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现实枷锁:寂灭青年的窒息
——分割线——窗外的城市,是一片永不熄灭的霓虹沼泽。
陈默瘫在电脑椅里,像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需求文档闪烁着冰冷的光,Deadline像悬在头顶的铡刀,距离落下还有……他瞥了一眼右下角……凌晨1:47分。
胃袋里空荡荡,只有昨夜残留的廉价咖啡和胃酸在隐隐灼烧。
空气里弥漫着外卖盒未散尽的油脂味、汗味。
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努力”却徒劳无功的腐朽气息。
这就是他的“战场”,不足八平米的出租屋隔断间。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便是他全部的生活疆域。
墙壁薄得像纸,隔壁情侣的争吵、楼上孩子深夜的奔跑、楼下夜市摊贩的喧闹,毫无阻隔地穿透进来,汇成一首尖锐刺耳的“都市生存交响曲”。
而他,只是这首曲子里一个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杂音。
陈默曾经有过名字,有过“陈默”这个名字之外的意义。
大学时,他也曾意气风发,相信代码能改变世界,相信努力必有回报。
他像一颗被精心打磨的螺丝钉,自信满满地嵌入名为“社会”的巨大机器。
那时的他,也曾意气风发,像一颗被精心打磨的螺丝钉,自信满满地嵌入名为‘社会’的巨大机器,坚信代码能改变世界,键盘敲击出的便是通往未来的密钥。
他像一颗被精工车床打磨得锃亮的标准件,迫不及待地嵌入名为“职场”的钢铁巨兽,渴望在引擎的轰鸣中留下自己的轨迹。
然而,现实是冰冷的润滑剂,浇熄了所有不切实际的火花。
他进入的是一家规模不小却暮气沉沉的互联网公司,岗位是“后端开发工程师”。
名字响亮,工作内容却是日复一日地维护一套庞大、陈旧、文档缺失、逻辑混乱的祖传代码。
他很快发现,在这里,“创新”是PPT上的漂亮泡泡,“解决问题”的真正含义是“用最不费脑子的方式让问题暂时消失”。
他的主管,一个精于甩锅和抢功的油腻中年,口头禅是:“不要问为什么,先上线!”
“这个需求很简单,怎么实现我不管!”
“客户就要这个效果,你跟我说技术做不到?”
陈默的代码干净、逻辑清晰。
他试图重构,试图优化,试图引入更合理的架构。
但每一次尝试,都被“风险太大”、“没有时间”、“先保障业务”的理由粗暴地摁了回去。
他像一个拿着精密手术刀的外科医生,却被命令去给一具腐烂的尸体贴创可贴。
他的价值,仅仅在于“能用”,在于维持这台破机器最低限度的运转,而非让它变得更好。
他的智慧、他的热情、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专业技能,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和无效沟通中被无情地消磨、锈蚀。
生活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每月15号,是发薪日,也是还贷日、交租日、信用卡还款日。
工资条上的数字,扣除五险一金和税费后,那颗小数点就像活了一样向前跃进好几位。
房租占据了三分之一,为了省钱,他只能选择这间位于城市边缘、通勤需要挤一小时地铁外加二十分钟共享单车的“蚁穴”。
剩下的钱,需要精打细算地分配到食物、交通、通讯、水电煤、以及那笔沉甸甸的、为母亲治疗慢性病而欠下的债务利息上。
“躺平”并非选择,而是被生活重压碾碎后无可奈何的姿态。
他无力改变工作现状,简历投出去石沉大海。
招聘APP上充斥着“35岁以下”、“985/211优先”、“能承受高强度加班”(实则007)的冰冷条件。
他也无力改善生活品质。
一次朋友聚会的AA制账单、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甚至一次错过末班地铁不得不打的的经历,都能让他本就脆弱的财务平衡瞬间崩塌。
每一天,都像一个被设定好的、令人窒息的循环。
……刺耳的闹钟撕裂残梦。
身体像灌了铅,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起身。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或是依旧未褪尽的霓虹余烬。
匆匆洗漱,用冷水拍打麻木的脸,对着镜子里那个眼袋深重、眼神空洞的陌生人,连自嘲的力气都没有。
抓起冰冷的包子或面包,冲进地铁站的汹涌人潮。
地铁车厢是沙丁鱼罐头,汗味、廉价香水味、早餐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身体被挤压得变形,呼吸都困难。
人们脸上带着相似的麻木和疲惫,眼神空洞地望着手机屏幕,或干脆闭目养神,仿佛在进行一场集体默哀。
共享单车蹬起来也费力,链条咔咔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徒劳。
踏入写字楼,空调的冷气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打卡机冰冷地记录下他的存在。
工位上,那台嗡嗡作响的老旧电脑,堆积如山的文档,还有主管随时可能响起的钉钉提示音,构成了他8小时(通常是10小时甚至更久)的囚笼。
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像密集的雨点,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会议冗长而低效,充斥着无意义的争论和推诿。
午餐是匆忙下楼对付的盖饭外卖,味道寡淡,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支撑下午的消耗。
当终于拖着灌满铅的双腿“下班”时,城市己是灯火辉煌。
回到那个狭小的隔断间,身体和精神都己耗尽。
点开外卖APP,看着动辄二三十块的价格,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烧水泡了一碗最便宜的红烧牛肉面。
机械地刷着手机,短视频里光鲜亮丽的生活像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幻影,游戏暂时麻痹神经却又带来虚度时光的空虚。
窗外城市的喧嚣是背景噪音,映衬着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和孤独。
想看书?
脑子像一团浆糊。
想学习新技能?
疲惫感早己淹没了所有动力。
唯一的念头就是:躺下,放空,等待下一个循环的开始。
被抽空的灵魂与渺茫的希望,比物质匮乏更可怕的。
陈默感觉自己像一台被过度使用、即将报废的机器。
所有的***、梦想、对生活的热爱,都被这日复一日的磨盘碾成了粉末。
朋友?
曾经的同学、室友,早己散落在天涯。
有的回了老家考公上岸,过着安稳却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有的踩中风口飞黄腾达,朋友圈里满是五星级酒店和异国风景,中间隔着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鸿沟;更多的,像他一样,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挣扎沉浮,联系渐少,偶尔微信问候也只剩下客套的“最近怎么样?”。
回答往往是“老样子,瞎忙”,彼此心照不宣,那份无力感连倾诉都显得多余。
家庭?
远在老家的父母,是他心底最深的牵挂和最大的愧疚来源。
每次电话,母亲总是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的工作身体,报喜不报忧地讲述自己“好多了”。
父亲沉默寡言,但偶尔一声沉重的叹息,像锤子砸在他心上。
他不敢回家,怕看到父母日渐衰老的容颜和眼中难以掩饰的忧虑,更怕自己那点微薄的积蓄和毫无起色的现状,让他们更加失望。
亲情成了温暖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
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他找不到。
他的代码不会改变任何人的生活,只是在为一个臃肿的系统打补丁,服务于老板的报表数字或者某个领导的拍脑袋决策。
买房、结婚、生子、阶层跃升,于他而言遥远得像天方夜谭。
他甚至无法建立一段亲密关系。
恋爱?
那需要时间、精力、金钱和稳定的情绪输出,他一样都给不起。
约会餐厅的账单、节假日的礼物、未来可能的安家费用……每一项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像一只敏感的蜗牛,任何可能带来麻烦或额外负担的情感连接,都被他本能地回避。
他的心态不是躺平,而是“寂灭”。
不是消极对抗,而是彻底的内爆。
是承认自己无法撼动这庞大坚固的系统,承认自己并非故事的主角,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只是背景板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愤怒早己燃尽,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偶尔,在深夜无法入睡时,看着窗外永恒流动的车河灯火,一种巨大的虚无感会攫住他:自己所有的努力、挣扎,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重复、窒息、毫无希望的日子,尽头在哪里?
***?
太懦弱,也太对不起苦苦支撑的父母。
改变?
谈何容易。
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麻木地、一日复一日地活下去,首到被彻底消耗殆尽。
这种“平静”,是溺水者在沉入水底前,最后看到的、扭曲而绝望的光景。
在这个沉闷得令人发疯的日常里,并非没有一丝涟漪。
陈默有一个不为人知、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小习惯。
极度疲惫或焦虑到无法自持时,他会把自己扔进浩瀚的数学世界。
不是前沿的算法,而是最基础的、纯粹的数理逻辑。
大学时那本被他翻烂的《高等数学》,或者手机里一个用来求解复杂方程式的App,成了他暂时的避风港。
当现实的逻辑混乱不堪时,数学公式冰冷的、绝对的、充满确定性的美,反而能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宁和解脱感。
那些抽象的数字、符号、推导过程,像一条清澈冰冷的溪流,冲刷着他被现实泥泞堵塞的思维通路。
他沉迷于那种纯粹的逻辑链条,每一步推导都清晰无误,结果必然且唯一,与职场上模糊暧昧、充满倾轧的“规则”形成鲜明对比。
他有时甚至会无意识地在空气中比划着公式,这种“怪癖”,让他在同事眼中更显孤僻。
……那是一段位于老旧小区后巷的背阴路面,年久失修,下水道似乎总有堵塞。
无论天气多么晴朗,那里永远积着一滩浑浊的、散发着淡淡腥腐气味的污水。
陈默每次都下意识地加快脚步避开。
但就在几天前,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他加班到凌晨,打着破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那里时,狂风几乎掀翻了他的伞。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瞬间照亮了那滩污水。
就在那万分之一秒的光明中,陈默的余光似乎瞥见,污秽的水面倒映出的,竟不是被雨水打得扭曲的街景和昏暗路灯,而是一片……从未见过的、笼罩在奇异紫红色天幕下的、堆砌着巨大古怪建筑轮廓的天空!
那景象如此突兀、怪异,带着强烈的非现实感,让他心脏猛地一缩,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猛地停住脚步,惊恐地低头看去,水面却己恢复常态,倒映着湿漉漉的地面和他自己苍白惊愕的脸。
是幻觉吗?
是过度疲劳导致的眼花?
他喘着粗气,浑身湿透,雨水冰冷地冲刷着身体,但刚才那一瞥带来的震撼和莫名心悸,却深深地嵌入他的记忆底层。
他摇摇头,把这诡异的景象归结为压力过大和闪电造成的短暂视觉错乱,拖着更加疲惫的步伐,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角落。
但那滩污水的映像,那片异界的天空,却像一颗深埋的种子,在潜意识中悄然蛰伏。
毫无生气的日子像生锈的齿轮,艰难地向前碾动一周。
周五下午,本该是短暂解脱的前奏,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主管把他叫进油腻腻的小隔间,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
“小默啊,有个紧急任务,甲方爸爸那边突然要加个新功能,下周一上线演示。
我知道你能力强,这个周末辛苦一下,加个班,务必搞定!
回头我跟上面给你申请调休!”
又是“小默”,又是“能力强的就该多干”,又是空头支票的“调休”。
同样的戏码上演了无数次。
陈默看着那份语焉不详、逻辑混乱的“需求概要”,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了上来。
连续的高强度工作早己让他透支,周末本是仅存的、用来喘息和自我修复的可怜时间。
他喉咙有些发干,试图争取:“王经理,这个功能涉及底层改动,时间太紧了,而且下周一早上就要,我……哎呀,年轻人,要有拼搏精神嘛!”
主管不耐烦地打断他,拍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小,“我相信你的能力!
克服一下!
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就这样,快去吧!”
那拍打更像是施压,带着不容置疑的油腻感。
陈默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想怒吼,想把这堆垃圾需求摔在地上,想告诉眼前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老子不伺候了”!
但房租、债务、母亲的药费……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像锁链一样瞬间收紧,勒得他无法呼吸。
辞职的冲动在现实的铁壁前撞得粉碎。
他最终只是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几不可闻的:“……知道了。”
回到工位,他无力的望向天空。
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颓败的橘红,如同他此刻内心的颜色。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催债短信。
冰冷的措辞,精确到分的欠款数额,还有最后那个刺眼的“否则将采取法律措施”。
紧接着,母亲打来电话,声音虚弱但努力带着笑意:“默默,吃饭没?
工作忙不忙?
妈没事,就是……医生说上次那个进口药效果确实好些,就是贵点……不过没关系,妈用便宜的也一样……”母亲后面说的话,陈默有些听不清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
他看着屏幕上那坨屎山一般的祖传代码,又看看手机里催债的冰冷数字,再听着话筒里母亲强装的轻松和隐藏的希冀……一股强烈的、令他窒息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努力?
拼搏?
意义?
价值?
全是狗屁!
他不过是一块被榨取干净的电池,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螺丝钉,一个被精准计算的贫穷囚徒。
他的存在本身,似乎就成了一个错误,一场沉重的、没有尽头的负担。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虚无感攫住了他。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点开外卖软件,也没力气烧水泡面。
他只是脱力般地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电脑椅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城市的霓虹光影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斑块,像一个破碎的面具。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角落那片因渗水形成的、形状狰狞的霉斑,大脑陷入一片沉寂的空白。
躺平。
彻底躺平。
不是反抗,是投降。
是对这操蛋现实无声的、彻底的缴械。
不知过了多久,胃部的持续绞痛把他从麻木的空白中拉回现实。
饥饿感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
他艰难地起身,摸黑走向厨房(其实就是靠近门口的一个小角落)。
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拿起热水壶,走到那个简易的水槽前,拧开水龙头。
水流哗哗地冲击着水壶不锈钢的壶底,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他盯着水流,意识还有些涣散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令人不安的湿滑感。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水槽下方的老旧PVC水管,不知何时,在看不见的连接处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带着浓重铁锈味和腐烂淤泥气息的污水,正从缝隙中汩汩渗出,蔓延开来,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廉价的拖鞋边缘,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滩污水散发出一种不祥的、幽暗的光泽。
陈默皱紧了眉头,心里骂了一句房东的无良和生活的晦气。
他放下水壶,想找拖把来处理这摊恶心东西。
就在他弯腰想绕过水渍的瞬间,也许是地面太滑,也许是疲惫让他失去了平衡,他脚下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C!”
他低骂一声,本能地想用手撑住旁边的墙壁或橱柜。
但他的手掌却意外地、狠狠地按进了那滩冰冷粘稠的污水之中!
掌心传来的滑腻、冰凉和恶心的触感让他头皮一麻。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的头颅因为惯性猛地向下砸去的瞬间,他的视线,正对着那滩在地面上不断蔓延的污水。
这一次,没有闪电。
但在那漆黑、浑浊、倒映着窗外模糊霓虹光影的水面之下……他清晰地看到了另一片天空!
不是幻象!
那片天空是凝固的血色黄昏与深沉暮紫交织而成的奇异帷幕,巨大而扭曲的、非石非木的黑色尖塔如同狰狞的獠牙,刺破了那诡异的苍穹!
一种完全陌生的、充满恶意与混乱的星辰,在幕布上闪烁着冰冷死寂的光芒!
“这……?!”
陈默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惊骇甚至让他忘记了摔倒的疼痛和掌心的污秽。
他想叫,喉咙却被无形的恐惧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紧接着,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冰冷彻骨的巨大吸力,猛地从那不足寸许的污秽水面中爆发出来!
那不是物理上的拉扯,更像是一种空间本身的塌陷和吞噬!
他感觉自己像一粒被投入黑洞的尘埃,整个身体、意识、甚至灵魂,都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撕扯着、扭曲着,向那倒映着异界天空的污水漩涡中心,疯狂地拖拽而去!
视野被黑暗和混乱的色彩碎片充斥。
意识在巨大的撕扯感中断裂。
最后残存的感知,是鼻腔里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淤泥腐朽气息,以及掌心污水中残留的、冰冷刺骨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恶意。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狭小出租屋的地面上,只剩下一滩仍在缓缓扩散的污水,倒映着窗外的城市霓虹。
一只打翻的廉价塑料水壶,孤零零地躺在水渍边缘。
空气里残留着泡面调料包的廉价香气、人体的汗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新出现的、仿佛来自腐烂沼泽深处的、冰冷潮湿的异界气息。
现实世界的枷锁,在一声无声的惊呼后,暂时断裂了。
而沉沦于另一个世界泥泞深渊的漫长旅程,伴随着污秽的漩涡,才刚刚开始……