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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着药香漫进窗棂时,沈知意正用银针挑开《青囊遗札》的线装封皮。

泛黄纸页簌簌落下几片干枯的紫苏叶,夹层里突然滑出半张羊皮,褐色污渍间透出"鹤顶红"三个朱砂小字。

"姑娘快看!

"青黛捧着铜盆的手一抖,温水溅湿了青砖地,"这定是姨娘藏的解毒方子!

"沈知意用镊子夹起羊皮对光细看,忽然闻到酸腐味。

青铜铃铛在腕间轻轻震颤,竟与昨夜池底浮尸散发的尸臭频率相同。

她猛地合上残卷,窗纱外正传来环佩叮当的脆响。

"二姐姐好兴致呀。

"茜色裙摆扫过门槛,沈玉柔捏着鲛绡帕的手指蔻丹鲜红。

她身后跟着个戴金耳环的胡商,羊皮靴上沾着可疑的暗绿色粉末。

"这是西域来的药材商拓跋先生。

"沈玉柔将鎏金香囊抛在案几上,茉莉香混着苦杏仁味扑面而来,"听说姐姐昨夜受了惊,特意送来安神香。

"青铜铃铛突然高频震动,震得沈知意腕骨发麻。

她瞥见香囊内衬沾着几点蓝荧,分明是西域蓝尾蝎的毒粉——遇热即化的致幻剂。

"妹妹有心了。

"沈知意拢袖拂过香囊,袖中银针己挑破夹层,"只是我素来闻不得龙涎,这上等的伽罗香还是留给母亲吧。

"沈玉柔脸色骤变。

拓跋突然伸手按住香囊,生硬的官话带着砂砾感:"此香需用雪水化开,在下愿为姑娘......""不必。

"沈知意倏地起身,铜铃撞在青瓷花瓶上发出清鸣。

拓跋缩回的手背赫然有道新月疤痕——与昨夜池边女尸指缝间的伤痕完全吻合。

待那抹茜色消失在游廊尽头,青黛立刻闩上门闩:"姑娘为何收下这晦气东西?

""去取乌柏叶煎水。

"沈知意将香囊浸入冷茶,靛蓝毒粉遇水凝成珠状,"再加三钱忍冬藤。

"铜壶在红泥炉上咕嘟作响时,残卷中的紫苏叶突然渗出黑汁。

沈知意用银簪拨开叶片,发现纸页夹缝里嵌着粒琥珀色药丸——正是羊皮方子上记载的鹤顶红解药。

暮色初临时,沈知意被浓烈的檀香味惊醒。

青黛伏在案几上昏睡,铜壶里的乌柏叶水早己熬干。

她摸向枕下的银针包,发现七根针尾的"卍"字符竟全部转向东南。

腕间铜铃突然疯狂震颤,震得床幔金钩叮当作响。

沈知意赤足踩上冰凉的地砖,看见月光透过窗纸,在地面投出个人形阴影。

"谁?

"黑影闻声疾退。

沈知意甩出银针刺穿窗纸,听见檐角传来瓦片碎裂声。

等她推开格窗,只瞥见片靛青衣角闪过月洞门——与拓跋的胡服颜色相同。

次日卯时,沈知意故意将香囊挂在廊下。

不过半盏茶时间,两只麻雀跌落在石阶上,爪尖抽搐着泛起青紫。

她蹲身查看时,铜铃突然发出蜂鸣,震得麻雀尸体滚下台阶。

"原来如此。

"她摩挲着铃铛内侧的铭文,昨夜拓跋衣角沾染的靛青染料在晨光下显出磷光——正是西域商人特制的追踪药粉。

正午蝉鸣最盛时,沈玉柔带着食盒款款而来。

雕漆食盒揭开是碗冰镇梅子汤,浮冰上缀着鲜红的西域樱珠。

"姐姐尝尝这解暑的......""妹妹可知樱珠核有毒?

"沈知意突然握住她手腕,指尖按在尺泽穴上,"研磨成粉可致幻,若是混着伽罗香......"瓷碗落地迸裂,殷红汁液溅上沈玉柔的绣鞋。

铜铃在毒液漫过青砖时发出尖锐鸣响,惊得廊下画眉扑棱棱乱飞。

沈玉柔踉跄后退,金步摇缠上了湘妃竹帘。

"二姐姐说笑了。

"她扯断珠串强笑道,"这可是贡品......"话音未落,院门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小厮抬进来的檀木箱里,数十本《青囊遗札》散着霉味——全是王氏差人从林姨娘旧居搜出的"晦气物件"。

沈知意随手翻开最破旧的那卷,泛黄纸页间突然飘落张药笺。

蝇头小楷记录着:"七月初七,鹤顶红混入安神汤,酉时三刻发。

"日期正是林姨娘暴毙前三日。

铜铃撞在木箱上发出闷响,震得箱底暗格弹开。

沈知意瞳孔骤缩——暗格里躺着把青铜手术刀,刀柄刻着与她银针相同的"卍"字符。

当夜暴雨又至。

沈知意将乌柏叶水泼向院墙时,听见砖缝里传来窸窣声。

青铜刀挑开苔藓,墙皮剥落处露出半幅壁画:戴青铜铃的巫女正在熬药,药鼎上的纹路与铜铃铭文分毫不差。

突然,拓跋的胡服出现在月洞门外。

沈知意反手将手术刀藏进袖袋,铜铃在对方逼近时震得几乎脱腕。

胡商掌心闪着寒光的瓷瓶还未抛出,墙头突然射来支羽箭。

"姑娘小心!

"玄衣侍卫破空而降,绣春刀斩断瓷瓶的刹那,紫色毒烟腾起。

沈知意被拽着跌进回廊,后脑撞上楹柱时,瞥见侍卫腰间玄铁令牌上的"萧"字。

拓跋的尸首在卯时被发现,心口插着西域特有的弯刀。

沈知意蹲在露水未干的庭院里,看见他右手紧攥着半块靛青布料——与昨夜神秘侍卫的箭袖颜色相同。

青黛递来的帕子沾着忍冬香:"姑娘,还要继续查吗?

"沈知意将青铜刀没入乌柏叶水,刀刃突然显出暗红纹路——竟是人血绘制的姑苏地图。

铜铃在触及某个标记时突然沉寂,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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