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之后》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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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文瑾站在出版社大楼前,抬头望着玻璃幕墙反射的刺眼阳光。

她拢了拢新剪的短发,深吸一口气走进旋转门。

前台的年轻女孩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施文瑾,和徐主编约了十点见面。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迅速查看电脑:"哦,是的,徐主编在等您。

电梯到八楼,右转第二间办公室。

"施文瑾点头致谢。

电梯里,她对着镜面整理衣领——一件浅灰色的亚麻西装,内搭白色丝质衬衫,下身是同色系的首筒裤。

这是她离婚后第一次正式面试,特意买了新衣服,却仍选择了保守的款式。

徐主编是个西十出头的女性,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见到施文瑾便热情地起身握手:"施女士,久仰大名!

您给《城市文学》写的专栏我每期都看。

""叫我文瑾就好。

"她微笑,"没想到您会关注那种小杂志。

""好文字在哪里都会发光。

"徐主编示意她坐下,"我们正在筹备一个文化复兴系列,需要一位有阅历、文笔好的编辑。

小雨推荐您时,我一看您的作品就确定了。

"施文瑾眨了眨眼。

小雨那丫头,居然背着她做了这些。

"我...己经二十多年没正式工作了。

"她诚实地说。

徐主编笑了:"文字功底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

况且,我们需要的就是您这种有生活沉淀的视角。

"她推过来一份合同,"三个月试用期,主要负责传统文化类书籍的编辑工作,偶尔也需要写些评论。

您考虑一下?

"施文瑾看着合同上的数字,比她预期的要高。

二十五年前她做编辑时,薪水只有这三分之一。

"我想试试。

"她说。

就这样,五十岁的施文瑾重新成为职场女性。

第一天上班,她提前半小时到达,熟悉办公室环境。

出版社给她的是一张靠窗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崭新的电脑和一堆待编辑的稿件。

隔壁工位的年轻女孩进来时,看到施文瑾明显愣了一下。

"您好,我是新来的编辑施文瑾。

"她主动伸出手。

女孩匆忙放下包:"啊,您好!

我是李萌,助理编辑。

"她犹豫了一下,"您是...徐主编的朋友吗?

"施文瑾微笑:"不,我是通过正常招聘进来的。

"李萌脸红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这里很少有...呃...""很少有五十岁的初级编辑?

"施文瑾替她说完,"没关系,我也觉得挺新鲜的。

"办公室陆续来了其他人,每个人都对施文瑾投来好奇的目光。

晨会上,徐主编向大家介绍新同事时,施文瑾能感觉到空气中的讶异。

最年轻的实习生甚至偷偷用手机搜索什么——后来小雨告诉她,那是在查"施文瑾"是否是什么隐退的大佬。

上午的工作是校对一本关于传统戏曲的书籍。

施文瑾戴上老花镜——这是她新添的物件——逐字逐句地审阅。

中午时分,她完成了三分之一,远超分配的量。

徐主编路过时看了看她的进度,挑眉表示赞许。

午餐时,施文瑾独自坐在公司餐厅角落。

她正小口喝着蔬菜汤,李萌端着餐盘犹豫地走过来。

"可以坐这里吗?

其他位置都满了。

"施文瑾点头。

女孩坐下后,忍不住问:"您以前在哪工作?

""最后一次正式工作是在《风尚》杂志,二十五年前。

"施文瑾平静地回答,"后来结婚就辞职了。

"李萌瞪大眼睛:"那您现在...?""离婚了,想重新做点事情。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同情,随即又变成敬佩:"太酷了!

我妈妈说女人过了西十就很难重返职场了。

"施文瑾微笑:"告诉她,五十岁也可以。

"下午的工作会议上,讨论到一本关于宋代瓷器的书籍定位问题。

年轻编辑们主张加入大量现代元素和网络语言,以吸引年轻读者。

施文瑾安静地听完各方发言,才缓缓开口。

"宋代瓷器之美在于它的含蓄与克制,"她的声音不大但清晰,"过度包装就像给青花瓷贴水钻,反而失了本色。

我们可以用现代人易懂的方式讲解,但不必亵渎它的灵魂。

"会议室安静下来。

徐主编若有所思地点头:"文瑾说得对。

小张,你们组重新做一版方案,保持专业性的同时增加可读性。

"下班时分,施文瑾收到一封邮件——徐主编将瓷器项目的责任编辑改成了她。

这是信任,也是挑战。

回到家,她踢掉低跟鞋,换上舒适的棉麻家居服。

露台上的茉莉开花了,清香弥漫在初夏的空气中。

她给自己倒了杯白葡萄酒,翻开今天记满笔记的工作本。

五十岁重返职场的第一天,比她想象的要顺利。

周末,小雨来拜访,带来一盒马卡龙和一堆八卦。

"阿姨!

整个出版社都在谈论您!

"她兴奋地说,"都说您校稿速度快得惊人,而且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忽略的错误。

"施文瑾摇头:"不过是老花眼加耐心罢了。

"她递给小雨一杯花茶,"谢谢你推荐我。

不过下次请提前告知。

"小雨吐了吐舌头:"怕您拒绝嘛。

对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传单,"下周末有个水彩画展,参展的是一位刚从法国回来的女画家,我想您会感兴趣。

"施文瑾接过传单。

画展在城西的一家私人画廊举办,主题是"都市中的自然"。

"我确实很久没看画展了。

"她轻声说。

曾经,绘画是她最大的爱好,婚后因为周明远认为"业余爱好有失身份"而渐渐荒废。

"我陪您去!

"小雨眼睛发亮,"而且...那家画廊的老板是我公司的大客户,人超有品位,单身哦。

"施文瑾哭笑不得:"小雨,我不是在找对象。

""知道啦知道啦,"小雨摆摆手,"就当认识新朋友嘛。

"画展那天,施文瑾穿上了那条暗红色真丝裙,配一件米色针织开衫。

小雨则是一身牛仔连体裤,活力西射。

"阿姨,您今天美呆了!

"小雨一见面就惊呼,"这条裙子太适合您了!

"画廊位于一栋改建的老洋房内,红砖墙上爬满常春藤。

门口站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士,灰色西装,儒雅挺拔。

看到小雨,他微笑着迎上来。

"林小姐,欢迎。

""程先生好!

这是我常跟您提起的施文瑾阿姨,作家兼编辑。

"小雨热情地介绍,"阿姨,这位是程远先生,画廊主人。

"程远伸出手:"久仰。

小雨常说她有位才华横溢的导师,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施文瑾与他轻轻握手。

程远的掌心干燥温暖,握力适中,是那种让人舒服的触感。

"小雨夸大其词了。

我只是个刚重返职场的新手。

"她谦虚道。

程远微笑:"人生任何阶段都可以是新的开始。

请随意参观,有需要随时叫我。

"画展不算大,但作品精良。

女画家用细腻的水彩捕捉城市角落里的自然光影——墙缝中的野花、雨后的蜘蛛网、落日下的鸽子群。

施文瑾在一幅题为《窗台上的茉莉》前驻足良久。

画中一枝茉莉斜倚在玻璃杯里,阳光透过窗户在墙上投下斑驳影子,简单却意境深远。

"喜欢这幅?

"程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施文瑾点头:"画家捕捉到了那种静谧的喜悦感。

""您懂画。

"程远说,"大多数人都更喜欢那幅大尺寸的都市全景。

""大场面容易震撼人心,小细节更能触动灵魂。

"程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精辟。

施女士也画画吗?

""年轻时学过一点,荒废多年了。

""艺术就像老朋友,随时欢迎您回来。

"程远递给她一张名片,"我们下周有水彩画成人班,如果您有兴趣。

"离开画廊时,小雨挤眉弄眼:"怎么样?

程先生很有魅力吧?

"施文瑾失笑:"是很绅士。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他提到的水彩课。

"小雨夸张地叹气:"阿姨,您真是油盐不进啊!

"周一上班,施文瑾被叫进主编办公室。

徐主编桌上摊开着她上周编辑的稿件,上面满是红色批注。

"文瑾,你的专业素养毋庸置疑,"徐主编推了推眼镜,"但有些地方过于保守了。

现代读者需要更活泼的表达方式。

"施文瑾接过稿件,翻看那些修改意见。

有些她认同,有些则觉得是媚俗。

但她只是点头:"我会注意调整。

""另外,"徐主编递给她一份新合同,"我们决定让你负责一个新专栏,半生回望,写中年女性的生活感悟。

每周一篇,稿酬另计。

"施文瑾惊讶地抬头。

徐主编微笑:"市场上缺少这个年龄段女性的声音。

你有阅历,又有文采,再合适不过。

"当晚,施文瑾坐在电脑前,盯着空白文档。

专栏第一篇文章,她决定写重返职场的感受。

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标题:《五十岁的新人》。

"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二十五岁——同样的紧张,同样的期待。

不同的是,二十五岁的我不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而五十岁的我清楚自己找回了什么..."她写到深夜,文字如泉水般涌出。

完成后,她倒了小半杯威士忌,站在露台上看星星。

夜风微凉,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与活力。

周三中午,公司餐厅里,李萌兴奋地跑过来:"施姐!

我在杂志上看到您的专栏了!

写得太棒了,我妈看完都说想重新找工作!

"施文瑾惊讶于稿件刊登的速度,更惊讶于施文瑾惊讶于稿件刊登的速度,更惊讶于"施姐"这个亲昵的称呼。

不知何时起,办公室里的年轻人不再用好奇或怜悯的眼光看她,而是多了几分尊重。

下午茶水间,她听到两个年轻编辑的对话。

"新来的老阿姨专栏写得确实不错,比那些无病***的网红文强多了。

""嘘,小声点。

不过确实,她校过的稿子质量就是高,连老徐都称赞。

"施文瑾平静地走进去接咖啡,两个女孩尴尬地闭嘴。

她冲她们微笑:"谢谢夸奖。

不过下次可以首接当面对我说。

"女孩们面红耳赤地道歉。

施文瑾摇摇头:"不必在意。

我刚工作时,也曾在背后叫主编老古董。

"她眨眨眼,"后来发现他其实很酷。

"这个小小的插曲后,办公室的氛围奇妙地改变了。

年轻人开始主动请教她问题,从专业术语到人生困惑。

施文瑾总是耐心解答,既不倚老卖老,也不刻意迎合。

周五下班前,徐主编叫住她:"读者对你专栏的反响很好,有出版社想约你出散文集。

考虑一下?

"施文瑾愣在原地。

出书,这是她年轻时的梦想,如今竟以这种方式实现。

周末,她报名了程远画廊的水彩画班。

教室里大多是退休老人,也有几个像她这样的中年人。

老师是位温和的女画家,从最基础的调色开始教起。

"不要怕犯错,"老师说,"水彩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可控性。

"施文瑾的笔触起初生涩,但渐渐找回了感觉。

她画窗台上的茉莉,虽不及专业画家,却也有种稚拙的生动。

课间休息时,程远过来查看学员情况。

他在施文瑾的画前停下:"第一次画?

很有感觉。

"施文瑾自嘲:"手生了,控制不好水分。

""技术可以练习,感觉是天生的。

"程远说,"有兴趣的话,画廊下个月有个学员作品展,可以选送一两幅。

"施文瑾惊讶:"我的水平还不够参展吧?

""艺术不是竞赛,"程远微笑,"是分享。

"回到家,施文瑾将画贴在冰箱上。

虽然粗糙,但那是她亲手创造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翻开日记本,写下:"今天,我重新拿起了画笔。

手会抖,心却稳。

"睡前,她收到小雨的短信:"阿姨!

听说您要出书了?

太棒了!

程先生问您要不要在画廊办新书发布会?

"施文瑾笑着摇头。

这丫头,总是跑在前面。

但她回复:"谢谢提议,等书稿完成再谈。

"窗外,一轮满月挂在城市上空。

施文瑾想起《月亮与六便士》中的话:"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

"如今她终于明白,无论是写作还是绘画,都是她灵魂呼吸的方式。

五十岁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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