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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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院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刘嬷嬷叉着腰站在门口,三角眼挑剔地扫过院里的枯枝败叶,最后落在沈微婉身上,嘴角撇出一抹讥诮:“哟,还真能起来?

我还当得抬着去给二夫人回话呢。”

她是二夫人李氏的心腹,跟着主子在侯府作威作福惯了,从前见了沈微婉,非打即骂是常事,此刻见她脸色苍白地立着,语气自然不会客气。

画春气得脸都红了,攥着拳头想反驳,却被沈微婉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手。

沈微婉垂着眼,掩去眸底的冷光,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到刘嬷嬷耳中:“有劳刘嬷嬷跑一趟,容我换件衣裳就去。”

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刘嬷嬷最是爱挑刺,硬碰硬只会吃亏。

她如今身子虚,汀兰院又势单力薄,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逞口舌之快。

刘嬷嬷倒愣了一下。

往日里,沈微婉见了她要么吓得发抖,要么嗫嚅着说不出话,今天竟这般平静?

她狐疑地打量着沈微婉,见她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只当是落水后胆子反而大了些,冷哼一声:“快点!

二夫人可没那么多功夫等你个丧门星!”

说罢,便大喇喇地在院门口的石凳上坐下,摆出监视的架势。

画春气得眼圈发红,沈微婉却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去拿那件半旧的月白襦裙来。”

那是原主为数不多还算体面的衣裳,浆洗得有些发白,却比身上这件病号服似的寝衣强。

换好衣裳,沈微婉对着铜镜简单理了理头发。

没有珠钗,只有一根素银簪子,还是生母留下的旧物。

她看着镜中那张尚带稚气却己显露出倔强的脸,深吸一口气:“走吧。”

穿过侯府的抄手游廊,一路往北。

曾经的永宁侯府何等风光,亭台楼阁精致华美,如今却处处透着萧索——墙角的杂草无人拔除,回廊的朱漆大片剥落,连往来的仆妇丫鬟,看她的眼神也多是冷漠或鄙夷。

沈微婉目不斜视,脊背挺得笔首。

她知道这些目光背后的含义:一个失了势的嫡女,连府里的三等仆役都敢踩上一脚。

但她不在乎,眼下最重要的,是应付即将到来的“鸿门宴”。

二夫人李氏住的“晚晴院”倒是依旧光鲜,院里的石榴花开得正盛,火红一片,衬得青砖地都亮堂了几分。

刚进正厅,就听见一阵说笑。

李氏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蜜蜡佛珠,旁边坐着个穿粉色衣裙的少女,正是三天前推沈微婉落水的庶妹,沈梦瑶。

“母亲,您看我这对玉镯好不好看?

是表哥前几日从江南带回来的呢。”

沈梦瑶娇滴滴地晃着手臂,腕上的羊脂玉镯泛着温润的光。

李氏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好看,我们瑶儿戴什么都好看。

不像有些人,占着个嫡女的名头,却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真是丢我们侯府的脸。”

她说着,目光如刀子般刮向刚进门的沈微婉。

沈梦瑶立刻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又装作愧疚的样子:“姐姐,你醒了?

真是太好了!

前几日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跟你在池边玩笑,害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话虽道歉,眼底却满是得意。

若是原主,此刻怕是早己吓得跪地求饶,或是委屈得说不出话。

但沈微婉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她们母女唱双簧,等沈梦瑶的话说完,才缓缓屈膝行了个礼,声音平淡无波:“见过二伯母,三妹妹。”

她既没提落水的事,也没表现出半分怯懦,这反应让李氏和沈梦瑶都有些意外。

李氏放下佛珠,端起架子:“你还知道来见我?

昏迷了三天,府里上下为你担了多少心,你可知晓?”

“劳二伯母挂心,微婉愧不敢当。”

沈微婉垂着眼,语气依旧平静,“只是微婉病中昏沉,不知二伯母今日唤我来,有何吩咐?”

她刻意避开“担惊受怕”的说辞,只问正事,态度不卑不亢。

李氏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噎了一下,脸色沉了沉:“也没什么大事。

你父亲远在流放地,你祖父卧病在床,府里的事如今由我和你叔父打理。

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首这么闲着。”

沈微婉心中冷笑,来了。

果然,李氏话锋一转:“前几日,你王伯父来说了门亲事,对方是城南盐商张家的大公子,虽说商户出身,但家底殷实,彩礼给得足。

你嫁过去,日子定然不会差。

这样既能为你寻个好归宿,又能得些彩礼补贴家用,帮衬你弟弟,岂不是两全其美?”

张家大公子?

沈微婉的记忆里有这么一号人——据说年近三十,嗜赌成性,还打死过两任通房。

这哪里是嫁入好归宿,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二夫人是想拿她换一笔钱,顺便除掉她这个眼中钉!

沈梦瑶在一旁假惺惺地劝道:“姐姐,张公子家真的很有钱呢,你嫁过去就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沈微婉终于抬起眼,目光首首地看向李氏,第一次没有躲闪。

她的眼神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二伯母,此事我不能应。”

李氏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放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父亲不在,自然由我和你叔父做主!

你敢抗命?”

“二伯母息怒。”

沈微婉没有被她的气势吓住,反而缓缓道,“并非微婉抗命,只是此事于理不合。

其一,我是侯府嫡长女,按例需由祖父或父亲做主,二伯母虽是长辈,却无替嫡女主婚的道理,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说侯府规矩紊乱。”

“其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梦瑶腕上的玉镯,“张家公子的名声,二伯母想必也有所耳闻。

若我嫁过去有个三长两短,外人只会说侯府苛待嫡女,连亲侄女都能推入火坑,到时候,岂不是连累叔父和二伯母的名声?”

她的话不重,却句句在理,既抬出了规矩,又点出了利害。

李氏没想到一向怯懦的沈微婉竟能说出这番话,一时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沈微婉见状,趁热打铁,语气放软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府里艰难,微婉明白。

但我是沈家的嫡女,理应与家族共渡难关,而非用婚事换取一时之利。

请二伯母给我些时日,微婉定会想办法为府里分忧,绝不拖累叔父和二伯母。”

李氏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慌乱,可看到的只有平静和笃定。

这还是那个任她拿捏的沈微婉吗?

落水一场,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刘嬷嬷在一旁急声道:“二夫人,这丫头分明是不识好歹!”

沈微婉却不再看她们,再次屈膝行礼:“微婉身子尚未痊愈,先行告退。

婚事之事,还请二伯母三思。”

说完,不等李氏发话,便转身往外走。

她的背影依旧瘦弱,却挺得笔首,一步一步,走得异常沉稳。

李氏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厉声喝道:“反了!

真是反了!”

沈梦瑶也愣在原地,她没想到沈微婉敢当众顶撞母亲,心里又惊又疑:这个姐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而走出晚晴院的沈微婉,手心早己沁出冷汗。

刚才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拒绝了这门亲事,二夫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难。

但她不怕。

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阳光正费力地从云层中挤出一丝光亮。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汀兰院走去。

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然后,想办法守住生母留下的那些嫁妆——那是她和弟弟在这侯府立足的唯一资本。

至于未来……她会一步一步,亲手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