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碎玉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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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初染垂花门檐角时,青铜冰鉴里融化的雪水泛起了胭脂色。

我望着最后一缕金晖掠过蟠龙藻井的龙睛,鎏金手炉在掌心里转了个圈,炉身錾刻的缠枝莲纹恰好映出窗外渐次亮起的宫灯。

"启禀殿下,戌初传膳可好?

"衔珠的声音混着檐角铁马的叮咚声传来,十二扇雕花槅扇次第洞开。

“好。”

我无意识的回复着。

镜枢捧着鎏金云纹托盘碎步近前,玄木膳牌上的"甲字膳单"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我望着她发间珍珠步摇垂落的流苏,忽觉这请示的姿态竟与前世秘书递文件时如出一辙。

"殿下,今日按您吩咐,减了两道炙物,添了盏雪蛤川贝羹。

"我指尖抚过紫檀案几上未干的墨迹,昨日批注的《丁酉年军资录》还摊开着。

“嗯。”

侍女们像一群彩蝶般绕着暖阁翻飞,胭脂色的披帛掠过了青铜冰鉴,惊得水面倒影碎成丝丝涟漪。

赤金螭纹腰封束紧的刹那,忽有零碎画面闪过——玄衣女子在庆功宴上执樽,满座朱紫皆低眉敛目。

戌初的更漏声里,朱漆廊下的琉璃宫灯次第绽放。

八名侍女托着錾花银盘逶迤而入,织金地毯上映出了她们莲步轻移的暗纹。

丈余长的紫檀膳桌上瞬间化作了锦绣画卷,青玉碗盏碰出了碎冰般的清响。

"金齑玉鲙"随着醅骨姑姑的唱喏,缠枝牡丹纹银盘揭开琥珀色琉璃罩。

薄如蝉翼的鲈鱼片叠成了雪塔,上面缀着金橙丝与紫苏芽,浇汁时腾起的白雾里浮着梅花冷香。

我望着那刀工出神,这分明是前世在米其林餐厅见过的摆盘,可盛器的錾花工艺分明带着古韵。

侍女们流水般呈上前膳:雕成梅枝状的冬笋在青瓷盘里横斜,翡翠碟上叠着透光的云腿薄片。

最妙的当属缠丝玛瑙碗里的雪莲鸽蛋,蛋清凝成半透明的琉璃冻,蛋黄如旭日初升浮在雪山之巅。

"温酒。

"谷雨捧着錾金酒注上前时,暖阁忽然漫开竹叶青的冷香。

侍女们同时点亮三十六盏莲花烛台,鎏金烛泪坠入青铜承露盘里,竟与酒液入杯的弧光交相辉映。

醅骨姑姑亲自布箸的动作带着韵律感,银箸点在錾花碟沿的脆响竟似编钟清鸣。

当那道雪蛤川贝羹呈上时,羊脂玉碗里浮着片雕成凤首的冬笋,贝肉在奶白色的汤羹中若隐若现,宛如雪地藏珠。

"这道玉带罗仙汤最宜温补。

"衔珠轻声提醒,鎏金汤匙己递到眼前。

我望着汤面浮着的金菊瓣,忽然记起前世冬至夜加班时,母亲总会炖一盅百合莲子汤给我。

汤匙碰触唇瓣的刹那,暖流顺着喉间滑落,竟分不清是药膳的甘苦还是记忆的酸涩。

主膳呈上时,暖阁忽然静得能听见银炭爆花的轻响。

西名侍女抬着鎏金饕餮纹食鼎近前,揭开盖子的瞬间,松露与菌菇的异香混着雪水蒸腾的白雾漫开。

鼎中卧着整只蜜炙鹿脯,金黄的脆皮上淋着琥珀色的百花蜜,鹿角竟用糖丝拉成梅枝状。

"这是北疆今晨快马送来的冬鹿。

"醅骨姑姑执银刀分肉时,刀刃破开脆皮的声响宛如裂帛。

我看着那片薄如宣纸的鹿肉落在青玉盘中,肌理间渗出的蜜汁竟在盘底洇出幅微缩的雪原图。

侍女们呈上配膳的动作恍若舞伎,葱白指尖拂过錾花银器的纹路。

松仁鹅肝冻雕作书卷状,鱼子酱盛在贝壳形琉璃盏里,最妙的是那道冰镇牡丹脍——鲟鱼片在冰雕牡丹上层层绽放,花心处缀着颗夜明珠似的龙眼肉。

甜膳登场时,檐角铁马忽然齐齐作响。

十二名侍女捧着描金漆盒鱼贯而入,盒中冷雾漫过织金地毯,在烛光里化作流云状。

首道呈上的琥珀核桃竟是用糖丝悬在了半空,侍女执银剪轻叩琉璃罩,糖丝应声而断,核桃如金雨般坠入了玛瑙盏。

"这道‘碎玉倾金’最费火候。

"醅骨姑姑眼角笑纹里藏着得意。

我看着糖丝在烛火中拉出的金线,忽然想起前世的玻璃仪器,那些折射阳光的曲颈瓶也是闪烁着这般的流光。

最惊艳的当属压轴的九重糕了:羊脂玉盘中叠着九色米糕,每层不过铜钱厚,却雕着不同的吉祥纹样。

银叉刺破糕体的瞬间,夹层的枣泥如岩浆般缓缓溢出。

戌正二刻的更漏声惊醒了琉璃灯罩上的墨棠花纹。

我望着满桌玉馔在烛火中流转的光晕,忽然瞥见青铜冰鉴里的倒影——玄衣女子执箸的姿态,竟与前世执钢笔批阅文件的动作重叠。

衔珠捧着缠枝莲纹漱盂近前时,青盐的涩味冲散了喉间的甜腻。

侍女们撤膳的动作如潮水退去,錾花银器碰撞的轻响渐渐没入了夜色。

我独坐暖阁望着垂花门前的积雪,忽见梅枝上新结的冰凌映着宫灯,恍惚化作满室佳肴残留的金粉。

铜鹤香炉吐出最后一缕青烟,在《九域坤舆图》的北疆上空久久不散。

醅骨姑姑呈上消食茶时,茶汤里浮着朵完整的雪菊。

我望着花瓣在青瓷盏中缓缓舒展,忽觉这奢靡的璇玑宴,倒似场精心编排的幻术。

檐角铁马又响,惊碎了茶面倒映的烛光,那些金齑玉馔的残影,终是随着更漏声沉入了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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