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雾霾之下
他闭着眼摸索着关掉***，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才彻底清醒。
灰蒙蒙的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照在床头柜上的书《如何提高工作效率》上。
书页卷曲，像是一场未完成的争论。
“陆寻！
楼下垃圾车来了，再不倒垃圾就要留到明天了！”
室友李猛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混着油烟机的嗡嗡声。
“嗯。”
陆寻低声应了一句。
他坐起来，用手捂住脸，停顿了几秒。
地板冰冷，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他勉强站起身，拖着脚步走向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比前一天更疲惫。
眼袋重得像画坏的阴影，胡茬冒出一圈。
他拿起剃须刀，却在下巴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什么破玩意儿！
质量真差！”
水龙头发出刺耳的噪音，他用冷水冲了冲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厨房里，李猛把煎好的鸡蛋装盘，端出来放在桌上。
“要不要吃点。”
“不吃了，来不及。”
陆寻扣上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抓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公司打卡机的感应灯迟疑了一下才亮起，像是在跟陆寻开玩笑。
他刷了三次卡，才听到那一声“滴”。
走到工位时，电脑屏幕正卡在启动界面。
陆寻低头掏出手机，翻看着新闻推送：“某科技公司无人驾驶项目再度失控，引发多地交通混乱”“卫星数据丢失，部分地区通信中断，原因尚未查明”……“陆寻，客户明天要看方案，你的PPT准备好了吗？”
主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一记重锤。
“正在调整，今天能完成。”
陆寻点了点头，表情木然。
主管丢下一句“别拖后腿”便转身离开。
陆寻盯着屏幕，手指机械地敲击键盘。
他的目光时不时飘向桌角的手机，似乎在等待一条消息。
晚上九点半，陆寻提前结束了加班。
出租屋里灯光昏暗，桌子上堆着没拆的外卖袋。
他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发呆。
门铃响了。
他起身去开门，看到她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米白色大衣，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进来吧。”
陆寻侧身让开。
她走进屋里，站在沙发旁，没有坐下。
“说吧。”
陆寻低声开口，“今天谈这个，怕是没什么好事。”
“陆寻，我们分手吧。”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天气。
陆寻愣住了，他看着她的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最近我太忙了，忽略你了吧？
我可以改……”“不是你忙，是我看不到未来了。”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一种疲惫，“你知道的，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我在努力……”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努力？
你都三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不想再耗下去了。”
她转身拿起门口的大衣，轻声说：“你得学会面对现实，不是吗？”
门关上的一瞬间，陆寻的腿一软，靠着墙滑坐到地板上。
头顶的灯光晃动着，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片。
那一夜，陆寻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她离开的背影。
他闭上眼睛，爷爷的面容却浮现在眼前。
小时候，爷爷总喜欢坐在小院的槐树下抽旱烟，嘴里念叨着：“咱家的院子永远都在，不管去哪儿，累了就回来。”
他的手摸向床头柜，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的小院青砖围墙，老槐树枝繁叶茂，墙角的菜地绿意盎然。
那是他记忆里最后的安稳时光。
“也许……也许回去看看，是对的。”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劝说自己，又像在试探一种可能性。
天快亮时，他终于坐起身，打开手机，订了一张去往家乡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