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世界被扭曲成陌生的模样——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腥气,身下是粗糙的岩石,鳞片摩擦的触感顺着脊椎爬上来,陌生得让他战栗。
他想抬手,却只感觉到粗壮的躯体传来一阵肌肉收缩,带着沉重的惯性撞在洞壁上。
视线低垂,映入眼帘的是覆盖着暗青色鳞片的巨大躯干,阳光从洞口斜斜切进来,在鳞甲上折射出冷硬的光泽,像覆着一层流动的金属。
“嘶——”一声嘶哑的气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根本发不出人类的语言。
林默彻底慌了,剧烈的挣扎让洞穴顶部落下簌簌尘土,他这才惊觉自己的身体竟有近十米长,盘踞起来像座小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里沉闷的嗡鸣。
这不是梦。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或者说,是布满棱纹的巨爪,正深深嵌进岩石缝隙里,尖端泛着幽冷的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卡车坠崖的剧痛,骨头碎裂的声响,还有……现在这具属于巨蟒的身体里,似乎还残留着另一道微弱的意识,属于一条刚在领地争斗中死去的成年巨蟒。
洞口传来细碎的响动,一只肥硕的野兔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几乎是本能地,林默感觉到一股原始的饥饿感从腹底升起,瞳孔瞬间收缩成竖瞳,身体如拉满的弓弦般绷紧。
下一秒,巨蟒的身影化作一道青色闪电,带起的风甚至吹得洞口的野草倒伏。
野兔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裹进了密不透风的蛇躯里,骨骼碎裂的轻响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吞咽的动作有些生涩,但当温热的血肉滑入食道时,林默感觉到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饥饿感终于退去了一些。
他盘踞在洞穴最深处,看着自己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躯体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脑海里一片混乱。
重生了,却成了一条巨蟒。
他试着调动这具身体,尾巴轻轻一甩,就将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扫得滚出老远。
力量、速度,甚至皮肤感知空气流动的敏锐,都远超人类的极限。
但相应的,曾经熟悉的世界变得无比陌生——他再也不能用双脚走路,不能说话,甚至连思考都带着一丝属于爬行动物的冰冷和首接。
洞口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森林里传来其他野兽的嚎叫。
林默蜷缩起身体,鳞片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给自己某种安慰。
不管是人类还是巨蟒,活下去都是本能。
他抬起巨大的头颅,吐了吐分叉的舌头,空气中各种气味分子被捕捉、解析——猎物的气息,天敌的警告,还有远处溪流的湿润气息。
从今天起,没有林默了。
只有这条盘踞在黑暗洞穴里,等待着黎明的巨蟒。
它的新生,将在这片危机西伏的原始丛林中,以血与齿为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