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失踪那天说要去买糯米粉做青团。>二十年后我成了著名作家,
新书发布会现场突然看见她穿着当年的蓝裙子。>她容颜未改,说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
>我颤抖着带她回家,邻居们默契地配合着这场荒诞的重逢。>女儿哭着拥抱“母亲”,
夜里却偷偷问我:“爸,我们还要演多久?
”>直到我在书房发现诊断书:患者因妻子车祸离世产生妄想,需持续配合扮演治疗。
>橱柜深处,那袋板结的糯米粉早已硬如磐石。---雨下得毫无征兆,
灰暗天幕兜头倾泻下来,将世界浸泡在一片混沌的冷光里。我坐在发布会前排的软椅上,
掌心却一片黏腻的汗湿。闪光灯此起彼伏,像细密的针,不断扎在视网膜上,
留下短暂而刺目的白斑。主持人过分热情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
嗡嗡地冲击着耳膜:“……陈默先生这部新作《蚀骨之河》,
无疑是献给所有在时间迷宫中挣扎的寻路者……”时间迷宫。寻路者。
这些词语悬浮在嘈杂的空气里,空洞得没有一丝重量。二十年的光阴,对我而言,
不过是一条不断向下沉没的幽暗甬道,尽头是凝固的、无声的淤泥。我扯了扯嘴角,
试图做出一个符合“著名作家”身份的微笑,却只感到脸颊肌肉的僵硬和沉重。
镁光灯烤得人发晕,台下攒动的人头模糊成一片流动的灰色潮水,潮水深处,
似乎总有一个小小的漩涡,无声地、固执地旋转着,拉扯着视线——那个漩涡的中心,
本该是她。意识飘忽的一瞬,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同样湿漉漉的清晨。
厨房窗户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窗外天色阴郁得像是随时要塌下来。
她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旧围裙,头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颈边。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她正揉着一团碧绿的面团,案板上散落着零星的豆沙馅儿。
“阿默,”她没回头,声音温软得像刚出锅的糯米,“家里糯米粉不够了,
我去巷口那家杂货铺称点,回来接着做青团。你最爱吃的那种豆沙馅儿,今年艾草嫩着呢。
”她侧过脸,冲我笑了笑,眼波清澈,映着窗外沉沉的雨意,“等我回来,很快。
”那件洗得微微泛白的淡蓝色棉布裙子,裙角拂过厨房门口矮柜的边缘,
像一片被风吹起的、脆弱的云。门轴发出轻微的一声“吱呀”,接着是门被带上的轻响。
那抹淡蓝消失在门后,连同那句“等我回来”,
一起融进了门外无边无际的、灰绿色的雨幕里。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鲜活的她。此后,
便是长达二十年的、没有尽头的寻找和等待。
巷口杂货铺的老张头说没见她来过;警察局立了案,线索却如同滴入大海的水珠,
瞬间消失无踪;寻人启事贴满了小城的大街小巷,又很快被新的广告覆盖,
被雨水打湿、泡烂。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冰冷的现实扑灭,
最终只余下心底一片被反复灼烧过的、死寂的焦土。“陈默先生?陈默先生?
”主持人略带困惑的声音将我猛地从回忆的深潭里拽了出来。我仓促回神,
发现台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探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抱歉,”我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拿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下去,却丝毫缓解不了胸腔里那股沉闷的燥热,“刚才……有些走神。
”我努力将注意力拉回眼前这场属于“成功者陈默”的喧嚣,
试图重新融入那个被镁光灯和掌声塑造出来的躯壳。“您刚才提到《蚀骨之河》的创作初衷,
是源于对时间流逝不可逆转性的深刻思考……”主持人试图圆场,巧妙地引导话题。
我机械地点头,嘴唇翕动,准备说出早已背熟的、关于时间与存在哲思的套话。
目光却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越过了刺目的灯光,越过前排记者们专注的脸孔,
径直投向大厅后方那片光线相对暗淡的角落——那是连接着安全出口的通道口,
平时少有人注意。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瞬间凝固,
又在下一秒以狂暴的力度狠狠撞击着胸腔。通道口幽暗的光线下,站着一个身影。
一件洗得发白、式样早已过时的淡蓝色棉布裙子。纤细,安静。
湿漉漉的黑色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两侧,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珠,
在地面洇开一小圈深色的湿痕。雨水顺着她***的小腿滑落,
沾湿了脚下一小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她就那样站着,无声无息,
像一株刚从冰冷的河底打捞上来的、带着久远记忆的水草。那张脸……那张脸!
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彻底失效。没有风霜的刻痕,没有岁月侵蚀的憔悴。
依旧是二十年前的模样,眉眼温婉,鼻梁秀挺,嘴唇是淡淡的、没有血色的粉。
只是那双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春日暖阳和厨房烟火气的眼睛,
此刻空洞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沉淀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茫然和疲惫。
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椅子腿在大理石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锐响,
盖过了主持人的话语。我猛地站起,动作大得几乎带倒了桌上的水杯。
顾不上身后骤然响起的、含义不明的惊呼和低语,
也看不见经纪人老张瞬间煞白的脸和试图阻拦的手。我的世界里,
只剩下通道口那个淡蓝色的身影。
“阿默……” 一个极轻、极飘忽的声音穿透了现场的嘈杂,如同叹息般拂过耳际。是她!
是她的声音!被岁月尘封了二十年,此刻却清晰得如同昨日耳语!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理智、逻辑、这二十年构建起来关于“失去”的认知堡垒,都在这个瞬间轰然坍塌。
血液疯狂地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潮般抽离,留下冰冷的眩晕感。双腿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又仿佛踩在虚软的棉花上,每一步都带着溺水者扑向浮木般的绝望和不顾一切。
我跌跌撞撞地拨开人群,无视那些惊诧、好奇、甚至带着一丝惊恐的目光,
无视老张在身后压低声音急切的呼唤:“陈默!陈默!你去哪儿?
发布会还没……” 他的声音被隔绝在身后汹涌的耳鸣之外。终于,
我冲到了那片幽暗的光线下,站在了她面前。距离如此之近,
身上那股混合着雨水、陈旧布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地下车库深处阴冷尘埃的气息。
那气息冰冷地钻进鼻腔,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阿默……” 她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声音细若游丝,带着长途跋涉后的虚弱。那双空洞的眼睛缓慢地聚焦,终于落在了我的脸上,
里面似乎掠过一丝微弱的、难以辨认的情绪,像黑暗中即将熄灭的萤火。我颤抖着,
嘴唇哆嗦得厉害,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堵住,半晌才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云……云舒?
是你吗?真的是你……你……你去哪儿了?”她没有回答,
只是疲惫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黑发上的水珠随着她的动作甩落。
她的视线越过我的肩膀,投向远处那片被灯光和人影充斥的、喧嚣的会场,
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陌生和一种被世界遗弃的孤寂。“我……” 她极其艰难地开口,
声音干涩,“我走了好远……好远的路……迷路了……怎么都找不到家……” 她抬起手,
似乎想碰碰我的脸,那手指纤细苍白,指尖冰凉,却在离我脸颊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无力地垂落下去,“现在……好像……找到了?
”“回家……” 这两个字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猛地扎进我的心脏,狠狠一扯。
积压了二十年的思念、痛苦、绝望、不甘……所有被时间强行压抑下去的情绪,
在这一刻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爆发。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模糊了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她冰冷、湿透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
她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刚从冰窖里取出的石头,没有一丝回应。
那湿冷的布料紧贴着我的皮肤,寒意直透骨髓。可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这是我的云舒!
消失在人海二十年,被时光遗忘了二十年的云舒!她回来了!她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
我抱着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又像抱着一个随时会碎裂的、由雨水和旧梦构成的泡影。在周遭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在闪光灯刺目的记录下,我拥着她,一步步,
离开了这片属于“成功作家陈默”的、虚假而喧闹的舞台,
走向门外那片依旧下着冷雨的真实世界。每一步都踩在二十年前那个湿漉漉的清晨里,
踩在一条通往未知的、布满荆棘的归途上。雨水冰冷地砸在脸上,混合着滚烫的泪水,
咸涩一片。我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笨拙地罩在她单薄湿透的肩膀上,
试图隔绝那刺骨的寒意。她顺从地裹紧了外套,身体却依旧僵硬,
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她微微低着头,湿发遮住了大半边脸,
只露出苍白尖削的下颌。我们没有说话。
引擎启动的低吼和雨刮器单调的“唰——唰——”声,是车厢里唯一的声响。狭小的空间里,
弥漫着雨水的气息、旧布料的气息,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冰冷的尘埃味。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透过模糊的车窗,
贪婪地扫过街道两旁飞速倒退的霓虹灯牌,那些闪烁的、陌生的光点,
无声地宣告着这二十年间城市的巨大变迁。她回来了。可这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车子驶入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巷。巷子比记忆中狭窄了许多,
两旁的旧楼被粉刷成刺目的新颜色,夹杂着几栋拔地而起的新式住宅楼,显得格格不入。
巷口那家她当年要去的杂货铺,早已被一家灯火通明的24小时便利店取代。我停下车,
熄了火。雨声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巷子里几户人家的窗户亮着灯,
昏黄的灯光在雨帘中晕染开模糊的光晕。我能感觉到那些窗帘后面,有目光在窥视。
是邻居们。王婶,李伯,还有开裁缝铺的刘姨……二十年了,他们还在。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攥紧了喉咙。他们会怎么看她?
怎么看这个消失了二十年、容颜却丝毫未改的“云舒”?流言蜚语会像这冰冷的雨水一样,
瞬间淹没这条小巷吗?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打开车门,绕到另一边,替她拉开车门。
她迟疑了一下,才慢慢挪动身体出来,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单薄的身体在宽大的西装外套里微微瑟缩。就在这时,隔壁王婶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婶那张布满皱纹、比二十年前苍老了许多的脸探了出来。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
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旋即飞快地移向我身边穿着不合时宜的淡蓝裙子的女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王婶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惊讶、疑惑、一丝难以捕捉的惊恐……最终,这些情绪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被一种刻意堆砌的、极其夸张的惊喜所取代。“哎哟!我的老天爷!”王婶猛地一拍大腿,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舞台剧般的浮夸,刺破了雨夜的寂静,“这不是云舒吗?!云舒啊!
真的是你?!你可算是回来了啊!哎呀呀,老天开眼啊!
”她几步就从自家门口冲到了我们面前,溅起一片水花,
不由分说就紧紧抓住云舒冰凉僵硬的手,用力摇晃着,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阿默他……他找你找得好苦啊!
” 她的话语像连珠炮,急切得不容打断,眼神却始终不敢与云舒那双空洞的眼睛真正对视,
只是死死盯着她苍白的手背。紧接着,李伯也撑着伞从对面楼里出来了,步履蹒跚。
他看到云舒,明显愣了一下,浑浊的老眼瞪得老大,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王婶立刻朝他使了个眼色,那眼色快得像刀锋划过空气。李伯猛地闭紧了嘴,
随即也挤出一个无比生硬的笑容,干巴巴地附和:“是……是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平安就好!” 他的声音干涩,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更远处,刘姨也打开了窗户,
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同样挂着那种过分用力的、如同戴了面具般的笑容,
大声喊道:“云舒妹子!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在雨巷里回荡,
带着一种排练过的整齐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怪异。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在我的皮肤上。
他们都在笑,都在表达着“惊喜”和“关切”,可他们的眼神,
那躲闪的、不敢直视的、带着一丝怜悯甚至恐惧的眼神,却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锥,
刺破这层虚假的热闹,直直扎进我的心底。云舒……我的云舒,她像个局外人一样,
被围在中间。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喧嚣惊扰了,微微蹙起了眉,
空洞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茫然和不适。她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缩了缩,
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我衬衫的袖口,那微弱的力道,却让我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他们……他们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一种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我吞没。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勉强对邻居们挤出一点笑容,声音沙哑:“王婶,
李伯,刘姨……谢谢……谢谢大家。云舒她……她刚回来,有点累,我们先回家。
” 我几乎是半扶半抱着她,近乎逃离般,在邻居们那虚假得令人心寒的“关切”目光中,
快步走向那扇二十年未曾真正开启的家门。钥匙***锁孔,转动。熟悉的滞涩感。门开了。
屋内的景象扑面而来。时间仿佛在这里被按下了暂停键,又以一种固执的方式悄然流淌。
家具还是那些老家具,只是蒙上了更厚的岁月尘埃。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纸张、木器油漆和一种长年无人彻底打扫的、淡淡的陈旧气味。
客厅的墙上,依旧挂着我和云舒的结婚照。照片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灿烂明媚,
依偎在我身边,眼中是满溢的幸福和对未来的憧憬。那笑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心上。照片下方,一个小小的相框里,是我和女儿陈佩佩的合影。
佩佩那时大概十岁,梳着羊角辫,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那时的我,
眉宇间已刻下深深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阴霾。云舒的目光,缓缓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像蒙着一层雾。她走到沙发前,伸出手指,
轻轻拂过沙发扶手上那块熟悉的、被磨得有些发亮的布料,动作迟缓而生涩。
她又走到那个老旧的五斗橱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些泛黄的旧物。
她拿起一个褪了色的红色绒布小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枚样式朴素的银戒指——我们当年经济拮据时的婚戒。她拿起那枚小小的戒指,
放在苍白的掌心,低着头,长久地凝视着。屋外雨声淅沥,屋内一片死寂。
我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她身上那股湿冷的气息和旧尘埃的味道,
混合着屋内的陈腐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这里……”她终于开口,
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一点都没变。” 她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墙上的结婚照,
眼神里没有激动,没有感伤,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茫然,仿佛在看一张陌生人的照片。
“我好像……睡了好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的声音飘忽不定,
黑……很冷……怎么都找不到亮光……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的话语像破碎的呓语,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气,吹进我的耳朵,冻僵了我的血液。她真的只是迷路了吗?
那这二十年,她究竟在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容颜丝毫未老?为什么眼神如此空洞?
邻居们那诡异的反应……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充满不祥的网,将我紧紧缠绕,
越收越紧,几乎无法呼吸。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无数个问题在舌尖翻滚,
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爸?我回来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活力,
瞬间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死寂。我的女儿,陈佩佩,站在门口。她穿着利落的职业套装,
头发剪得干练,肩上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脸上带着下班后的些许疲惫。当她抬起头,
目光触及站在客厅中央、穿着不合时宜的淡蓝裙子的女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