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听不清世界,一个认不出人脸,却在这个夏天成为了彼此最特别的感应器。
阮晴的助听器又进水了。
她蹲在民宿浴室的地砖上,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那枚精巧的电子设备。
窗外,七月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穿过纱帘,把洗漱台上的绘本草稿吹得哗啦作响。
“就说不能戴着洗澡...”阮晴叹了口气,右耳只剩下模糊的嗡鸣。
医生说过她的左耳听力也会逐年下降,但没想到这次采风之旅刚开始,右耳助听器就***了。
手机屏幕亮起,编辑林姐的语音自动转成文字:新绘本截稿日不变!
别以为躲到海边就能拖延交稿!
阮晴把手机扣在桌上。
三年前那场车祸带走的不仅是她部分听力,还有描绘色彩的能力——她再也画不出明艳的色调,所有作品都蒙着一层灰雾。
如果这次再交不出满意的作品,出版社就要终止合同了。
晨雾中的海湾像被罩了层毛玻璃。
阮晴戴上仅剩的左耳助听器,背着画板走向防波堤。
潮声时断时续地传来,像老式收音机里不稳定的信号。
防波堤尽头有个模糊的人影。
走近了才看清是个穿深蓝衬衫的男人,正弯腰捡拾堤坝缝隙里的垃圾。
他脚边的塑料袋里已经装了不少塑料瓶和易拉罐。
“早上好。”
阮晴下意识打招呼,随即想起自己右耳听不见,声音控制不好音量。
男人猛地直起身,后脑勺“咚”地撞上路灯杆。
他捂着脑袋转身时,阮晴差点笑出声——这人高鼻深目得像混血模特,此刻却疼得龇牙咧嘴。
“你没事吧?”
她调小音量。
男人摆摆手,眼神却飘忽不定:“没事...你是?”
“阮晴,暂住在前面民宿。”
她指指自己的助听器,“右边听不清,可能说话声有点大。”
“陆于飞。”
他弯腰拾起滚落的易拉罐,“白鲸灯塔的临时管理员。”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认人脸有点困难,下次遇见可能又不记得了。”
阮晴这才注意到他手机屏保是张***,上面标注着“陆于飞,29岁”。
海浪拍打堤岸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
阮晴发现当陆于飞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