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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在跳。

499 万。

还差一万。就差一万，我就能摸到那个门槛。

八位数合同的门槛。

我叫姜源。网络上，他们叫我源哥。

一个拥有 499 万粉丝的宠物博主。

摄像头亮着红点。它像一只眼睛，一只贪婪的、永远不会满足的眼睛。

几百万只眼睛，正通过它，盯着我，也盯着我脚边的猫。

煤球。一只黑色的布偶猫。我花三万块买的。

现在，它的价值远不止这个数。它是我通往财富自由的钥匙。

直播间的弹幕在滚动。

源哥牛逼！今天玩什么？

煤球今天看起来没精神啊。

催更！搞点***的！

我笑了。嘴角咧开一个完美的角度。这是我对着镜子练过上千次的角度。

家人们，今天玩点不一样的。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变得温和又磁性。

我从身后的工具箱里，拿出一个金属夹子。是我从五金店买的，夹核桃那种。灯光下，它泛着冷光。

煤球喵了一声。它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往后缩了缩。

晚了。

我抓住它的后颈，把它按在地上。它挣扎，爪子在我手背上划出血痕。

很疼。

但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大家看，煤球的爪子多有力气。我把流血的手背凑到镜头前，这就是野性。城市里的宠物，缺的就是这个。

弹幕炸了。礼物特效开始刷屏。

粉丝数，499.2 万。

有效果。

我拿起夹子，对准煤球的一只耳朵。它的耳朵很软，粉色的血管在里面清晰可见。

很多家人问，怎么才能让猫听话？我对着镜头说，其实很简单。你需要让它知道，谁是主人。

煤球开始发出呜呜的悲鸣。身体抖得厉害。

别怕，宝贝。我柔声说。

夹子合拢。

喵——！

一声凄厉的尖叫，穿透了我的耳膜。煤球的身体弓成一张虾米，四肢疯狂地蹬踹。

我没松手。我看着镜头，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

***！玩真的啊！

太残忍了吧？心疼煤球。

***，这是特效，源哥爱猫你们不知道？

***！火箭送上！

粉丝数，499.5 万。

还不够。合同方的人就在直播间里。他们要看的是话题度，是破圈的潜力。

我松开夹子。煤球的耳朵尖上，渗出一小片血色。它瘫在地上，喘着气，看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我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抚摸它的后背。

看，现在是不是乖多了？我对镜头说，这叫行为训练。科学的。

我从工具箱里拿出第二个道具。

一根针筒，里面是水。但我告诉他们，这是高浓度辣椒水。

下一步，我们要纠正它乱抓人的坏习惯。

我抓住煤球的一只前爪，把它肉垫里的指甲挤出来。

我们会把这个注射进它的肉垫里。一次就好，永生难忘。

我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僵硬。

弹幕彻底分成了两派：一边在骂我畜生，另一边在狂热地刷着礼物。

粉丝数，499.8 万。

就差一点。

我的手很稳，针尖对准了那块粉色的肉垫。

家人们，看好了。三，二……

我没有数一。

直播间的画面黑了。

不是我的手机黑屏，是整个直播界面变成了一片纯黑。

弹幕消失了，礼物特效消失了，我的脸也消失了。

只有一行白色的字出现在屏幕正中央。字体是那种老式电脑的像素体，冰冷，没有感情。

神谕第一审判庭

被告：姜源

罪名：虐待动物，以施虐换取流量

连接被告生命体征……连接成功

连接目标痛感神经……连接成功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平台的新功能？还是谁的恶作Кстати？

一行新的白字跳了出来。

直播间所有观众，你们好。我们是神谕。

姜源对煤球施加的每一次伤害，我们都已数据化。

钳夹耳廓，压强 7.2N/cm²，神经刺痛等级 4 级。

禁闭窒息，心率峰值 180bpm，恐惧等级 5 级。

现在，他准备进行肉垫注射。

我们已接管直播。

下一镜头，将为各位直播：

为被告姜源，注射同等痛感神经药剂。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500 万。

510 万。

520 万。

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经纪人。我刚要接。

门铃响了。

一声，两声，三声。

很有节奏。

我没叫外卖。这个高档公寓的安保，不可能放陌生人上来。

我拿着手机，走到门边。猫眼是黑的，被人堵住了。

我后背的汗毛竖了起来。

谁？我的声音有点干。

外面没有回答。

只有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短信内容很简单。

开门。你的针到了。

我没开门。

我后退，靠在墙上。墙是冰的。我的后背全是冷汗。

敲门声停了。

走廊里一片死寂。我贴在门上，什么也听不见。

走了？

我的手机屏幕上，那个黑色的直播界面还在。那行为被告姜源注射同等痛感神经药剂的白字，像一个判决书。

弹幕已经疯了。虽然我看不到，但我能想象。

这他妈是什么世纪玩笑。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喂？保安中心吗？我住 2301，有人在我门口搞恶作剧，你们……

话没说完。

咔哒。

一声轻响。

不是从电话里传来的，是从我面前的门锁里传来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纯铜的门把手，自己缓缓地向下转动。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凝固了。

这把锁，是德国进口的，四向锁芯。我爸妈来了都得我亲自下楼接。

门，开了。

一条缝。

外面走廊的光漏了进来。光里站着一个人影。很高，很瘦。看不清脸。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反应是跑。

客厅的落地窗。二十三楼。跑下去就是一滩肉泥。

我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很重，水晶的。这是我唯一的武器。

***谁啊！我吼。声音在抖。

人影动了。她走了进来。

是个女人。

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衫，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吓人。里面没有情绪，像两片碎玻璃。

她反手关上门。又是一声轻响。

我和她，被关在了一起。

姜源。她开口。声音不大，也听不出年纪。有点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她往前走了一步。

我把烟灰缸举在胸前。你别过来！我已经报警了！

她没停。

你的心率，现在是 115。她说，正常成年男性，静息心率在 60 到 80 之间。你很紧张。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执行。她说。

她又走近一步。我现在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不是香水味。是一种很淡的、混着灰尘和……猫毛的味道。

她站定了。离我三步远。

一个很安全的距离。也是一个随时可以扑上来的距离。

你的直播，很成功。她说，在线人数，破了六百万。还在涨。

我的手心全是汗，烟灰缸滑得快要抓不住。

你黑了我的直播间？

不是黑。她纠正我，是接管。它现在是我们的法庭。

你们？

神谕。

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任何特别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我脑子飞快地转。神谕。一个激进的动物保护组织。听说过，在网上。他们专门攻击那些虐待动物的人。但我以为，他们只是在网上骂骂人，人肉一下。

没想到，他们会找上门。

而且是用这种方式。

你想怎么样？要钱？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开个价。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她好像笑了。口罩动了一下。

我们不要钱。她说，我们要的是公平。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一个针筒。

和我在直播里拿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针尖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寒星。

这里面，是丁溴东莨菪碱和少量阿托品。她说，不会致命，但会精准模拟平滑肌痉挛的四级痛感。和你的猫，刚才在夹子下感受到的一样。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

她看着我，那双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点东西。

是怜悯吗？不。

是好奇。

像一个科学家，在看实验台上的青蛙。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她说。

一，我在这里给你注射。你的六百万粉丝，会通过你藏在花盆里的备用摄像头，看到全程。那个摄像头，我们刚刚也『接管』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个备用摄像头，是我防着平台封我，用来转场的。连我的经纪人都不知道。

二，她顿了顿，你跟我走。

去哪？

我的手术室。

我没说话。大脑在疯狂计算。

在这里，我是公众人物。她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最多是打一针。疼一阵就过去了。

跟她走？去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那才是真的疯了。

我选一。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来！就在这儿！你敢动我一下，你这辈子就完了！

她看着我。

然后，她摇了摇头。

不，你不会选一的。她说。

为什么？

她慢慢地抬起手，摘下了口罩。

口罩下面是一张脸，一张很干净，甚至有点过分漂亮的脸。嘴唇很薄，没什么血色。

这张脸，我见过。

在我的粉丝见面会上，在给我送礼物的粉丝前三名里。

她当时就站在台下，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抱着一个猫形状的玩偶。

我记得她，因为她没像别人一样尖叫，也没要签名。

她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姜源，你真的爱煤球吗？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忘了，大概是某种标准答案。

现在，她就站在这里。

你选一，你的商业生涯就完了。她说，你的粉丝会看到你像一条狗一样被打针，哭喊，求饶。你建立的一切，瞬间崩塌。

她往前走了一步。

但你跟我走，直播会暂停。屏幕上只会留下一行字：『审判延期执行』。

她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我能闻到她呼吸里的气味。很淡的薄荷味，像是刚嚼过口香糖。

公众的记忆只有七秒。给他们一个悬念，他们会为你疯狂。等你再出现，你就是神。

她的手，伸了过来。

不是来抓我。

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就是刚才被煤球抓伤的地方。

她的指尖很凉。

跟我走，姜..源。她说，我们来玩一个，更***的游戏。

她靠得很近，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

你身上……有猫味。她说，我不喜欢，得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