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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

床沿趴着个小东西。

毛茸茸的脑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黄毛,脏兮兮的小脸蹭着我的被角。

大概三四岁,瘦得厉害,只剩一双眼睛大得出奇,直勾勾地盯着我。

“娘?”

小东西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声音又细又哑。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

娘?

我,沈云歌,浮屠山巅,万魔窟的主人。

江湖上能止小儿夜啼的名号一大堆——血罗刹、玉面阎罗、魔教妖女。

手下亡魂没一千也有八百。

现在,有个小崽子趴我床上,叫我娘?

荒谬。

我猛地坐起身,锦被滑落,寒意顺着单薄寝衣爬上来。

动作扯动了内伤,胸口一阵血气翻涌。

妈的,昨天跟那几个自诩名门正派的老东西硬拼了一场,差点交代在落霞谷。

“滚开。”

声音是我自己的,冷得像冰窟窿里捞出来的石头。

那小东西被我吓得一哆嗦,往后缩了缩,却没跑。

那双过分大的眼睛里,水汽迅速弥漫,扁了扁嘴,没哭出声,眼泪珠子却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啪嗒,啪嗒,砸在暗红色的织锦被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湿痕。

烦。

我捏了捏眉心,头疼得厉害。

内伤加上这莫名其妙的状况。

“谁带你来的?”

我盯着他,眼神估计能杀人。

小东西抽噎着,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抹眼泪,袖子更黑了。

他摇头,摇得很用力,黄毛跟着晃荡。

“不…不知道…” 他吸着鼻子,声音含混不清,“醒…醒了…就在这里…找娘…”找娘找到万魔窟来了?

还精准定位到我的寝殿?

一股邪火蹭地窜上来。

我沈云歌的寝殿,是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吗?

外面那群守卫是死人?

“来人!”

我提气厉喝,声音裹挟着内力,震得殿内纱幔都晃了晃。

死寂。

只有小东西压抑的抽泣声。

不对劲。

我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赤脚踩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

寒气刺骨。

几步走到紧闭的雕花殿门前,用力一推。

门纹丝不动。

从外面锁死了。

一股寒意,比地上的石头更冷,顺着脊椎爬上来。

不是外敌入侵。

万魔窟固若金汤,能悄无声息摸到我寝殿门口锁门的,只有自己人。

叛徒。

而且,塞给我一个孩子?

什么意思?

羞辱?

还是…某种我暂时没想明白的阴毒算计?

我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地扫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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