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燕赤霞。 为了对付那只狐妖，我怀孕了，一个浑身长满触手的婴儿。

他透过我的肚皮向我挥动着修长的触手，胶冻一样的身体缓慢蠕动。你瞧，

那遍布全身的眼睛多好看啊，还冲着我笑呢。我伸长脖子，耳朵紧紧贴在肚皮上：“好孩子，

快快长大，你出生了母亲再也不怕那些妖怪了。”…我幼时便跟在终南山无名剑首座下修炼。

“孩子，我观你剑心通明，可承我无上道法啊！”我看着仙风道骨的师傅，一脸的茫然，

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剑心通明。师傅的身后是一尊巨大的石像，师傅说那是神。

可我只看见了那看似庄严的石像却裹满了烂肉，上面有无数张脸在狰狞，牛头，蛇身，断掌，

不知名的尸骸…吧唧！一个婴儿头颅从石像的肚子里滚了出来，裹满了血渍。“师傅，

有东西掉下来了！”“徒儿，你果然跟我的道法有缘，剑心通明啊！”师傅大喜。

剑首的头衔很快落在我身上。师傅扶着胡须骄傲的说着：“我在赤霞的身上看见了曙光，

大道当兴啊！”我茫然的问道：“师傅，那我该做什么？”“孩子，

你当以手中之剑***不平之事，除魔卫道，仗剑天下！”师傅仙逝之后，

终南山周边千里妖物尽俯首！世间妖魔闻我名者，无不丧胆！直到我游历到了一个村子，

踏进了那间古寺。遇见了她——聂小倩！…师傅常说，人妖殊途。但人无完人，妖亦如此。

所以我谨记师尊教诲，降了的妖，杀一半，放一半。我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她衣不蔽体，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她的身旁正躺着一具干瘪的尸体。“大侠，救我！

”她吓坏了，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但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人！我原本可以一剑斩了她。

可是不知怎的，那磨砺了三十多年的剑心此刻居然恍惚了起来。我吓坏了，连忙逃了出去。

我赤身跳进千丈寒潭，想要冷静一番。却发现寺里的那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

当我再次寻到她的气息的时候，是在一个白净的公子哥身上。宁采臣！“公子，

你身上有妖气！”“大师，我看起来很好骗吗？”我愣住。他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鬼气。

而且这家伙下身阴气重，想来已经跟那女妖缠绵了许久，

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失去所有阳气死掉。好说歹说，我以驱邪避祸为由，送了他两张符券。

那晚，是我第二次遇见聂小倩。…“娘子，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们家平白无故的，

那大师非要送我两张符纸。”“相公，那大师长什么模样？”“嗯…满脸的大胡子，

长得…凶神恶煞的，还背了把好大的剑！哎呀，别说这个了，反正不要白不要，

不如我们把它挂在门上吧。”“相公…我自小体子弱，怕是见不得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唉，娘子所言差矣，大师说了，这东西是驱邪避祸的，不仅对你，

对我们那还未出世的孩子也是好的紧啊。”我站在屋檐上，

看着宁采臣把一枚符券挂在了聂小倩的胸膛。她自持吸食了无数精气，修为高深，

但殊不知我这符有多霸道。不多时，胸口处便被灼出一个大洞。聂小倩方寸大乱，

慌忙逃离之时，本体显化。那是一只肉身溃烂，面目狰狞的厉鬼，

身子上还有数不尽的蛆虫在蠕动，爬行。啪叽！一个肉球掉了下来，竟是一个眼珠子。

宁采臣当即被吓散了三魂六魄。“臭道士！”女妖早就发现了我，

冲出屋外怒喝：“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害我！

”我冷声回应：“我吊着宁采臣一口气呢，你若现在回归山林，我救他一命，你速速离去吧！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宁采臣，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用你这臭道士管！

”她一击将我震飞数百丈之远。我当即口吐鲜血，看见她身形闪烁，掠向了那茫茫黑山之中。

不久，她带回来了一枚所谓的‘仙丹’。乃是上界的一位大能所赐，仙光璀璨，法力无边，

肯定能救活那小子。可是我看见的却是一坨血淋淋的烂肉，上面伸出无数只黑色触手来，

张牙舞爪，***嫩的蛆虫钻进钻出，大肆享用这美味。…“不可！

”看见聂小倩捏开宁采臣的嘴，就要把那烂肉送进他嘴里，我一跃百丈，连忙阻止。

聂小倩却道：“小兰，你快喂你姐夫吃下仙丹，这是我从一位老神仙那求来的，速速服用！

”接着，她取出长剑，向我杀来。“臭道士，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你为何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人妖殊途，你修行多年，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打不过这女妖，被揍得口吐鲜血。但她却没有杀我。“姑娘，

咳咳…”我依旧劝道：“我知道你担心宁采臣，可这肯本就不是什么仙丹，是一坨烂肉啊！

”聂小倩冷眉一竖，一剑挑开了我的胸膛，鲜血横流。“你是个好道士，但男女之事，

岂是你能明白的。”她飘然离去。我身心打受大击，拖着残躯回到了终南山。

…“师傅…”我跪倒在石像前，隐约间我似乎看见了仙去的师尊。“这么多年，我何曾败过？

”更遑论输给这样一个名声不显的小妖。“那聂小倩自以为情比金坚，可跨越人伦，

殊不知她此举会给天下苍生带来多少祸乱，我该怎么办？”我抬眸。石像高耸矗立，

仙气缠绕。师傅曾说过在我身上看见了紫气东来，可承无上道统。

可是我却连一只女妖都打不过。恍惚间。我眼前浮现一尊巨大的血肉仙佛，皮肤干瘪如古尸，

渗出黑色汁液，呼吸间似有千万长脸在嘶吼，狰狞…“道生一，一生二…”每逢此番景象，

我都会默念道家心决，幻像自然散去。师傅说我拥有人间至强天眼——破妄虚瞳，

可看破世间一切虚妄。那烂肉仙佛，我从小就能看见。但是这次静心之后，

那让人脊背生寒的景象却并未散去。一团黏糊糊的肉从石像身体里挤了出来，

像长腿一般蹦蹦跳跳的撞到我的胸口，瞬间隐入我的伤口，消失不见。我骇然失神，

胸口处的剧痛消失，只多了一条***的伤痕，不痛不痒。“这是…什么东西？”我恶心坏了，

心头泛起恶寒，几欲呕吐。接着，传来两道“吧唧”声。石像的腹中又掉落出两件东西，

几滴腥臭的黑血溅在脸上。我定睛一看，当即呆住。…我在两滩黑血里摸索着。

那冰凉的触感瞬间由指尖传至全身，我顺势将摸到的东西一把抓出。一柄脊骨短剑，

一张人面罗盘！入手粘稠冰寒，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外表看起来神光灿灿，

但上面仍粘连着几张肉片。绕是我曾经降妖除魔无数，也没见过这般骇人的东西。

隐约间我似乎听见了一丝声音，像是无数人恭敬的虔词，又像是数无尽的哀嚎，

震得我耳膜肿胀。这声音又似乎就在耳边，心头烦躁不已，沉闷的想吐。一***口，

更是粘腻滑稠，令人战栗连连。“孩子，你剑心通明啊！”“师傅！”我抬眸，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师傅慈祥的模样，眼角泪水不停的滑落。一直以来，

都是师傅的教诲和期望，指引着我不断前行。我本该仗剑天下，降妖除魔才对。

可这两件东西的出现依旧对我的信仰，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力。堂堂修道之人，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想不明白，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很诡异，但实力一定很强大。

不过我却不敢使用，于是便将其封存了起来。…宁采臣终究还是吃下了那团腐肉，

成功还了魂。他依旧那般和煦开朗，在黑山村开了家学堂，成了教书先生。

可我分明看见他腹部的触手在疯长，蛆虫不断啃食，侵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他的脑门里盘踞着一只硕大的肥虫，似乎下一门就要破开他的脑门出来。

宁采臣已经不是宁采臣了。我深感愧疚，但却惊喜的发现他身上尚有一魄残留。

只要杀了这虫子，我就能施法让宁采臣活过来。不过令一件事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黑山村的人都染上了天花，还在不断向四周扩散。这天花一染便死，

得病者浑身长满像花菜一般的疙瘩，最后全身腐烂，化作一摊血水。一时间，

整个黑山村尸横遍野，人人自危。我一边治病，一边查找天花的源头。原来这病根，

就是宁采臣率人开的山渠。而这渠中之水，便引自那黑山之中的——兰若寺。

我不知道这事是否跟那女妖有关系。所以我来到了村里的学堂。…巧的是，

宁采臣居然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药。治疗这种天花的效果，居然好的出奇。“道长，

可是来配药的？”宁采臣笑容和煦。望着他脑子里那条蠕动的肥虫，

我强压下想要出手的冲动。同时我也疑惑，聂小倩到底从哪里搞来的邪物？

我自然是不信有什么所谓的老神仙出手相助。难道是她？我想到了那个黑山深处，兰若寺中，

遮天蔽日的古树！“你可还记得我？”“道长，我们见过吗？”“见过，

上个月我还送了你三张符券呢！”宁采臣脸上的笑容停滞了片刻：“哦哦，想起来了，

原来是大师你啊！”我环顾整个学堂，发现四周横七竖八躺了许多村民。“你还是个医者，

会治病救人？”“没办法，天花肆虐，小生不才，略懂一些医理，

只希望能尽上一点绵薄之力。”“那这就奇怪了，能记住医理的人，

却记不住我送你的是两张符券，而不是三张。”他忽然不笑了，

一张脸唰的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宁采臣眼神开始呆滞，他张圆了嘴，舌头扭曲了起来，

与牙齿摩擦发出一种古怪的嗡鸣声。胸口那块***的肉变得奇痒难耐，

我似乎明白了宁采臣说的是一种神秘而古老的语言。“各行各事，互不打扰！

”“这天花是你放的？”“嗯…你应该知道，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那你也应该明白，我们只能有一个活着，或者是它活着，

而且…”对话到此就戛然而止了。但我却不在意这些，一把就掐住了宁采臣的脖子。

这种为祸人间的妖物，就应该死在我的赤霞剑下！…一剑西来，瞬间将我震飞。

聂小倩救下了宁采臣。“相公，你没事吧。”“娘子，这道士好不讲理，居然要杀我！

”我手持青锋，拂袖而立：“聂小倩，你可知道，他已经不是宁采臣了，

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他！”“住口，你这臭道士，我只知道他深爱于我，

即使我是妖也亘古不变，反倒是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聂小倩持剑杀来。我笑了，

人怎么会爱上妖呢？人妖殊途，宁采臣如此，只是因为他不再是宁采臣了。

聂小倩又与我打了一场，我仍旧不敌。但我明白，如果我不杀了这虫子，他必定为祸人间。

“剑来！”我大喝一声。扒开了我后颈的皮肉，握住脊骨，向外一扯。唰！

一柄骨剑握在我手！那黏糊湿滑的触感瞬间让我遍生寒意，强大的神力逼得聂小倩节节败退。

“妖孽，收手吧！宁采臣尚且有救，待我杀了这黑虫，必能救其性命，而你必须远离凡尘，

回归山林！”呲！聂小倩手中剑脱手而出，一道血痕划过。吧唧！一张人皮掉了下来。

聂小倩望着地上不断蠕动的脸庞，讥讽不已：“道长，谁才是妖？”我答：“除魔卫道，

不论手段！”…“相公，我来救你！”“娘子，娘子，你不要管我，快走啊！

”宁采臣在我手里痛哭流涕，泪流满面。好像他真的很心疼这妖孽似的，装得真像，呸！

我拎着宁采臣来到一处僻静之地，一把将其摔在地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宁采臣望向我看了许久，忽然大笑起来：“你竟然不知道？原来它没告诉你啊，哈哈，

有趣，真是有趣啊！”它？它是谁？又隐瞒了什么？我一头雾水，

再问宁采臣时他已一声不吭。我也无意再问，一把剜开了宁采臣的脑子，

把那肥虫一把揪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虫足扑弹着，不断扭动肥硕的身躯。好香啊！下一秒，

我将其放入了口中，爆浆的声音传来。“除魔卫道，不论手段！”宁采臣也在此刻睁眼。

“大师？”…宁采臣回来了，并且执意要拜我为师。降妖除魔。

他想起来自己的娘子是一只妖，欺骗了他这么久。天花散去，村民得救，我深感欣慰。

宁采臣已打定主意，随我游历天下，侍奉左右。直到聂小倩又追到了终南山，四海观。

她显然是得到了什么秘法，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臭道士，还我相公！

”“聂姑娘，宁公子已决心了却凡尘往事，你也莫要执着，散去吧！”“胡言，

我和相公真心相爱，他怎会弃我而去，定是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人妖殊途！

”我发现自己说话的腔调越来越像师傅了。话不投机，大战再起。

我又祭出了脊骨剑和人面盘。但却没有注意，聂小倩的背后有一根根树枝冒出。

聂小倩怒喝：“狗屁的人妖殊途，我只要我相公，今日我就血洗终南山，葬灭这四海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