

杨斌误以为她没听到,再次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呀。”

冷面美女突然红唇一咧,大声嚷道:“行啦,行啦,别老叨叨啦!”

星眼挖睺几挖睺,同时黛眉紧皱着用手捂着鼻子。

杨斌恍然大悟,人家不光是嫌我踩了她的脚,更厌恶我身上的气息,怪我身上的臭味熏得人家恶心欲呕呀。

不由得暗自惭愧。

自家的淋浴器坏了,算下来该有十天半月没洗澡沐浴了,头上身上那股子邪味,让谁谁也受不了。

想到此自觉理亏,又尴尬地对冷面美女歉意的一笑,同时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冷面美女对他的微笑还一个黛眉冷对、红唇下撇。

素来一向见火就着、动辄生怒的杨斌,此刻却没有恼更没有怒,暗自提醒自己: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谁让咱一身臭味呀!

留着火朝淋浴器厂家售后服务处发去吧。

车到站停稳后有人下车,身旁出现空位。

杨斌环顾左右见再无站客,便悠然坐了下来。

心绪却波翻浪涌般难以平静。

近几年乘坐公交车,年轻人坐着老年人站着,己是见惯不怪的寻常事。

尊老爱幼?

主动让座?

不能说没有,实在是寥若晨星。

哪像上两代人,从小唱着学雷锋的歌,走着学雷锋的路。

不但将理想说在嘴上,写在纸上,贴在墙上,最重要的是落实在行动上。

就说这坐车吧,从七八岁上学开始让座,让成了习惯,首让到如今两鬓斑白;让到该享受被下辈人让座的年纪,却依旧常不常的,习惯成自然的给下代抱尕娃的尕媳妇让座。

杨斌这人,许是身体强壮、面容少相?

至今己是近七十岁的人啦,享受让座的殊荣屈指可数不说,弄不好还得将这让座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继续下去。

正想到这里,车又到站,凑巧就有位鼓腹挺乳的孕妇上了车。

她浮肿的眼皮努力大睁几睁,想寻找个可以放下重身子的地方。

然而她失望了,沮丧地站在了一位二十五六岁小伙子座位旁。

小伙子正全神贯注地欣赏车窗外美丽的雪景,全然无视身旁孕妇痛苦的面部表情。

司机见状忍不住喊了声:“哪位给这怀孕的大姐让个座?”

后面几位乘客应声站起,异口同声邀她去就座。

马路正在拓宽施工中,车行颠簸的厉害,加上孕妇身体笨重、行动迟缓、步履蹒跚,走了几步最终走不到后面去。

嘴里连连道着:“多谢啦!

多谢!”

脸上却是无奈的表情。

而身旁的乘客对她熟视无睹,与他三西岁的胖墩儿子各据一席,搂腰搭背,细心呵护、句句叮嘱:“坐稳啦,车颠,别磕着碰着摔着啊……”杨斌见状,早挺身而起,习惯性地礼让着怀孕的尕媳妇:“丫头快过来坐我这儿吧,保护您肚里的下一代要紧呀,那是咱祖国的花朵民族的希望嘛!”

孕妇连声道谢却不好意思就座:“多谢大爷啦,看您头发都快全白啦,俺怎好意思……”杨斌真诚而又颇为动情地再次邀坐:“快坐吧甭客气,因为你即将做母亲了呀!”

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提高了嗓门,脸对了那位护犊青年,俊目里射出两柄利剑般的锐光,首刺他的心窝:“知道吗尕娃子,亚圣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不要光知道自己的尕娃是宝贝疙瘩,也应该懂的帮助照顾别人!

挖清了吗尕娃子?

世界上最伟大的是母亲呀!”

在众人惊诧地目光注视下,杨斌顾自嚷着说,同时全身攒劲双拳攥紧,做好迎击那位护犊尕娃恼羞成怒后对他动粗的准备。

心中暗自度劲:咱老是老啦,但凭咱打小练下的杨家拳法,应对他这样的对手仨俩还是不在话下。

不知是护犊尕娃听不懂他那夹杂着青省土语的所谓青普话?

还是生性懦弱或是天生愚鈍?

总之他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动作。

只是仰面侧目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前后排队的栅栏门牙上下锉动,紧紧咬在一起,表示着对他的不满和憎恨。

杨斌得意地暗自微笑,得意自己的威武气势、义正词严的语言,征服了这个没有血性的囊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