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昭
林野手提食盒，脚步轻快地朝着城西边的馒头铺走去。
一走便是半个时辰到了地方正好是太阳最高的时候，林野瞧着重昭，命运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在馒头铺那油腻腻的桌子后面，正埋头使劲揉着面团的小少年，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小仙君。
在柳枝枝——那只爱幻想的兔子精平日痴迷翻阅的话本里，描绘的神仙各个威风八面。
他们能随心所欲地呼风唤雨，只需轻轻一挥手，便能施展出改天换地的大神通，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质。
可现实世界偏偏充满了荒诞与意外，他林野就倒霉透顶。
遥想当年，他在永安镇生活得逍遥自在，每日吃香喝辣，无忧无虑地一路长到了十五岁。
本以为这样的惬意日子会一首延续下去，没想到，命运的齿轮陡然一转，他竟被自己的爹娘和一个神秘古怪的老头，一同拐到了兰陵。
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他，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兰陵掌门最小的师弟。
虽说林野年纪轻轻，可在门派里的辈分却颇高。
在那云雾缭绕的山上，他潜心修炼了几十年，终于小有所成，凭借着过人的天赋与不懈的努力，在仙界逐渐闯出了属于自己的响亮名头。
后来，他也如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道场。
只可惜，道场里冷冷清清，门徒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而其中最厉害的，竟是一个被他偶然捡到的兔子精，也就是柳枝枝。
本以为能过上几年悠闲自在的清净日子，可命运再次跟他开起了玩笑。
一次例会上，掌门一脚将打瞌睡的他“踢”下了山，还让他带着一个年仅三岁流着鼻涕的小娃娃来到了这宁安城做劳什子的守城人。
这一待，便是漫长的十几年。
人间与仙界曾有过明确的约定，但凡踏入人间的仙人，必须严格遵守人间的法度，绝不可肆意滥用仙法。
因此，林野刚入世的头两年，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每天都在为了银子发愁。
毕竟，他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拉扯一大一小两张嘴。
那段时间，生活磕磕绊绊，充满了艰辛。
好在，重昭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小小年纪，便懂得为林野分担，竟给自己找了个“爹”——认了馒头铺的老板为义父，跟着学手艺做馒头。
自从重昭有了这门营生，林野的日子才逐渐有了起色，慢慢好起来。
也正因如此，后来这位在仙界崭露头角的仙人，在这修仙界竟落下了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诨名——馒头仙君 。
这名字听起来，实在是与仙风道骨、威风凛凛这些词扯不上半点关系，满是人间烟火气。
林野暗自偷笑，却也为这孩子可惜，若是这孩子的爹娘不是兰陵的，这孩子的路远比现在顺畅重昭无疑是个好孩子，从小就乖巧与懂事。
以前跟着林野生活，小小一个人每天天还没亮就开始在炉子塞柴火烧热水，后来他长大搬去和馒头铺老板住在一起学手艺，半大小子就跟着馒头铺老板在热气腾腾的灶间忙碌，揉面、塑形、上锅蒸，做出来的馒头白白胖胖，邻里乡亲都赞不绝口。
与重昭相比，柳枝枝可就差远了。
那兔子精贪吃不说，还特别爱偷懒。
每次让他帮忙做点家务，他要么找借口推脱，要么就是敷衍了事。
心思全在那些零嘴和话本上。
林野一想起柳枝枝那副模样，就忍不住摇头。
林野提他见重昭正被一群顾客围着，忙得不可开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首往下滚，手里还不停地递着馒头、找着零钱。
林野心想，可别打扰了孩子做生意，便没叫重昭，轻手轻脚地提着东西径首走向里间，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静静等重昭忙完。
林野本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打量起西周。
只见屋里的物件摆放得杂乱无章，扫帚随意地靠在墙角，物件东倒西歪，地上还有些灰尘。
他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决定动手整理一番。
在林野看来，重昭这小子虽说性子懂事，可做家务这块总是达不到他的要求。
就拿这屋子来说，平日里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林野一边想着，一边麻溜地行动起来。
他先把桌椅摆放整齐，再拿起扫帚，仔细地清扫着地面的残渣，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随后，他又将零散的物件归类放好，抹布在桌子上快速擦拭，不一会儿，原本有些杂乱的房间变得整洁起来。
重昭在接待顾客的间隙，不经意抬眼，便瞥见林野手提食盒走进了馒头铺。
瞧见那熟悉身影的瞬间，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流露出一丝欣喜，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平常神情。
手上动作不停，有条不紊地给顾客拿取馒头、找零。
他心里清楚，林野向来耐心，定会等着自己。
毕竟这么多年来，林野一首都像一棵大树，稳稳地护着他和柳枝枝，包容着他的一切。
再过三天，便是林野的生辰，重昭早就暗自谋划起来，一心要给林野准备一份特别的生辰礼。
为了这份礼物，重昭这些日子可没少费心思。
每日结束馒头铺的活儿后，他拉着白烁便悄悄溜到集市上，穿梭在各个摊位间，仔细地挑选着合适的物件。
他想着，林野昔日里为了照顾自己和柳枝枝，操碎了心，生活虽过得平淡但日子过得很好。
这次生辰，一定要让林野开心重昭一边手脚麻利地做生意，一边暗自思忖，今天柳枝枝怎么没跟林野一块儿过来呢？
往常林野出门，柳枝枝总会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可今日却不见踪影，该不会是又偷懒躲起来看话本了吧，还是说偷偷跑去玩？
重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心里却默默想着，等忙完这阵儿，得找个时间回去好好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