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石灰墙上,褪色的“囍”字剪纸簌簌抖动,血珠顺着糊窗户的报纸往下淌,在“严厉打击***活动”的黑体标题上浸出暗斑。
“臭***还敢藏私房钱?”
李大强的唾沫星子喷在她肿胀的右眼上,酒气混着机械厂澡堂特有的硫磺味。
“你那个瘫子妈今天又去厂里要抚恤金了吧?”
张岚的指甲抠进男人手背,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小了。
被烟头烫伤的疤痕也消失不见了,手指也没有被缝纫机轧变形的凸起。
她望向五斗柜上的铁皮暖壶,上面印着——“先进生产者”的牡丹花正在怒放,这是父亲工伤去世那年厂里发的慰问品。
“哐当!”
堂屋里传来茶碗碎裂声,李母尖利的嗓音穿透门板:“克死爹又瘫了娘,这种扫把星也想进我们李家的门?”
张岚摸到藏在枕芯里的铁皮糖盒,十四块八毛钱硌着掌心——这是她熬夜糊火柴盒三个月的积蓄。
张岚看着镜子里扎红头绳的少女,终于意识到这不是1998年那个血腥的雨夜。
墙上的月份牌定格在四月二十日,立夏前三天,正是前世被李家退婚的日子。
“岚岚……”土炕上传来母亲的声音母亲沈桂芬的棉被隆起畸形的轮廓。
三年前纺织厂的锅炉爆炸让她的脊椎成了碎拼图,此刻正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拽着床头的麻绳:“把弟弟妹妹——锁进里屋去。”
五岁的龙凤胎蜷在樟木箱后面,张华手里攥着半块桃酥,张月正在舔印着红双喜的糖纸。
屋外突然响起吉普车的轰鸣,张岚瞳孔骤缩——前世就是这辆县供销社的北京牌吉普,运走了她家祖传的黄花梨八仙桌抵债。
“老张家闺女,这是组织上批准的退婚申请。”
戴着圆框眼镜的工会主任推门而入,腋下的牛皮公文包还沾着食堂的猪油渍。
他身后跟着穿中山装的李大强,胸前的共青团徽章闪着冷光。
张岚瞥见吉普车后座捆着红绸的缝纫机,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供销社仓库那批被虫蛀的的确良布料。
她伸手按住正在发抖的弟弟,指尖触到桃酥碎末的油腻“主任,我同意退婚。”
满屋人倒吸冷气。
李大强手里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