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画谜影作为顶尖文物修复师,我接下了一幅神秘古画。
委托人要求不伤分毫地揭开表层山水,露出底下被掩盖的民国女子画像。修复时我发现,
画中女子竟与我过世的祖母一模一样。当我揭到最后一层,夹层里掉出一张泛黄照片。
照片上是祖父与一个年轻助手的合影,背面写着:“配方已改,务必销毁此画。
”而那个助手,正是如今委托我修复这幅画的收藏界泰斗。修复室的灯,是特制的冷白光源,
均匀、稳定,像手术台上精准无影的刀,容不下任何暧昧的阴影。
里飘散着溶剂、陈年宣纸和矿物颜料混合的、难以言喻的气味——时间的尘埃与凝固的呼吸。
我戴着高倍放大镜,镊子尖在冷光下凝成一点寒星,屏息凝神,
小心避开那幅民国山水画作表层一道细微的、几乎与纸张纹理融为一体的裂痕。
委托人陈伯远,收藏界泰斗级人物,此刻就站在我工作台一米开外。他年过七旬,
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银灰的西装马甲熨帖合身,
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沉淀下来的威仪与儒雅。
他像一尊精心保养过的古董瓷器,温润底下透着不容置疑的硬。“林老师,”他开口,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室内恒温恒湿系统低微的嗡鸣,“这幅画,表层这幅山水,
不过是后人拙劣的遮掩。我要的,是它底下那幅真正的画。一位穿旗袍的女子。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镊子上,那眼神专注得近乎贪婪,
却又被强行压制在平静的礼仪之下,“务必完整无损地揭开,毫发无伤。
它经不起任何现代检测的粗暴介入,唯有最顶尖的手工修复,才能还原它的本来面目。
”报酬的数字足以让任何修复师心跳加速。但我接下这单委托,不为钱。
陈伯远带来的资料里,夹杂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翻拍照片,照片上是一位年轻女子的半身像,
旗袍,盘发,眉眼温婉。只一眼,心脏就像被冰冷的针猝然刺中——那轮廓,那神韵,
分明是我记忆深处祖母年轻时的模样。祖母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只留下几张泛黄的照片,
深深刻在我脑海里。这幅被隐藏的画,为何与我祖母如此相像?
它和我那位同样早逝、一生默默无闻的文物修复师祖父林慕之,又有何关联?
无数疑问盘踞心头,像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我面上平静无波,只微微颔首:“明白,陈先生。
我会遵循古法,谨慎操作。”陈伯远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
又深深看了一眼被特殊支架固定住的画作,才在助理的陪同下悄然离开。
厚重的隔音门无声合拢,
将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昂贵雪茄和旧书的气息彻底隔绝在外。
2 揭画惊魂修复室里只剩下我,以及这幅谜一般的画。揭开画作表层,
是一场与时间、与脆弱的物质、也与未知秘密的漫长角力。
我像一个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的工匠,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特制的揭展液需要精确到秒的控制时间,多一分,可能溶解了底层宝贵的颜料;少一分,
粘连的纸纤维又无法彻底分离。镊子尖必须稳如磐石,精准地挑起比头发丝还细的纸层边缘,
依靠极其微小的角度变化和手腕的巧劲,一点一点地将覆盖其上的山水画面剥离。
汗水浸湿了额发,顺着鬓角滑下,在无菌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时间在高度集中的精神里失去了刻度,只有放大镜下,那片被隐藏的画面,
正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显露真容。最先清晰起来的是女子的下颌线,柔和的弧度,
带着一种旧时光特有的温润。接着是抿起的唇角,那线条里蕴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坚韧。
当覆盖在眉眼之上的最后一点浑浊纸浆被彻底清除时,我的镊子尖在空中凝滞了。
放大镜的视野里,那双眼睛终于完整地显露出来。杏仁形状,眼尾微微上扬,
瞳仁像两丸温润的黑水银。即使隔着数十年的时光尘埃和一层保护用的透明薄膜,
那眼神依旧清晰地透了出来——沉静,温柔,深处却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忧郁与隐忍。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狂乱地撞击着肋骨。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入喉咙,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我不得不放下镊子,
手撑着工作台边缘,才勉强站稳。是她!尽管画中人是年轻时的模样,
尽管色彩有些微的失真,但那独一无二的神韵,
那烙印在我家族相簿和长辈口述记忆中的面容,绝不会错!
正是我从未谋面却无比熟悉的祖母——苏婉清!为什么?
为什么祖母的画像会被藏在一幅伪装的民国山水画之下?是谁把它藏起来的?祖父林慕之,
那个一生清贫、只与老旧书画打交道的修复师,他知道这幅画的存在吗?
无数个尖锐的疑问瞬间塞满了脑海,嗡嗡作响,几乎要将理智撑破。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指尖因为用力按压桌面而微微发白。再次拿起镊子时,手臂竟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在画上。祖母的画像并未完全显露,脖颈以下,
大片区域还被粘连的、半透明的残留物和底层的纸张覆盖着。
特别是她交叠置于身前的手部位置,覆盖物显得格外厚重,颜色也更深沉一些,
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不规则凸起区域。秘密,或许就藏在这未揭开的最后部分之下。
我小心翼翼地更换了更细的镊子,蘸取微量特制的凝胶溶剂,
只针对那手部位置的覆盖物边缘进行极细微的软化处理。这项工作比之前更为精细,
如同在薄冰上雕刻。我几乎不敢呼吸,全部的精神都凝聚在指尖那微乎其微的触感上。
剥离的动作放得更慢,每一次只移动几毫米。时间在死寂中流淌。不知过了多久,
镊子尖终于探入了那层厚重覆盖物的最深处边缘,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
我屏住呼吸,手腕以一个极小的角度向上轻轻一挑。没有预想中颜料或纸张被剥离的景象。
一个极其微小的、扁平的、颜色与周围覆盖物几乎融为一体的东西,随着镊子尖的动作,
从那覆盖物与底层画像纸张之间极其狭窄的缝隙里,悄然滑落出来。它像一片枯叶,
无声地飘坠在铺着洁净白色吸墨纸的工作台上。3 照片之谜不是纸屑,也不是颜料碎块。
那是一张照片。一张边缘微微卷曲、泛着陈年旧物特有的焦黄底色的老照片。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又在下一秒狠狠砸回胸腔。
那沉闷的撞击感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我几乎是扑到桌边,
一把抓起旁边备用的纯棉白手套戴上,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冷白的光线下,
那张小小的照片静静躺在吸墨纸上,像一块揭开时光封印的碎片。照片只有两寸大小,
典型的民国时期风格。
背景是模糊的、堆满瓶瓶罐罐和书画卷轴的工作台一角——那凌乱而熟悉的场景,
瞬间刺痛了我的眼睛。那是祖父林慕之工作室的一角!我曾在仅存的几张旧照里见过!
照片上是两个男人。左边站着的,正是年轻时的祖父林慕之。他穿着半旧的长衫,身形清瘦,
头发梳理得还算整齐,但眉宇间锁着浓重的疲惫,眼神是那种长期心力交瘁后的黯淡和凝重。
他微微侧着身,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旁边一个敞开的木盒边缘,
盒子里似乎装着些调色用的矿物粉末。站在祖父右侧、比他略年轻几岁的男人,
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条纹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带着一种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笑容。
那笑容很标准,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却显得有些锐利,像是精心计算过角度的展示。
他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放松,与祖父的疲惫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尽管照片已经泛黄,尽管那西装革履的男人年轻了至少四十岁,
但那张脸的轮廓、眉眼间的神态,
尤其是那笑容里隐隐透出的精明与掌控欲……像一把冰冷的钥匙,
“咔哒”一声捅开了记忆的锁!陈伯远!
那个刚刚离开、委托我修复这幅画、在收藏界呼风唤雨的泰斗陈伯远!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让我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为什么?
年轻的陈伯远会出现在祖父的工作室里?他们是什么关系?助手?学徒?还是……别的?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上陈伯远那张年轻而踌躇的笑脸上,
再猛地移向照片背景里祖父疲惫而凝重的侧影。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
如同深水炸弹般在脑海深处轰然炸开。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我几乎是粗暴地、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恐惧,将那张薄薄的照片翻了过来。照片的背面,
是几行用深蓝色钢笔水写下的字迹。墨水早已褪色发洇,
但字迹本身却带着一种力透纸背的沉重感,我认得那字体,
和祖父留下的几页工作笔记一模一样!“伯远弟如晤:新配方效力过强,已改回原方,
附于信内。此画干系重大,务必彻底销毁,切切!
兄 慕之 手泐”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烫进我的脑子里!
“新配方效力过强”……“务必彻底销毁”……祖父的手迹!铁证如山!
他清楚地知道这幅画的危险性,他要求陈伯远销毁它!
用的还是“务必”、“切切”这样近乎恳求与命令并重的字眼!可结果呢?
这幅画非但没有被销毁,反而被一层精心伪装的山水画覆盖隐藏起来。而隐藏它的人,
正是祖父在留言中称之为“弟”的陈伯远!如今,这个道貌岸然的“伯远弟”,
摇身一变成为收藏界的无冕之王,又带着这幅本该被销毁的画,找到了我——林慕之的孙女,
来亲手揭开这层罪恶的掩盖!他想要什么?仅仅是画底下祖母的肖像?还是……这画本身,
就藏着那个“效力过强”的配方秘密?那个祖父发现后立刻改回原方、并严令销毁的秘密?
股冰冷的、混杂着被愚弄的愤怒、对祖父遭遇的揪心猜测、以及巨大阴谋即将揭开的战栗感,
瞬间席卷了我。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才抑制住干呕的冲动。修复室里死寂一片,
只有恒温恒湿系统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轻微嗡鸣,衬得这方寸之地如同冰冷的坟墓。
冷白的光线无情地笼罩着工作台,台上,祖母温婉而忧郁的画像只揭开了一半,
那双欲语还休的眼睛似乎正穿透时光,悲悯地注视着我。旁边,
那张泛黄的、带着祖父沉重警告的照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的视线。门外,
那个被我称为“陈先生”的老人,那个照片上年轻而精明的“伯远弟”,此刻正在某个地方,
等待着结果。他儒雅的笑容,他沉稳的气度,他收藏界泰斗的光环,此刻在我心中轰然倒塌,
露出底下深不可测的、令人心悸的黑暗。他让我修复,让我亲手揭开这层掩盖,
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得到完整的祖母画像?这解释太苍白。
是为了得到那个被祖父改掉、却可能还残留在画作材料或工艺中的“新配方”?
那个效力过强、以至于祖父不惜写下“切切”警告的配方?一个能让古旧书画焕然一新,
甚至……掩盖某些不可告人痕迹的“神奇”配方?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祖父林慕之的早逝,
辈语焉不详的“心力交瘁”……那些模糊的片段此刻被这张照片和留言赋予了可怕的指向性。
一个压抑不住的念头疯狂滋长:祖父的死,是否就与这个“新配方”,
与这封未能执行的销毁命令,与眼前这个委托我的陈伯远……有关?4 窟窿真相就在这时,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正是“陈伯远”。
嗡鸣的震动紧贴着大腿传来,像一颗微型炸弹在寂静中引爆。屏幕上“陈伯远”三个字,
此刻闪烁着一种不祥的、冰冷的红光。指尖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僵硬得如同冻土。
我盯着那名字,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他此刻那副掌控一切的、带着虚伪温和的面孔。
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喉咙。不能接。至少现在不能。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一丝刺痛,也强行压下了那几乎失控的情绪。
手指在挂断键上悬停了一瞬,最终选择了“静音”。尖锐的震动戛然而止,但那无形的压力,
却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比之前更沉重百倍。他等不及了。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目光重新落回工作台。祖母的半张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脆弱,
那双眼睛里的忧郁仿佛凝结成了实质。
而旁边那张照片上祖父沉重的警告和陈伯远年轻锐利的笑容,形成最残酷的对比。时间紧迫,
陈伯远随时可能亲自过来查看进度,或者用其他方式施压。我必须在他发现照片之前,
完成这最后的修复,彻底看清这幅画隐藏的全部真相!最后的粘连区域,
就在祖母交叠的双手位置。覆盖物尤其顽固,颜色深褐,
像是陈年的血渍和污垢混合着某种特殊的加固材料。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同一个即将进行最关键手术的医生。
祖父留下的那些泛黄的工作笔记内容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关于不同污渍的溶解特性,
关于民国时期可能使用的加固胶料成分分析……我放弃了镊子,取过一支极细的羊毫笔。
笔尖在特制的混合溶剂中轻轻蘸取,屏住呼吸,让饱含溶剂的笔尖以几乎垂直的角度,
极其轻柔地“点”在覆盖物最边缘、颜色相对较浅的区域。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
溶剂迅速被覆盖物吸收,那深褐色的区域边缘,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软化、洇开了一丝极细微的透明界限。就是现在!
细如发丝的专用竹启子,尖端薄如蝉翼,沿着那刚刚被溶剂软化出的透明缝隙,
小心翼翼、稳如磐石地探入。没有硬撬,全靠手腕极其精微的抖动和角度调整,
感受着竹启子尖端传来的、覆盖物与底层画纸之间那微乎其微的分离感。剥离,
像揭开一层凝固的时光血痂。覆盖物一点一点地被掀起。首先露出的,是祖母纤细的手腕,
苍白的皮肤在深色旗袍袖口的映衬下格外刺目。
接着是修长的手指……然后……我的动作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在祖母交叠的双手下方,
在那覆盖物被掀开大半的区域,显露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完整的下半身旗袍!画布上,
在祖母腰部以下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边缘极不规则的……深色窟窿!
那不是画作破损形成的空洞。那窟窿的边缘,
颜料和画布纤维呈现出一种被强力撕裂后又粗暴涂抹掩盖的痕迹!
深褐、暗红、夹杂着诡异的灰黑色,层层叠叠地堆积在窟窿的边缘,像一道丑陋狰狞的伤疤,
彻底破坏了祖母画像的完整与美感,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暴力和毁灭气息!仿佛有人,
用极其残忍的方式,硬生生从这幅画上剜去了一大块!而后来覆盖上去的那层山水画,
连同那些顽固的污渍和加固物,就是为了掩盖这个触目惊心的窟窿!“新配方效力过强”?
“务必彻底销毁”?祖父的警告,陈伯远的隐瞒,这个被暴力破坏的画像……所有的线索,
在这一刻被这个丑陋的窟窿粗暴地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那个所谓的“新配方”,根本就不是为了修复!它或许是一种强力的……掩盖剂!或者,
是能诱发某种剧烈反应的……破坏剂!陈伯远当年,是不是试图用这个危险的配方做些什么?
结果失控了?造成了画作上这无法挽回的破坏?祖父发现了配方的危险和这破坏的后果,
立刻改回原方,并严令他销毁这幅成了罪证和失败品的画?但陈伯远没有!他选择了掩盖!
用一层伪装的山水画,将这可怕的失败和秘密深深埋藏!而几十年后,他找到我,
林慕之的孙女,一个顶尖的修复师,不是为了欣赏祖母的画像,更不是为了忏悔!
他是要我……修复这个窟窿?!用我继承自祖父、或许还经过我改良的技术,
来替他掩盖几十年前那场失败的、甚至可能沾染着罪恶的痕迹?!将这幅本该被销毁的画,
变成他收藏史上又一件“完美”的珍品?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利用我,利用我祖父传下的技艺,去粉刷他那肮脏的过往,
去践踏祖父用生命写下的警告!“砰!”一声闷响。
我的拳头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在了坚硬的工作台边缘。钻心的疼痛从指关节传来,
却丝毫压不住胸腔里翻腾的烈焰。就在这时——“笃、笃、笃。”修复室厚重的隔音门上,
传来了三声清晰、沉稳、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敲门声。敲门声如同冰锥,
瞬间刺穿了翻腾的怒火,带来一片刺骨的清醒。冷汗几乎在瞬间浸透了无菌服下的背脊。
陈伯远!他来了!他甚至没有再次打电话,直接到了门外!
目光扫过工作台——祖母被破坏的画像、那个狰狞的窟窿、以及旁边那张要命的照片,
都***裸地暴露在灯光下!只要他推门进来,一切将无可挽回!
他或许会立刻撕下那儒雅的面具,而我,孤身一人在这隔音的修复室里,
面对一个隐藏了数十年秘密、可能心狠手辣的老狐狸……时间只剩下几秒钟!
身体在大脑发出明确指令前已经动了。我猛地抓起那张泛黄的照片,
指尖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痉挛,
它闪电般塞进工作台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专门用来临时收纳贵重微小修复部件的小暗格里。
“咔哒”一声轻响,暗格滑盖合拢。几乎是同时,
我的左手抄起旁边一瓶常用的、气味清淡的固色剂喷雾,
右手抓起一大块吸水性极强的白色无纺布,
毫不犹豫地朝着工作台中央——那个刚刚被揭露的、狰狞的画像窟窿位置——狠狠按了下去!
“嗤——”细微的喷雾声响起。无纺布迅速吸附了喷出的少量液体,形成了一大片湿痕,
严严实实地覆盖在祖母画像腰部以下的位置,
正好遮住了那个可怕的窟窿和周围混乱的掩盖痕迹!就在无纺布落下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