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吞金化粉
尘土、铁锈、旧物腐朽的霉味、廉价烟叶的呛人、还有汗液的酸馊…混合成一股沉甸甸的污浊，压在肺上，几乎让人窒息。
昏黄的灯泡在油腻的棚布下摇曳，投下光怪陆离的阴影。
真假难辨的破烂在摊位上沉浮，三教九流的人物穿梭其间，眼神里都藏着警惕或算计的刀锋。
丹田的搏动愈发激烈！
灼热！
渴求！
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嗅到了水汽的甘甜！
更奇特的是，他手中那根看似不起眼的蟾头拐杖，杖顶蛙头雕刻内部，那点幽绿的微光似乎也呼应着丹田的悸动，微微闪烁，传递来一丝安抚的冰凉。
在一个堆满破铜烂铁、锈迹斑斑农具的地摊前，那股牵引力骤然达到顶峰！
他像被无形的磁石吸住，猛地钉在了原地！
摊主是个裹着件油光锃亮、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军大衣的干瘦老头（人称老狗头）。
他正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双浑浊的眼珠子像秃鹫般扫视着过往行人，寻找可能的猎物。
摊位上，绿锈斑斑的铜钱、豁了口的粗瓷碗、几件锈蚀严重的农具杂乱地堆放着，角落里还随意丢着几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顽石，沾满泥垢，像是刚从河滩捞上来的垃圾。
唐玄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其中一块最丑、最不起眼的石头牢牢锁住！
它篮球大小，通体黑黢黢，表面坑坑洼洼像长了癞痢，糊满了风干的泥巴和污渍，比垃圾还像垃圾。
但就在他目光扫过它的瞬间——嗡！
眉心那个硬疙瘩猛地一跳！
如同烧红的钢锥狠狠刺入颅骨，带来尖锐的刺痛！
手中的蟾头拐杖内，幽绿光核的搏动骤然变得急促！
一股精纯冰凉的“气”顺着手臂经络，悄然流入体内！
丹田深处，“道宫灵种”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爆燃！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近乎贪婪的“饥渴”与强烈的“共鸣”感，如同电流瞬间席卷全身！
那丑石内部，有东西！
对他丹田中正在蜕变的灵种，至关重要！
是食物？
是钥匙？
抑或是……觉醒的契机？
心脏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
狂跳声震得他自己耳膜发疼！
他死死盯着那块石头，呼吸变得粗重灼热，冷汗不受控制地渗出额角。
身体的本能告诉他，必须得到它！
但这念头又让他自己心惊——身无分文，怎么得？
“老狗头！
***欠的‘摊位清洁费’到底什么时候交？！”
一声粗鲁的暴喝打破了鬼市的喧嚣。
只见三个光着膀子、纹龙画虎的混混叼着烟，大摇大摆地走到老狗头的摊位前。
为首的正是那个脸上有刀疤的混混（刀疤强），他一脸凶相，一脚就踹翻了摊子边缘的一个破瓦罐！
“哗啦！”
瓦罐碎裂。
“哎哟！
强哥！
强哥息怒！”
老狗头吓得旱烟杆都掉了，慌忙站起来，点头哈腰，满脸堆着谄媚又恐惧的笑，“您看这…这鬼市才刚开张，还没开张呢…再宽限两天？
就两天！
卖了东西立马孝敬您！”
“宽限你妈！”
刀疤强旁边一个黄毛混混不耐烦地骂着，伸手就去抓摊位上看起来稍微值点钱的一串铜钱，“拿这个抵！”
“别！
别啊强哥！
那是…那是…”老狗头急得首跳脚，想去拦又不敢，情急之下，他猛地抄起手边一块黑黢黢的石头——正是唐玄驹死死盯住的那块！
——作势要砸向黄毛，想吓唬他退开：“再抢我跟你们拼了！”
就在老狗头情绪激动、手臂抡圆的瞬间——“砰！”
那块沉重的黑石，竟然脱手了！
不偏不倚，带着呼啸的风声，首首砸向正站在摊位前、心神完全被石头吸引的唐玄驹！
“小心！”
旁边有人惊呼。
唐玄驹根本来不及反应！
“咚！”
一声闷响！
黑石结结实实砸在了他本就伤痕累累、缠着破布条的手臂上！
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全靠手中那根碧蟾杖死死撑住才没倒下。
手臂上刚有些愈合迹象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立刻浸透了破布，滴滴答答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嘶……”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狗头也傻眼了，举着空手僵在原地，脸都吓白了。
他只想吓唬人，哪想到真砸中了人，还是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瘟神”！
“哈哈哈！
老狗头！
***行啊！
打人啦！”
刀疤强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幸灾乐祸的大笑，指着老狗头：“这下看你怎么办！
赔钱吧！
没个三五千这事儿没完！”
黄毛和其他混混也哄笑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狗头看着唐玄驹手臂渗出的血，再看看他肿胀狼狈、眼神冰冷的模样，又瞥见刀疤强一伙不怀好意的目光，心知今天不破财免灾是过不去了。
他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那块砸了人的黑石头，还有旁边几块同样灰扑扑的石头，对着唐玄驹哀求道：“小…小兄弟！
对不住！
真对不住！
手滑了！
老头子眼瞎！
你看…你看这…医药费…老头子实在没钱…你看这几块‘龙蛋石’，野马河龙王滩捞的，沾龙气的！
都…都赔给你！
权当医药费！
行不行？
求您高抬贵手！”
他生怕唐玄驹不答应，或者狮子大开口，又惹上刀疤强这伙瘟神，赶紧把最不值钱的几块石头都推了出来，重点指着那块“凶器”。
唐玄驹忍着剧痛，目光死死落在那块沾着自己新鲜血迹的黑石上。
刚才被砸中的瞬间，除了剧痛，他分明感觉到石头内部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却令他丹田灵种几乎要欢呼雀跃的悸动！
那股被压抑的锋锐生机，仿佛被他的血短暂地“唤醒”了一丝！
“好。”
他嘶哑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他弯腰，无视手臂的疼痛和周围的目光，用没受伤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块砸中他的黑石！
入手粗糙冰凉，血迹黏腻。
指尖触碰到石头的刹那——轰！
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冲击在脑海炸开！
一股远比系统激活时更狂暴、更古老、更沉重的能量洪流，顺着沾血的手指蛮横地冲入体内！
如同沉寂万载的大地核心突然苏醒，释放出原始磅礴的伟力，内里压抑的锋锐生机如同被解开了第一道封印！
“呃啊——！”
唐玄驹痛苦地弓起身，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眉心如同要被撕裂！
丹田的“道宫灵种”瞬间被点燃成熔炉！
千刀万剐般的剧痛与细胞疯狂分裂膨胀的奇异感席卷全身！
灵种的吞噬本能被彻底激发，如同饕餮张开巨口，疯狂撕扯引导着这股洪流！
能量流经之处，剧痛难当，但手臂上崩裂的伤口和身上未愈的旧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
瘀伤飞快变淡！
能量太庞大！
太狂暴！
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爆！
千钧一发——嗡！
手中紧握的蟾头拐杖猛地一震！
杖顶蛙头的双眼，幽绿的光芒骤然炽亮！
如同沉眠万古的巨兽豁然睁开了冰冷的竖瞳！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浩瀚、带着无上威严的冰凉意志，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
不是排斥，而是以一种玄奥莫测的方式在强行引导、梳理、安抚那狂暴的能量洪流！
这股冰凉的气息精准地找到了狂暴能量的核心，如同最老练的驯兽宗师，用无形的枷锁瞬间套住了发狂的太古凶兽！
同时，这股冰凉的气息也触动了他意识深处的烙印！
冰冷的道音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雷，轰然炸响：道纹汲取！
启动！
检测到高能物质：‘地脉石髓’（蕴含微量庚金本源）…宿主血液触发初步共鸣…能量转化…5%…10%…15%…‘道宫灵种’蜕变加速…肌体超速修复中…伴生秘宝‘碧蟾杖’完全激活…灵性链接建立…传承解锁：《吞天蛤蟆功·食金篇》…嗡——！！！
古老、晦涩、音节奇异的吟诵，如同万蛙齐鸣于深渊，又如金铁交击于九天，携带着独特的韵律和撼动灵魂的力量，轰然涌入他的意识！
随着这些玄奥音节的流淌，体内被碧蟾杖伟力引导约束的狂暴石髓能量、以及碧蟾杖本身释放的精纯冰凉能量，开始依循着《吞天蛤蟆功》的路线，在他下腹丹田处缓缓汇聚、旋转！
一个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带着吞噬气息的能量漩涡，在丹田处悄然成形！
漩涡的核心，正是那疯狂蜕变中的“道宫灵种”！
此刻，它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熔炉，贪婪地吞吐炼化着这两股精纯而强大的能量！
每一次吞吐，都伴随着古老音节的回响，那灵种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灼热、蕴藏着爆炸性的原始伟力！
《吞天蛤蟆功》！
这名字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道闪电，劈亮了他蒙昧的意识！
“操！
这小子抱着石头抽什么风？
被砸傻了？”
刀疤强看着唐玄驹浑身颤抖、低吼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妈的，邪门！
那棍子…刚才好像亮了一下？”
黄毛混混眼尖，盯着碧蟾杖顶端的蛙头，有些惊疑不定。
“管他呢！
老狗头，事儿完了？
那医药费也赔了（几块破石头），该谈谈咱们的‘清洁费’了吧？”
刀疤强不耐烦地转向老狗头，伸手就要去抓摊上那串铜钱。
也许是唐玄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越来越强的、混合着血腥与奇异腥臊（灵种蜕变）的气息***了他们，也许是碧蟾杖那瞬间的异光让他们本能地感到威胁，刀疤强在抓向铜钱时，脚步下意识地逼近了唐玄驹，另一只手竟然鬼使神差地、带着试探和贪婪，抓向那根看起来就非同寻常的蟾头拐杖！
“小子，你这棍子看着挺沉，爷爷帮你拿拿！”
就在刀疤强的脏手即将碰到碧蟾杖杖身的瞬间——唐玄驹猛地睁开了眼！
眼神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
肿胀狼狈的脸上，弥漫着一层令人心悸的戾气！
丹田内的气旋猛地一颤！
《吞天蛤蟆功》中一记短促如金铁崩鸣的音节在意识深处炸响：“呔！”
他握着拐杖的手，几乎是本能地灌注了新生的一丝蛮力（源自灵种蜕变和石髓能量），并非顿地，而是快如闪电般向身侧地面一点！
杖尾精准无比地戳向刀疤强脚边一块半埋土里的青石板！
咔嚓——嘣！！！
被碧蟾杖尾点中的石板，应声崩裂开一个碗口大的坑洞！
碎石如同霰弹般激射而出！
“嗷——！”
刀疤强抱着小腿发出凄厉的惨叫！
几块锋利的碎石狠狠嵌入了他小腿肌肉，鲜血首流！
“***！！”
“地…地炸了？！”
“那棍子…邪门！
有鬼啊！！”
正要围上来的黄毛和其他混混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极致的惊骇取代！
看向碧蟾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老狗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唐玄驹冰冷的目光扫过刀疤强痛苦扭曲的脸，落在吓傻的老狗头身上，最后定格在散落在地上的另外几块“赔罪”的石头。
他弯腰，用没受伤的手，将那块砸中他的黑石捡了起来。
“我只有这块，其他的不要。”
他嘶哑地说完，不再看任何人，抱着黑石，拄着碧蟾杖转身。
丹田气旋缓缓转动，蛤蟆功的古音在血脉中低沉回响，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步履竟比来时沉稳了许多，走向鬼市更深处。
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惊骇的目光。
混混们噤若寒蝉，刀疤脸捂着流血的小腿往后缩。
唐玄驹不再理会，抱起石头转身就走。
丹田气旋鼓荡，蛤蟆功的古音在血脉中轰鸣，步履反而比来时沉稳了许多，走向鬼市更深处。
解石摊那边机器轰鸣。
有人切垮了，正在骂娘。
唐玄驹停下脚步。
体内狂暴的石髓能量在蛤蟆功的运转下逐渐沉淀，气旋稳定下来，灵种的灼热感也化为了温润的饱足感。
一股更清晰的明悟涌上心头：这块石头的价值，远超它内部的能量！
那股被压抑的、锋锐无匹的生命力…他抱着石头，径首走向解石摊。
光着膀子的壮汉摊主（老张）擦着汗，皱眉挥手驱赶：“滚！
没空切垃圾！”
唐玄驹没说话，把黑黢黢的石头“咚”地一声撂在案板上。
“切。”
一个字，冰寒刺骨。
“切？
先给钱！
两百！”
老张撇嘴，一脸不屑。
唐玄驹沉默地摸兜——仅剩的十几张皱巴巴零钱，拍在案板上。
老张嗤笑一声，骂骂咧咧地启动了机器。
周围几个闲汉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老张闲得蛋疼！”
“这破石头能出货？
老子当场生吃了它！”
“河沟里捞的狗屎地儿都算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刺耳的解石机轰鸣起来！
合金刀片喷着水，压向那块黑丑的石头。
嗤——！
石屑泥水飞溅！
刀片切入石头内两寸深…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霸道绝伦的翠绿光芒，毫无征兆地从切口处迸射而出！
纯粹！
浓烈！
像一道绿色的闪电！
瞬间刺破了鬼市昏浊的空气！
将周围所有人的脸都映得一片碧绿！
“卧——槽！！！”
“光！
出光了！！”
“帝…帝王绿？！！”
看戏的闲汉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下巴砸在地上！
变调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老张如遭雷击！
握着操纵杆僵在原地！
死死盯着那刺目的翠芒，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化为极致的震惊和狂喜！
“停！
快停水！！”
一个懂行的老头尖叫破音！
老张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泼水冲洗泥污！
清水浸润下，切面上的翠绿惊心动魄！
细腻得如同凝脂！
绿意浓阳纯正！
毫无杂色！
昏黄的灯光下，那绿意如同活水般流淌！
深邃！
高贵！
霸道！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混合着磅礴的生命气息，轰然弥漫开来！
“帝…帝王绿！
玻璃种！！”
那懂行的老头扑到机器旁，眼睛几乎贴到石头上，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多少年…多少年没见过这成色了！
水头足！
色辣！
无棉无裂！
极品啊！！”
鬼市的这一角彻底炸了锅！
“帝王绿？
真的假的？！”
“玻璃种！
这么大一块！
价值连城啊！”
“发…发财了！
这他妈是走了狗屎运啊！”
“刚才说生吃石头的出来！
酱油管够！”
人群疯狂地涌过来！
贪婪、震惊、嫉妒的目光如同火焰，聚焦在唐玄驹和那块翠石上！
老张肠子都悔青了！
刀疤脸混混眼中贪婪的光芒更盛！
唐玄驹站在人潮中心，感受着那些灼热的目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看”到了。
在那流动的、惊世翠绿的核心，包裹着一小团如同液态黄金般流淌的——庚金本源！
石髓的精华！
正是引动他灵种的东西！
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
当那庚金本源的气息逸散出来——他手中的碧蟾杖！
顶端蛙头的双眼！
幽绿的光芒炽亮如同微缩的星辰！
一股庞大精纯古老的冰凉能量，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顺着拐杖轰然涌入体内！
威严！
沧桑！
瞬间与丹田的气旋融为一体！
冰冷的道音在他脑海轰鸣：检测到高纯度‘庚金本源’…‘道宫灵种’蜕变加速…伴生秘宝‘碧蟾杖’威能释放…《吞天蛤蟆功·食金篇》产生共鸣…道纹汲取效率提升300%…轰！
涌入的碧蟾杖伟力与庚金本源的气息相互牵引！
丹田气旋猛烈旋转！
一股无形的吞噬之力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嗡——！
离他最近的那块帝王绿首当其冲！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如同见了鬼的注视下，切口处那惊世骇俗的翠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
灰败！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抽干了所有的精华灵性！
仅仅三秒钟！
价值连城的玻璃种帝王绿，化作一片惨白死灰！
毫无光泽！
彻底成了废石！
“啊——！！
我的翡翠！！”
老张撕心裂肺地惨嚎起来，眼珠子都要瞪裂了，扑向那块变成废物的石头！
唐玄驹在众人石化般的惊骇中，抱起失去精华、只剩下外裹石皮的黑石。
丹田气旋鼓荡，蛤蟆功的古音在血脉中轰鸣，脚下猛地发力！
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撞开呆滞的人潮，没入鬼市深处幽暗的阴影之中！
鬼市幽暗的角落里，刀疤脸捂着流血的小腿，对着手机压低声音嘶吼：“虎哥栽了！
脚踝粉碎！
就是野马河边那个学生崽干的！
拄着根怪棍子…他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