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畔,汽笛声此起彼伏,江面上货轮穿梭,岸边洋楼林立,霓虹灯闪烁,与弄堂里此起彼伏的吴侬软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复杂而生动的画卷。
然而,在繁华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局势变幻莫测。
林婉兮就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一隅。
她自幼父母双亡,与年迈的祖母相依为命,居住在一条狭窄逼仄的弄堂里。
祖母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家中的生计全靠林婉兮一人操持。
为了维持生计,林婉兮学得一手精湛的手工技艺,平日里靠绣些手帕、香囊之类的物件,卖给街边的小摊贩勉强糊口。
但最近,生意愈发难做,物价飞涨,这点微薄的收入远远不够支付祖母的药费和两人的生活开销。
这日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林婉兮那略显破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小屋里。
林婉兮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洗漱后,便坐在窗前,对着镜子仔细地梳理着自己如墨般的长发,将其盘成一个利落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温婉。
她身着一件浅蓝色的布衫,虽己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整洁,下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裙子,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
林婉兮走到祖母床边,轻声说道:“祖母,我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多卖点东西,您好好休息。”
祖母微微睁开眼睛,露出虚弱的微笑,点了点头:“婉兮,别太累着自己,万事小心。”
林婉兮应了一声,拿起昨晚赶制好的绣品,放入一个竹篮中,又在篮子里放了一些自己精心制作的胸针。
这些胸针是她偶然间得到一本西洋杂志,照着上面的样式琢磨着做出来的,用彩色的珠子和丝线搭配,虽比不上那些洋行里昂贵的珠宝胸针,但也别有一番清新雅致的韵味。
林婉兮挎着竹篮,走出弄堂。
弄堂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邻里们有的在生炉子,有的在淘米洗菜,互相打着招呼。
林婉兮礼貌地回应着,脚步匆匆。
她来到平日里摆摊的街角,找了个位置蹲下,将绣品和胸针一一摆好。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大多行色匆匆,对她的摊位只是匆匆一瞥。
几个小时过去了,林婉兮只卖出了两块手帕,她心中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林婉兮抬头望去,只见一群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说说笑笑地走来。
她们身着色彩鲜艳的旗袍,烫着卷发,脚蹬高跟鞋,手上拎着精致的皮包,一看便是家境优渥的千金小姐。
林婉兮心中一动,连忙拿起一枚胸针,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几位小姐,看看我这胸针吧,都是亲手做的,样式别致,配在旗袍上一定很好看。”
其中一位穿着粉色旗袍,面容娇俏的小姐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林婉兮手中的胸针。
“这胸针倒是有些特别,多少钱一枚?”
林婉兮心中一喜,赶忙说道:“小姐,您要是喜欢,给两块大洋就行。”
那小姐微微皱眉:“两块大洋?
太贵了吧,这种小玩意儿,一块大洋还差不多。”
林婉兮有些为难,这胸针她花费了不少心思和材料,两块大洋己经是很便宜的价格了,但看着小姐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又怕错过这笔生意,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姐,您要是真心喜欢,一块五吧,我这都是用的好材料,手工也精细。”
粉色旗袍小姐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同伴们纷纷点头,似乎觉得这个价格还能接受。
粉色旗袍小姐便掏出一块五毛钱递给林婉兮,接过胸针,别在旗袍上,在同伴们的夸赞声中,满意地离开了。
林婉兮看着手中的大洋,心中稍稍宽慰了些,这一块五毛钱,能给祖母抓几副药了。
然而,好景不长。
午后,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林婉兮无奈地收拾好摊位,准备回家。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长衫,戴着黑色礼帽,面容冷峻的男人匆匆走过,不小心撞到了林婉兮的摊位,竹篮里剩下的胸针散落一地。
林婉兮心中一惊,连忙蹲下身子去捡。
那男人也停下脚步,略带歉意地说道:“姑娘,对不住了。”
说着,也帮忙捡起地上的胸针。
林婉兮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目光深邃,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气质。
男人捡起几枚胸针,在手中端详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姑娘,你这胸针做得很是精巧,可有兴趣卖给洋行?”
林婉兮一愣,她从未想过自己做的胸针能和洋行扯上关系。
“先生,您说的洋行……是真的会要我的胸针吗?”
男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婉兮:“我姓沈,在洋行做事。
你这手艺不错,若是能批量制作,洋行肯定有销路。
你考虑考虑,想好了按名片上的地址来找我。”
说完,将名片塞进林婉兮手中,转身匆匆离去。
林婉兮看着手中的名片,心中五味杂陈。
这或许是一个改变生活的机会,但她又有些担忧,自己从未与洋行打过交道,不知道其中深浅。
而且,批量制作胸针需要不少材料和资金,她一时也拿不出来。
回到家中,林婉兮将今天的遭遇告诉了祖母。
祖母微微点头,说道:“婉兮,这或许是个好机会,只是你一个女孩子,要小心别被骗了。”
林婉兮轻轻握住祖母的手:“祖母,我知道。
只是我有些发愁,要是真的要做,材料和本钱从哪里来呢?”
祖母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咱们家还有些祖传的首饰,拿去当了,应该能凑些本钱。”
林婉兮心中一阵难过,那些祖传首饰是祖母一首舍不得变卖的宝贝,如今为了她却要拿出去典当。
“祖母,那都是您的宝贝,我……”祖母打断她的话:“傻孩子,比起那些首饰,你的未来和咱们家的生计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林婉兮含泪点头。
第二天,林婉兮拿着祖母的首饰去了当铺,当她接过那叠厚厚的钞票时,心中既充满了希望,又有些忐忑不安。
她深知,这是她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绝不能轻易错过。
回到家后,林婉兮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制作胸针的材料。
她跑遍了上海的各个市场,挑选着最精致的珠子、丝线和金属配件。
每一颗珠子她都仔细端详,每一缕丝线她都反复比较,力求做出最完美的胸针。
经过几天的忙碌,林婉兮终于制作出了第一批胸针。
她将胸针整齐地摆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怀揣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来到了那家洋行。
洋行位于上海最繁华的街道上,欧式风格的建筑气势恢宏,巨大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各种来自西洋的奢侈品。
林婉兮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洋行的大门。
门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她略显局促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林婉兮走到前台,轻声说道:“请问,沈先生在吗?
我是……我是来谈胸针生意的。”
前台小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说道:“你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过了一会儿,前台小姐回来,冷冷地说道:“跟我来吧。”
林婉兮跟着前台小姐来到一间办公室前,前台小姐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林婉兮推开门,看到了那天撞到她摊位的沈先生。
沈先生坐在办公桌后,看到林婉兮,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姑娘,你来了,坐吧。”
林婉兮拘谨地坐下,将装着胸针的盒子放在桌上,说道:“沈先生,这是我按照您的要求制作的胸针,您看看。”
沈先生打开盒子,拿起一枚胸针仔细端详着。
胸针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他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不错,做工比我想象的还要精细。
姑娘,你很有天赋。”
林婉兮心中一喜,说道:“沈先生,您觉得可以的话,咱们这生意……”沈先生放下胸针,靠在椅背上,说道:“姑娘,我可以跟你合作,只是这价格嘛……”林婉兮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是谈生意的关键环节。
沈先生接着说道:“我可以给你每枚胸针三块大洋的价格,但你每个月要提供至少一百枚胸针给洋行。
你要是能做到,咱们就签合同。”
林婉兮心中快速计算着,三块大洋一枚,一百枚就是三百大洋,除去成本,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但每个月一百枚的数量,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沈先生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说道:“姑娘,这价格在市面上己经不低了,而且只要你的货质量稳定,后续还有涨价的空间。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也不强求。”
林婉兮咬了咬牙,说道:“沈先生,我答应您。
只是这材料采购和制作需要一些时间,第一个月可能稍微少一些,您看行不行?”
沈先生笑了笑:“行,第一个月八十枚,以后每个月必须保证一百枚。”
林婉兮点头答应。
沈先生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林婉兮:“你看看合同条款,没问题就签了吧。”
林婉兮接过合同,仔细地看着每一条款。
虽然她没读过多少书,但对于涉及自己利益的事情,还是格外谨慎。
确认无误后,林婉兮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先生收好合同,说道:“姑娘,合作愉快。
你回去准备吧,半个月后把第一批货送到洋行来。”
林婉兮站起身来,说道:“好的,沈先生,我一定按时交货。”
离开洋行,林婉兮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手中紧紧握着那份合同。
此时,雨过天晴,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路或许充满艰辛,但为了祖母,为了自己的生活,她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而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民国时代,她又将在这胸针生意中经历怎样的波折与奇遇呢?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