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被铁索悬在寒玉床上,手腕磨出的血顺着银链滴落,在青玉砖上绽开细小的花。
沈砚舟的意识浮浮沉沉,像是被人从深海里硬生生拽出来。
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耳边嗡鸣不断,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腔内振翅。
身下是冰冷的寒玉床,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骨髓,冻得他指尖发麻。
萧景珩站在药柜前,修长的手指掠过那些贴着朱砂标签的瓷瓶,最后停在一只青玉小钵前。
钵中盛着浓稠的琥珀色液体,散发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忘忧”,西域进贡的秘药,能让人完全地忘记自己是谁。
不远处,有规律的“—是水珠从石壁上滑落,还是……血?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
萧景珩就坐在他面前。
烛火在他身后摇曳,将他的影子拉长,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笼罩住沈砚舟。
男人一袭墨色锦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花纹,指尖把玩着一枚鎏金怀表,表链垂落,在火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萧景珩:唇角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像是蛰伏的兽,耐心等待猎物挣扎到精疲力竭。
沈砚舟喉咙干涩发紧,本能地向后缩,“景珩……哥哥……”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喉咙里泛着血腥气。
萧景珩的手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痛楚,但很快又被冰冷的理智覆盖。
“错了。”
他低声道,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怀表,链子垂落,在沈砚舟眼前轻轻晃动,“你不是沈砚舟,你没有哥哥,也没有父亲。”
怀表的齿轮声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残酷的倒计时。
沈砚舟的呼吸急促起来,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父亲的头颅滚落在雪地里,眼睛还睁着。
兄长的血从城墙上一路滴落,像一条猩红的溪流。
母亲被拖走时,发间的翡翠步摇碎了一地。
“不……!”
他猛地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腕骨几乎要被自己扯断。
沈砚舟猛地偏头,一口咬在萧景珩虎口上,血腥味瞬间弥漫。
记忆被硬生生撕成碎片,又强行拼凑成新的画面催眠的过程像是一场缓慢的凌迟。
沈砚舟的瞳孔剧烈收缩,药效开始发作,记忆像是被一把钝刀生生剜去,留下血淋淋的空洞。
他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哭。
沈砚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的怀表晃成一片模糊的金光。
"你生在暗卫营,是孤儿。
""你的命,是我给的。
""不……"沈砚舟的挣扎渐渐微弱,眼泪无声滑落。
萧景珩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泪,声音温柔得近乎残忍:"乖,睡吧。
""等你醒来,就只会记得我了。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沈砚舟的眼神彻底涣散,瞳孔里倒映着萧景珩的影子,再无其他。
萧景珩满意地抚过他的脸颊,指尖停留在颈侧动脉处,感受着那里微弱的跳动。
"记住,你叫沈刃。
""是我的刀。
"当沈砚舟终于陷入昏睡时,萧景珩的手才微微颤抖起来。
他盯着少年苍白的面容,忽然扯开他的衣襟,露出左肩那枚月牙形的胎记——那是他们小时候的约定,沈砚舟曾笑着说:“若有一日我走丢了,景珩哥哥就凭这个找我。”
可现在,他亲手抹去了那个会喊他“哥哥”的少年。
密室的角落里摆着一面铜镜,镜中的男人依旧雍容华贵,可眼底的阴影却深得像是永远化不开的墨。
“……疯子。”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你明明可以放他走。”
可他没有。
他选择把沈砚舟囚禁在虚假的记忆里,让他成为自己最锋利的刀。
因为他不能忍受再一次失去他。
萧景珩的眼神陡然阴沉,"拇指重重碾过他的唇瓣,首到那里泛出艳丽的红,"你现在是我的。
"皇宫内慈宁宫地宫暗室烛火幽暗,杜太后指尖拨弄着翡翠佛珠,珠玉相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地宫中格外清脆。
杜禹跪坐在下首,手中捧着一封密信,信纸边缘己经被他捏得发皱。
太后冷笑一声:"北境己经乱了,镇北侯一死,那群蛮夷果然按捺不住了。
"杜禹:"戎族大汗派人传信,问我们何时兑现承诺。
"太后指尖一顿,佛珠突然绷紧,她眯起眼:"急什么?
让他们再等等。
"她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北境十三城布防图》前,指尖轻轻划过雁门关的位置:"沈毅死了,他那些旧部还在各处……"杜禹面露阴狠:"要不要派人去清理干净?
"太后轻轻摇头:"不必无需理会,不过一群蝼翻不起大风大浪 。
她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丢给杜禹:"去告诉戎族,再等等,我会让他们堂堂正正进雁门关。
"谢家书房内,谢明远将密函焚毁,灰烬飘落茶盏中。
他对面的青年崔琰清河崔氏嫡子低声道:"太后此举到底要做什么。
"“她己经把持朝政了当今天子无权,她究竟还想要什么?”
崔琰眉头紧锁盯着谢明谢明:“人的野心是无限放大的,你忘了太后是如何上位”崔琰泄了气:“那现在怎么办?
镇北候府被陷害全家都没了”谢明远看着杯中的水渐渐被灰烬浸湿散开,“刑场内天你还记得吗?”
崔琰:“记得,你有什么发现吗?”
谢明远:“我怀疑沈家长子没死”这话一出崔琰心想这人简首疯了,他附身向前探去想试下他额间温度。
谢明远面色无奈伸手抓住探来的手腕,:“虽不是十成把握,但刑场内天我在对面酒楼观察,从囚车来的路上到被斩首 被押的犯人就没有摘过头套”崔琰迟疑道:“可杜禹看守谁能瞒天过海”谢明远沉声道:"摄政王…那如若他没死,太后知道吗?”
目前来看太后应该不知,还没有风声走漏。
谢明远没有回答,“好了此事我会去调查时候不早了,我让红莲送你。
崔琰没有推辞,谢明远也起身送他,谈事时让小厮都撤走了内院不留人,他从廊上随手取了一盏灯拿着照明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