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为何给这个贪得无厌的店家留下五百文,那这就值得我来说一说了。”
“乖徒儿,我师父曾和我说过一句话,你知道吗?”
陈无咎问道。
“不知。”
陈亦白顿感无语,你和别人说的话,我怎会知晓,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多少是有点问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想来你也是不知道,那为师就细细的说一说。”
“意思就是说,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利益来运行的。”
“就像当年的秦皇,为了名利,封自己为始皇、书同文、车同轨、行同法、集大权、北击匈奴、南征百越、再近代一点的,就比如前朝的汉祖刘邦,为了巩固统治,说白了也是为了利益,杀韩信,退张良,化萧何。”
“大叔,汉祖是谁,秦皇又是谁。”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那就用那个店家来说吧。”
“你觉得我身上这样的模样,他为什么还敢要那五锭银子?”
“因为这笔钱实在太大了?”
"没错,这钱太多了,多到了足以让他忘却我给他带来的威慑力。”
“人们都是逐利的,懂了吗?”
“那这和我们留给他五百文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是偷过人家的东西吗,我们还吃了他店里的东西,还喝了他的酒,那些钱就当是抵债的了。”
“最重要的是,乡外现在陈军军队还没走,虽说我不是很怕他们,但多少处理起来还是有点麻烦。”
“那钱还当作了封口费,懂了吗?”
“你又开始说大话了,真是不害臊,一个人怎么打一整支军队啊,大叔。”
陈亦白白眼道。
“懒得和你说,但我,会赢的!”
陈无咎表示道。
“大叔,你不是说人们都是逐利的嘛,那你对我这么好又是为什么,你图我啥呢?”
陈无咎一时语塞,自己虽有答案,但却不知该如何说出。
“我.......我不图你啥.......我。”
陈无咎一时语塞。
“以后等我想说了,我再和你说,你先别急。”
陈无咎想了想再说。
气氛陷入了尴尬,两人都无言,只是沉默。
陈亦白见状说:“大叔,天快黑了,要不回我的石屋歇息会?”
“好。”
陈无咎附和道。
陈亦白在前面走,陈无咎在后面只是静静的看着走在前路的陈亦白,慢慢的跟着陈亦白往村南边走。
村南边传来了阵阵的笛声,笛子吹的是”牧羊曲“,但吹这曲子的人却独坐在牛背上。
只见此时,更远处传来阵阵铁骑声,不单单铁骑声,还有步兵的行路声,声音震耳欲聋,震的仿佛地都在动一般。
阵阵铁骑穿过,大喊道:“行人让开”铁骑开道,步兵穿行,显然是陈军的军队准备打道回府,班师回沪城了。
一行人井然有序的行路。
处于队伍中间的魏山看到了陈无咎,两人对视,魏山见陈无咎身背三刀,手中更是环抱着一把着实显眼的”天下“,他脑海中顿时闪出了一个人影。
尽管魏山好战喜功,但他知道此人并不是靠他一人能够拿下的,他不想送死,他准备立刻回京报告。
魏山恶狠狠的瞪了陈无咎一眼,施以颜色。
陈无咎也知道此人看出了他自己的身份,只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此时,魏山想到了一个好的点子,大概离陈无咎等人三十丈的距离,魏山停了下来。
“将军停下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一旁的士兵问道“无事,心血来潮,想干一件事。”
魏山随手拿起马背旁的弓,拉满弦,在马背上朝着陈无咎射出一箭,箭矢速度飞快。
陈无咎迅速反应过来,拿起手中刀随意一挡,便化解了危险。
“大叔,危险!”
陈亦白刚反应过来,陈无咎就己经化解了危险。
魏山见状,又拉弓射箭,不过这一次朝着的,是陈亦白,箭矢飞出,陈无咎看清来路,将陈亦白搂入怀中,用刀一挡。
“别怕,有我在,没事。”
陈无咎安慰道。
魏山见两次威胁都没有什么机会,他又注意到了一旁的牛和牛背上的放牛人。
这一箭,终于没有躲掉,狠狠地扎在了牛的后腿上,牛生疼,将牛背上的放牛人抖落,牛开始肆无忌惮的冲撞。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陈亦白欣然说道,顿时在地上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乖徒儿,快快起来。”
陈无咎也是欣然接受,并快快的将陈亦白扶起。
随着陈亦白的三个响头,夕阳西下,太阳也是弯下了腰。
陈亦白也是点起了火堆,靠在只供自己一人居住的石屋之中,自己的睡眼也开始惺忪,带着自己己经吃饱了的肚子入睡,这对于自己可是少有的事。
久违的,平常不做梦的自己,甚至做了一个平时都难以奢望的梦,梦里可大多都是好事啊!
嘴里说着些迷迷糊糊的梦话。
“我那..........素未谋面的.......娘.....还有爹”“我有了个........便宜......师傅”“他.......爱吹牛.......还爱........”“他待我.......不........也........图我啥”“给了我........”夜莺“”“很精致.......看起来..........做工就不菲”“他替我......出了.........”“他说人都逐利..........但他.........."“他.......救了我.....把我搂在他怀中......."“我也不知他今天........搂了我多少次.......”“他的.......很温暖......”“我今天过得很好.......娘......还有.....爹”陈无咎独坐桥头,望着几丈之外的陈亦白的石屋,又看了看天上的明月。
自顾自地说道:“珊,我找到了一个和我们孩子长的很像的孩子,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真就觉得那就是亦白。”
“这孩子品性还不错,当时被山贼还是人贩抓住的时候,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是救命,竟是叫我逃跑,可见其本心。”
“说来也是有趣,这孩子还疑神疑鬼的,我把师父给我的”夜莺“给了他之后,他似乎也不为所动,还对我有所怀疑。”
“尽管我当时帮他付清了酒钱,但我总感觉他对我也还是有些不信任。”
“我也不知怎的,不知为何,这孩子就突然打算成为我徒弟了。”
“这便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树柳成荫吗,珊。”
“你知道吗,此时我想到了一句诗,就是你曾经和我说过的,‘不知江月待何人。
’”“江上的月亮,又在等着谁呢,那我又在等着谁呢,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或许这就是你临别前叫我往南边走的果吧,我也在这月下见到了值得见到的人,一切都好,珊。”
“一切都好,珊。”
陈无咎只是看着月亮,不再言语,抱腿盘坐,并将”天下“放置腿上,静静的看着月亮入睡。
次日清晨。
陈无咎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的异样,便立刻拿起了刀准备,抽刀一瞬间。
“师傅,是我,别杀我!”
陈亦白举起双手大喊道,手中的野果也顿时洒落地上。
陈无咎刹那间收住了刀,刀口距离陈亦白约一掌的距离。
陈无咎暗念道,大抵是昨天的喜乐,竟让自己多睡了一个时辰,自己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会比一个小孩睡得久的。
“没事吧,亦白。”
陈无咎顿时靠上前,将陈亦白搂入怀中仔细检查。
“师傅,我没有什么大碍,你刚刚那一刀,好快。”
“没事就好,近年来的老习惯了,为师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