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上的调职通知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发疼。
"程老师,您再考虑考虑。
"校长张立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市重点中学的职位,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
"程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斑驳的油漆。
他知道校长说的没错,那所学校的薪资是这里的三倍,教师公寓宽敞明亮,还有各种补贴和晋升机会。
但他更清楚,那里不需要他这样的老师——一个坚持带学生去野外写生、在课堂上讨论哲学、反对题海战术的"异类"。
"谢谢校长好意,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程远转过身,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坚定。
张立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了擦镜片,这是他不耐烦时的习惯动作。
"程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清高?
"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教育不是乌托邦,我们要的是升学率,是实实在在的成绩!
"办公室外传来学生们的嬉笑声,程远的目光越过校长,落在墙上那张班级合影上。
照片里,每个孩子都笑得灿烂,包括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李小萌——她父亲酗酒,母亲离家出走,是程远发现了她在作文中流露出的文学天赋。
"校长,教育不只是分数。
"程远说,"有些东西比升学率更重要。
"张立民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
"更重要?
什么更重要?
你以为就你有理想?
我告诉你,在这个现实社会里,理想不能当饭吃!
"程远没有反驳。
他安静地站着,像一棵扎根很深的树,任凭风吹雨打也不动摇。
这种沉默比任何争辩都让张立民恼火。
"下周一之前给我答复,否则你就去后勤处报到吧。
"校长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程远一个人。
他慢慢走回座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里面是林悦写给他的分手信,字迹娟秀却决绝:"程远,我不能再等你了。
三十岁的人了,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他把信放回去,轻轻合上抽屉。
窗外,夕阳将整个操场染成金色,几个住校的学生还在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